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羽嫣
「嗯!映紅,送大夫出去。」衛老夫人嚴肅的語調,讓人不寒而慄,只要是在衛王府待上一段時日的丫頭,都會知道這是街老夫人發怒的前兆。
「是!大夫請跟奴婢來。」
「扇舞衣!你給我跪下。」
顧不得還有一堆丫頭來回進出,衛老夫人叱喝著。
擔心衛遲央傷勢的唐思兒,早急出滿頓的淚水,聽到衛老夫人冷寒的口氣,趕緊跪在衛老夫人的跟前。「老夫人,請聽舞衣解釋,這絕對是場意外……」
「解釋?哼,你可知道央兒不過是跟你出門一趟,就摔斷了一隻手,還受了內傷,你跟老身說這是一場意外?」
衛老夫人哼了哼,手上的枴杖不停敲打著地面,氣的渾身發抖。
「老夫人!舞衣……」
「夠了!不要說了,如果你真是福星,怎會讓央兒摔成這樣,又把老身的乖孫女,胡亂教一通,你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衛老夫人拿起枴杖就往唐思兒身上打,唐思兒不敢閃、不敢躲,只能任憑衛老夫人的枴杖落在她的身上。「老夫人!請原諒舞衣,舞衣不是有心的。」
所有的丫環看到衛老夫人發怒,大伙只能躲的遠遠,沒人敢多說一句話。
「說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這福星怎麼當的,再不說,老身就打死你。」
衛老夫人的枴杖毫不留情地打著,似乎要將上回唐思兒給她造成的難堪,予以報復。衛紫櫻只認一個外來的女人,而不認她這親奶奶,這話傳出去還能聽嗎?
「老夫人,舞衣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唐思兒咬牙將痛吞下肚,不敢喊出聲。或許是因為她本來就不是福星,所以造成衛遲央今天會摔傷,若真是這樣,那她認了,被衛老夫人責打,她也絕不會吭一句。
恍惚間,唐思兒感覺她似乎不疼了,連衛老夫人的臉也開始看不清楚……
衛老夫人的怒氣發洩了一陣子,也數不清打了唐思兒幾杖,直到唐思兒砰一聲癱倒在地,她才收手。「呼!呼!」
衛老夫人大口喘著氣,一旁的丫環連忙扶住她。
「翠環,把少夫人潑醒,要她跪在王爺的房前懺悔,看她做了些什麼好事,直到王爺清醒過來為止。」
「是!」
黑夜早已降臨,三更的衛王府一片寂靜,不知道跪了多久,又昏了多久,唐思兒只知道她渾身又痛又累,但還是得遵照衛老夫人的命令,跪在衛遲央的房前。
衛老夫人的指責言猶在耳,唐思兒啞口無言完全無力反駁,因為她說的都對,她不是福星,她是假冒的。
或許是前些天她聽到丫環們之間的私語,知道她們對她存著猜忌之心,因此除了小竹外,府內幾乎沒有丫環願意接近她。
衛老夫人一走,丫環們也一哄而散,無人再來搭理她,雖然小竹還特地送了飯來,但唐思兒知道,她不能再讓人為她受傷,因此她堅決拒絕小竹的好意。
「舞兒……」
深夜裡,房裡傳來一聲呼喚,唐思兒抬起疲憊的雙眸,看見衛遲央就倚在門扉旁,臉色慘白。
「央!」看到衛遲央虛弱的樣子,唐思兒急著想要去攙扶他,沒想到才剛站起身,腳步隨即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少夫人!」婢女小竹驚呼出聲。
「還不快去把少夫人扶起來。」
衛遲央氣虛地叱喝欲過來攙扶他的丫環。
「是!」小竹攙起唐思兒,將她扶進房裡。
「奴婢去打水讓少夫人梳洗。」小竹知道現在該是讓他們的獨處的時候,識趣地離開。
「你怎樣?別起身,以免又扯開了傷口。」
無暇顧及身上的傷口,唐思兒扶住衛遲央的身體。
「真糟糕!下午的時候,我本來要起身阻止娘,沒想到身體無法動彈,只能聽你挨打,舞兒,抱歉。」
他勉強扯出一抹笑,以指尖抹去唐思兒臉頰上的淚痕。
「沒關係,只要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她倚進衛遲央的懷中,小手圈住他的頸項,滿心的焦急總算在看見他清醒後,獲得舒緩。
「只不過摔了一下,卻傷的這麼重,我這身體還真不中用。」衛遲央笑了笑,以化解房內過於沉重的氣氛。
「胡說!早知道我就該阻止你,不要讓你爬到那麼高的樹上,如果我是福星。你就不會摔成這樣,我真該死,該死的人是我才對。」
唐思兒情緒激動地胡亂喊一頓,心中的不安急欲找個出口宣洩,卻沒發現衛遲央訝異的表情。
「舞兒!你剛剛說些什麼?什麼叫如果你是福星?」
「啊?」猛然發覺說錯了什麼,唐思兒驚慌失措地搗住嘴,就怕一時口誤,又說出些什麼怪話。
「沒有什麼,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我是福星,為什麼你還會摔傷?這真的很奇怪。」唐思兒尷尬地迴避那敏感的問題。
「不管你是不是福星,你終究是凡人,難道就因為你是福星,所有人都可以逢凶解厄,趨吉避凶?那你這輩子豈不是太辛苦了?」
「不是嗎?福星不是都該有這樣的能力?」
「或許應該是如此,但真的有人規定福星身邊的人,一輩子都能平安無事?那未免也太誇大了,舞兒,不管你有沒有福星的能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衛遲央將唐思兒嬌小的身子,攬進懷中,舉止間儘是濃濃的寵溺之情。
真的不在乎嗎?即使她真的不是福星?
唐思兒哭了,再次落淚了。她是不是已經可以開始奢求,衛遲央真有愛上她的可能。
「何況是我自己要爬上樹,摔下來也是因為沒有踩穩,這又關你什麼事?你放心,我明天會跟娘說明白,不會再讓她那樣傷你,自從紫櫻性子變了以後,娘就急著希望紫櫻能趕快復原,所以才會在你身上加諸那麼多不合理的要求。」
衛遲央的下顎,摩挲著唐思兒的發問,嗅著屬於她的馨香氣息。
「我明白,我不會怪娘的。」
唐思兒依偎在衛遲央的頸間,汲取他的溫暖,用心體會在他身邊的每一刻。
隱約間,唐思兒有預感,她就要離開他了,真相也即將要被揭穿。
雖然如此,唐思兒依然笑了。她一點也不害怕,因為衛遲央已經親口承認他在乎她,她已經覺得很幸福了。
這樣真的夠了……
第九章
大廳上,衛老夫人一臉嚴肅,其他丫環則是噤若寒蟬,人人自危。
「回老夫人的話,打從昨天紫櫻小姐回府後,她就吵鬧不休,不願用膳,不願睡,躲在床榻的角落,不願開口同奴婢說話。」
「墨荷!你說的是真的?」
廳外傳來衛遲央的聲音,他繃著一張臉走進廳堂。
「央兒?你怎麼來了?你該待在床上休息。」
「娘!孩兒是來跟你解釋,孩兒受傷的原因,絕對跟舞兒無關,純粹是孩兒不留神的緣故。」
「那女人呢?」一提到唐思兒,衛老夫人就一肚子火氣。
「舞兒正在休息,娘昨天不該如此傷她,她好歹是你的媳婦。」
一整夜未睡的唐思兒,早已疲累不堪,衛遲央可是花了好大了力氣,才說服她上床睡一會兒。
「媳婦?哼,娘還怕沒這等福分,供得起她這尊大佛,墨荷,你還不把那些事情說給王爺聽聽。」
衛老夫人冷嗤一聲,深感不以為然。
「可是……老夫人……奴婢……」
墨荷畏縮地看了衛遲央一眼,心中忐忑不安。
「說啊!最好不要讓我發現有半句假話,否則決不輕饒。」衛遲央冷哼。
「王爺,老夫人,奴婢就照實說了,其實當初少夫人拿東西去給紫櫻小姐吃的時候,小姐幾乎每晚都鬧肚子疼,昨天回到落櫻小築,小姐的狀況更是怪異,不吃東西,一個人縮在角落喃喃自語,有時候小姐還會夜夜噩夢,甚至夜裡,小姐還會趁著奴婢不留神,溜出落櫻小築去找少夫人玩,奴婢實在是看的膽戰心驚,對了,奴婢還聽過小姐喊少夫人『思兒姐姐』,奴婢覺得有些不對勁。」
墨荷一邊啜泣,一邊描述衛紫櫻與唐思兒之間古怪的互動。
聽完墨荷的話,廳堂裡的人無不倒抽一口涼氣。
「墨荷!當真?沒有半句虛言。」衛遲央理緊拳心,壓根兒不相信墨荷的一切指控。
「是真的,奴婢發誓沒有半句假話。」
「央兒!你都聽到了喔,墨荷可是長年在照顧紫櫻,她的話你總該信了吧?娘早就在懷疑,那女人究竟是不是福星。」
「娘,你別說了,孩兒相信這是墨荷對舞兒的中傷之詞,對於這種愛嚼舌根的奴婢,我看也不用待在衛王府了。」衛遲央怒氣沖沖地拉起墨荷。
「王爺!墨荷說的都是真的,請相信奴婢,如果王爺還不信,那奴婢就以死來證明清白。」
墨荷急欲掙脫衛遲央的箝制,想要撞柱以死自清。
「別鬧了,央兒,你為何還要執迷不悟?你別忘了,這樁婚事你可是從頭反對到底,如今娘要攆走扇舞衣,你倒是不捨了,難道要任憑一個女人,把咱們衛王府搞的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