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珞竹
這樣的打扮,幾乎連她自己都認不出來了。
「我在想什麼!」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正準備彎身穿鞋,手卻不經意觸碰到纖細腳踝上的那條金色龍鏈,忍不住輕撫著,它在燈光下散發著隱隱金光,搭配上那一身高貴典雅的禮服不見突兀,反而為這一身優雅的裝扮,增添一絲狂妄的霸氣。
她笑了笑,彎身穿好了鞋後便出了房間。
???
「如果覺得不舒服,就來找我。」車上,文湛歡不斷叮嚀著。
「我知道。」黑回答的聲音聽來有些虛弱。
「還是你今天就別去了,我找個人留話給韓宥,叫他不要等你了。」文湛歡忍不住又建議道,看著黑一身正式的打扮,身為龍窟醫生的他實在很擔心大傷未癒的他,會不會突然舊疾復發。
「你現在說這個不嫌太晚了嗎?」黑瞪了他一眼。
韓宥也是龍窟的人,不過由於他向來行蹤飄忽,否則除非是龍窟交代下來的任務,不然平時是找不到他的,也因為他古怪的性格,使他在龍窟中始終保持著神秘的色彩。
「不過難得韓宥找上門,說是有重要的消息要交給我,我若是不出現,就實在太對不起他。」黑低低一笑,卻不小心牽動傷口,痛得他的臉色一陣蒼白。
「如果是這樣,那我去也行,你就乖乖待在家裡好好休息。」
「要是韓宥同意,我當然不介意。但是你別忘了,韓宥跟你是天生相剋,你看他不爽、他看你不順眼,要是讓你們兩個見了面,只怕你們會先打起來,到時候吃虧的可是我。」黑哪還不瞭解他們,又不是才與他們剛認識。
聽他這麼說,文湛歡的俊臉一沉,這可說到他的痛處。
「那還是非你不可。」
「我不早就說了,現在你就別替我擔心,只需要閉上嘴、乖乖的坐在一旁,然後等著我暈倒的時候再把我送回來就行了。」黑拍了拍他,一抹漫不經心的淺笑又浮上嘴角。
「哼。」縱使是向來好脾氣的文湛歡,提起韓宥也忍不住冷哼。
「說真的,那個女人怎麼這麼慢?」黑看了看表,修長的手指規律的敲著包裹在挺直褲裝內的長腿,並且不時的向外張望,表情也越來越不耐煩,一副火氣要爆發的模樣。
終於在他的等待之下,車門被打開,一身火紅的夏澄探頭回應著他。
「蔚小姐來了。」
「是嗎?」
果然,過沒幾秒鐘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黑側身讓出一個位置。
又過了幾秒鐘,就見到一個雪白色的身影急忙地朝這裡奔跑而來,途中還不小心踩到裙擺差點摔倒。
「這笨女人!」黑冷哼。
好不容易穩住身子,蔚吉音一刻也不敢耽擱的坐進車內,那張上了淡妝的臉孔仍可看見浮現淡淡的紅暈,激烈起伏的胸口看得出她剛才奔跑的拚命,過長的裙擺硬是絆了她很多次。
「對不起、對不起。」一坐進車內,蔚吉音便忙著道歉。
她已經可以看到黑越來越陰沉的表情,感覺上活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
「你是烏龜、還是蝸牛轉世?慢得可以,真是……」黑話還沒訓完,卻在看見蔚吉音光裸的美背時瞇細了陰鷙的黑眸,原先熾盛的火氣也迅速降至冰點,情緒轉變之快簡直令人歎為觀止。
這該死的女人!怎麼穿這種渾身上下布料短少的……衣服。
他只覺得她裸露的美背異常的刺眼。她自己可能沒有自覺,她現在這副嬌美的模樣究竟有多吸引人,更別提那自然散發的優雅氣質會惹來多少狂蜂浪蝶;但他可不是瞎子,他看在眼裡就是覺得非常礙眼。
他突然的沉默,讓蔚吉音有些摸不著頭緒。
「怎麼了嗎?有什麼不對勁?」
「沒什麼。文湛歡,開車。還有你不准給我回頭,否則當心我把你丟出去。」
黑沒好氣的威脅前面正欲回頭看好戲的好友,然後隨手褪下身上的毛大衣披在蔚吉音的身上。
「等等,我並不冷……」蔚吉音話還沒說完,便在黑的一瞪下乖乖住口。
「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隨便把這件外套脫掉。」他跋扈的命令著。
「可是,我自己有帶……」她拿出抱在懷裡的披肩,卻被他一把抽走。
黑瞇眼看著那單薄的披肩,再看看她身上的性感禮服。
這種又短又薄的破布能夠通個什麼東西!
「這個給我保管,從現在起別再讓我聽見你任何一句的抱怨。」
他不只火氣被她輕輕鬆鬆就撩起,就連慾火都該死的不受控制。害他現在只想好好的、用力的將她抱在懷裡,不讓別的男人有機會窺探到她的美好。
「喔。」面對他的惡聲惡氣,她只能乖乖的應聲。
「笨女人。」黑臉色冷、言語冷,渾身上下都冷透了。
他回頭肯定要劈死賣給他這件衣服的傢伙,說什麼性感優雅,根本就是風騷嘛!
???
好多人!
站在角落的蔚吉音快無法忍受這麼多人的場面。
三分鐘前,黑跟文湛歡被一個名叫韓宥的男子給帶離了現場,獨留下她與夏澄待在會場裡。原本她是跟在夏澄的身邊,但不過轉眼之間,夏澄就脫離她的視線範圍,僅剩下她一個人。
本來找個人並不難,可是當每個人都戴上面具,找人就瞬間變得難上加難。
聽說,這場酒會是由一家知名的珠寶公司所舉辦。美其名為酬謝多年來勞苦的員工,實際上則是順便藉著這個機會向各界赴會的名流人士,以及到場的記者媒體們介紹這一季的新商品,借此拓展關係,並向外界打響知名度。
而黑會到場是由於這間珠寶公司的其中一名股東是他多年的好友、另一方面也同是龍窟中人,所以他們才得以名正言順的以上賓的排場接受邀請,而不受任何的阻礙。
蔚吉音猜想那名股東八成就是剛把他們帶走的那個男子——韓宥。
即使大家都戴上面具,但她卻依舊可以感受到自那名男子身上散發出的冷冽寒酷。想想以文湛歡的斯文、皇帝的威嚴,以及黑的邪氣,這名男子的冷也算是讓人印象深刻了。
不過令她搞不懂的是,為什麼每個人都要戴面具?
感覺上像是臉上多了層膜……說有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唉!」蔚吉音輕輕歎了口氣。
雖然穿了黑的外衣,臉上也戴著面具,但她多少感覺到有不少的視線停在她的身上,她有些不習慣,索性走出會場,到人較少且空曠的外面來透透氣,順便舒展一下受拘束的身軀。
才走出來沒幾步,她就聽見角落有人交談的聲音。
她悄悄湊上前去看,卻發現角落邊的那三道身影正是黑一行人。
隔著面具,她看不見黑的表情。不過從空氣的沉滯來判斷,談論的似乎是很嚴重的話題。
蔚吉音緩緩退了幾步,不打算干擾他們,正想離去時卻突然聽見他們交談的內容,這令她不自覺停下腳步。
「查出那天派人攻擊我們的主謀嗎?」這個聲音是黑的。
「不,還沒有消息。」這個聲音比較陌生,應該是那個叫作韓宥的男子。
「你有什麼線索嗎?」文湛歡開口,聲音聽來刻意壓低了些。
「我不知道,但說不定回到爵士那裡或許會有新的收穫。」韓宥回答道。
「聽你的意思,似乎你心裡已經有了底。」
「是有了一些大概,可沒有線索跟證據。」韓宥的聲音聽來十分有自信,在那冷酷的語調之下讓人明顯感覺到壓迫,彷彿一隻出柙的猛虎隨時等著將躲在暗處的敵人撕裂。
「說說看,你懷疑些什麼?」
「我懷疑……」
聽到一半,一隻手掌忽然捂去她的口鼻,僅有半邊的面具在她的掙扎下也悄然落地,正當她想看清楚是誰在她的身後時,耳邊傳來的熟悉嗓音卻又讓她停止掙扎。
「是我,夏澄。」淡漠的嗓音來自夏澄。
「你怎麼會在這裡?」蔚吉音逃離她的禁錮,轉頭看她。
果然是夏澄,此時的她拿掉面具,一身火紅的小禮服在暗沉的月夜下顯得奪目耀眼,那一張絕艷的臉孔在隱沒的月光下多了一絲看不透的冷漠,嗓音依舊是她一貫的冷然。
「我來找你。」她的回答仍是簡略的可以。
「喔。」蔚吉音點點頭,不好意思讓她為難。
夏澄不再開口,也不理會蔚吉音是否跟上,只是自顧自的往前走。
走了一會兒,蔚吉音才忍不住開口:「為什麼,你總像是很討厭我的樣子?」
夏澄愣了一下,回頭看她一眼,「你是這樣覺得的嗎?」
蔚吉音點點頭。
「那是你多心了,我並沒有討厭你。」說完,夏澄繼續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只是腳步似乎更快了。
「我也希望是我多心,可是你的眼睛裡……就像現在總是充滿了厭惡。」蔚吉音忽然走到夏澄的身前,專注地盯著她,瑩綠的眼眸在黑夜裡散發著詭譎的光澤,波光似的眼裡映著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