第9頁 文 / 唐筠
「我講英文,有什麼問題嗎?」
「英文耶,還沒有問題嗎?」她說中文哪!其中當然有差別嘛!阿寶覺得他的回答很奇怪。雷焰笙皮笑肉不笑的告訴她,「這裡是美國,所以正確的說法是我說的是美語才對。」
「在美國說美語?呃……」阿寶點頭,在似懂非懂中猛然覺醒過來,入眼就看到一堆阿多仔,她再把雷焰笙那一番話做一次回味,終於明白問題出在哪裡。
「你們原來……」她面紅耳赤的低喃。
雷焰笙笑著回答她,「沒關係,我早知道你的英文超爛。」
而意思就是也不曾對她多做寄望過,這瞭解是對的,但是卻讓他贏得阿寶一記殺人的眼光。
不過她還是很搞不清楚狀況,似乎早就忘記誰才是正牌的老闆。
***
「那個雷總經理是不是看上了他的新助理?」
沒有人知道阿寶在廁所內,所以洗手間裡頭突然有人大肆談論關於她與雷焰笙的話題,不巧的是她們正好用中文談論著這個八卦,才讓她聽得一字不漏。
「搞不好是總經理的新助理勾搭上他。」有人口氣很酸的說著。
吃味吧?阿寶坐在馬桶上猜測著,耳朵也沒有放過外頭的瘋言瘋語。
「聽說雷總經理的私生活很糜爛,是不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他還是最有價值的單身漢,難道你不是因為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才考進這家公司嗎?」
女人呵呵地笑說:「彼此、彼此!」
「不過,那個女人可能不簡單,你看到了吧?總經理竟然會笑得那麼自然,以前從來不曾見過他那樣。」
「我看不出來那女人有哪一點比我們強?好歹我們都是托福出來的,光是才能就強過她好幾倍。」
「話是那麼說沒錯,但總經理要是真的喜歡她,有沒有才能根本不重要,不是嗎?」
「可不是,所以我們也得加把勁才成,要不然留在美國就沒有意義了。」
「可不是!」
阿寶著實聽不下去,所以筆直的從馬桶上站起來,然後砰地一聲推開廁所的門板。
看到兩個女人見鬼似的瞪著她,她扯著唇假笑道:「真抱歉啊!我不是故意偷聽,是你們沒有察覺到我的存在,下回可要記得隔牆有耳。」
她們被她挖苦得臉色難看,但真正的原因是因為說了她的壞話,又不小心被當事人聽到而自覺難堪。
阿寶倒不是很在意她們是不是說了自己的壞話,只覺得女人為了攀龍附鳳而自貶身價太過悲哀。
「你們父母讓你們出國讀書很辛苦吧?」
「你那話是什麼意思?」
阿寶未作回答,繼續說著,「女人讀書不是為了找金龜婿吧?」
聽得出來她是在教訓人,兩個女人臉色更難看了。
「有沒有看過台新玫瑰卡的廣告?」
「你到底想說什麼?如果你想去向總經理告狀,那我們也認了。」
阿寶搖搖頭,「我只是想告訴你們,認真的女人最美麗,至於告狀,放心吧!我這個人最討厭告狀。」
以為她就要離開,兩個女人才剛剛鬆口氣,又見阿寶轉過頭來,「你還想說什麼?」
她笑容可掬的說:「我忘了告訴你們,你們的總經理已經有內定的未婚妻,所以你們真正的敵人不是我。」
這次,阿寶終於頭也不回的離開,但是有一點她們想不懂,難道她們的總經理不是她的總經理嗎?然後她們在心中下了個結論——
答案是肯定的,而有問題的是這女人,她似乎忘記雷焰笙其實是她上司。
第五章
阿寶除了工作之外,當然得上美語課,因為她連最基本的溝通都成問題,其實出問題的不是她,而是台灣的教育方法,台灣學生的英文可以考得很好,但是卻無法說得很好,聽力也有待加強。
「台灣女人都像你這樣嗎?」
捷克是阿寶的美語老師,是個年輕有為的青年,對來自台灣的美麗小女人很感興趣,更覺得她的笑容像太陽,所以下課之後都會特別等她,只為了和她多說話。
「那可不,我是獨一無二的……」阿寶笑笑的說著下文,「阿寶。」
「寶貝?」
「不是寶貝,是阿寶。」
「什麼是阿寶?」
「就是……」她有必要為了解釋一個名詞而腦力激盪嗎?阿寶不想將大好時間都耗在這無聊的問題上。
不過其實真正的原因是語言無法溝通,阿寶雖然在上美語課,但是可以講的還是很有限,要像老外那麼溜,可能得經一段時日的努力才成,所以根本不可能有那種能力解釋她的阿寶是如何的寶法。
「你還有約嗎?」看她直看手錶,捷克忍不住問她。
「沒有。」
「那麼一起吃個飯吧!」他提議。
「吃飯?」因為餓了,也因為吃飯皇帝大,所以阿寶聽到「吃飯」兩字的時候都會忘記很多事,例如例行性的向雷焰笙交代自己的去向。
「吃飯,沒錯。」
阿寶喜滋滋的點頭,「當然好,我正餓了。」
***
兩人來到一家中西合併的餐館,各自點完餐後,見阿寶一臉愉悅,捷克好奇的開口問她,「你很快樂?」
阿寶覺得他的問題很奇怪而反間他,「有飯吃你不快樂?」
「我比較喜歡吃美國料理。」他坦白說道。
「那我們鐵定合不來。」她笑著告訴他,「我比較喜歡白白的米飯,台灣的米飯又香又Q,很好吃。」
「我可以學習。」捷克不想放棄追求她的念頭,所以轉口說道。
阿寶對於愛情少根筋,不知道他的學習心是有目的,只覺得孺子可教,「我還可以教你中文。」
「你願意教我中文?」
「嗯,你教我英文、我教你中文,這樣可以互相交流語文,以後你可以和我說中文,我想說英文的時候則可以找你。」
捷克很高興,覺得她是個開朗的好女孩,給他很不一樣的東方人感覺,他突然握著她的手,深情款款的說:「阿寶,我喜歡你。」
突然有人向她做愛的告白,而且還是個金髮帥哥,阿寶被嚇得跳起來,快速抽回自己的手。
「你怎麼可以握我的手?」
「我喜歡你,難道你討厭我?」
「捷克,你誤會了,我並不討厭你,事實上我也喜歡你,但那不是你想的那種喜歡。」阿寶努力的把最近所學的都派上用場,但是字到用時方恨少,她覺得要把自己的意思以另一種語言表達得很好其實是很困難。
外國人握手是怎樣她不知道,不過她知道在台灣,男人握著女人的手意味著男女之間互相喜歡。
「阿寶……」
「我們是朋友,只是朋友。」阿寶故意強調「朋友」的語氣,藉以讓他明白自己對他完全沒有邪思。
「我知道了,你們東方人比較含蓄,我不應該這麼急躁,應該給你時間適應我們的關係。」
阿寶翻著白眼,狐疑自己真的懂捷克所說的,更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瞭解她想要表達的意思,不過有一點她能確定,那個偷偷摸摸的雷焰笙一定可以解決這一個難題。
***
見阿寶抵達自己面前的時候,雷焰笙也很大方的和她打起招呼,一點都不忌諱讓她知道他正在監視她。
阿寶雖然有求於他,但是還是質問他,「我希望你不是在跟蹤我。」
「事實就是那樣。」
「你還真坦白,不過為什麼呢?你別告訴我你太閒沒事可做,我不信雷門那麼大一個集團的總經理會這麼閒。」
「我是很忙沒錯,但是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人之托?受誰之托?又忠心於誰?」阿寶不信的問著,認為那只是他在為自己的無聊找藉口。
雷焰笙瞧出她眼底一掃而過的不信任,直截了當的告訴她,「我是代替你爸爸和你媽媽保護你。」
「哈!」又不是老母雞保護小雞,說什麼代替她老爸、老媽保護她?她冷哼一聲,「你以為我幾歲?」
「不管你多大,在你老爸、老媽眼中你永遠都是小孩。」
阿寶白了他一眼,「說得老氣橫秋,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年輕人?」
「我當然是。」
「我們有代溝。」
「我又沒有妨礙你談情說愛。」雷焰笙繼續喝他的茶、看他的雜誌,故意裝作自己是一個人在此,而她並沒有發現到他。
但,那是不可能的,阿寶都拆他的西洋鏡了,怎麼可能還會讓他置身事外,她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雜誌,「幫個忙。」
「我?幫你?」雷焰笙笑著說:「我沒有聽錯吧?」
「沒錯。」阿寶不惜上前扯拉他。
「到底要我幫什麼忙?」
「當我的翻譯。」
雷焰笙掃了一眼還留在原地的捷克,嗤哼了聲,「我幹麼要幫你那種忙?你總不會要我替你告訴他那三個字吧?那多噁心,我不要!」
「哪三個字?你到底在說什麼?」阿寶才覺得他噁心,他那表情活像吃醋的男人,她笑問:「你不是在吃醋吧?」
「我吃醋?吃你的醋?」這回換他大笑,像她以前笑他那樣,笑得連眼淚都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