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紫荊
「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從早忙到晚,連睡覺對我而言都很奢侈,我不想花時間看妳鬧彆扭。」
她轉過頭,迎向他犀利的目光,心像被箭刺穿般,緊握著發顫的手。
「我是認真的,跟你在一起很辛苦,要配合你大少爺的身份,要學會穿高跟鞋,要蓄起長髮,走路不能外八,也不能罵髒話,讓我覺得好累,我想當回以前的霍梅笙。」
聞言,一把火差點沒竄出他的七竅。「我再給妳一次機會,收回剛才的話。」他不敢相信自己捧在手心呵護寵溺的女人,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我為什麼要收回?反正我本來就不是你喜歡的類型,我為什麼要勉強自已?」她倔強的回吼,別過頭不敢看他,而心正淌著血。
她一點一滴的分割他們的愛情,以前她只擔心自己外表太平凡配不上他,卻忘了還有門戶之見……如果還有來生,她希望他的家世背景能普通一點,即使是窮人也沒關係。
他憤怒地衝上前箝住她的皓腕,冷淪地瞪視著她。「今下天中午妳才答應和我一起吃飯,晚上就說要分手,態度會不會變太快了?」他實在無法接受這戲劇化的改變。
「因為我不想再演戲了,反正遲早都要分手,早斷早解脫。」她牽強的解釋。
「是不是妳師兄回來找妳了?」除了另一個男人,他猜不透還有其它原因能令她變心。
「對。」她顫聲地說:「我師兄回來找我,他說他要跟我結婚,要帶我去美國……」
「他就是妳天天蹺班不進公司的原因?」他主動接腔。
她都忘了還有師兄這塊擋箭牌,再提起師兄這個人,不知怎地,她的腦海竟拼湊不起那張臉,連孩提時代的共同記憶都淡得像一杯白開水,毫無滋味。
倒是他,讓她心裡又是一陣溫柔的扯痛。
「對,我和師兄天天去約會,我們玩得好開心。」她口是心非。
他一直以為疼她,成了他今生的責任;保護她,成為他畢生的職責,沒想到竟然有人取代這個角色?!
他甩開她的手。「妳不怕他又跟別的女人跑掉,把妳撇在一旁嗎?」
「不會。」淚水在她心中匯成了河。
「妳真的想跟他在一起,不再考慮一下?」他難掩眼中的落寞神情。
「反正我們本來就不配,我跟師兄比較適合,他願意跟我一起繼承霍氏武館。而你呢,可以跟夏穎芯配一對,一個是曜風電通的執行副總,一個是方盛金控的千金小姐,很適合。」
「不要模糊事情的焦點,也別把夏穎芯牽扯進來,今天是妳想離開。」他沒好氣地吼道。
一提起夏穎芯,他口氣嫌憎,想到方盛金控用私人理由拒絕融資案,他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委屈的咬緊下唇。
明明是夏穎芯逼她離開,強硬要介入,但她能怨誰?怨自己的身家背景不夠雄厚,還是怨她上輩子修的福分不夠?
是否,相愛也需要緣分?
「不管妳要不要和妳師兄在一起,在男人志上班就要盡員工的本分,不要給大家添麻煩,造成阿野和其它同仁的困擾。」他重重的歎息,覺得自己筋疲力竭,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消化挫敗的打擊。
「老闆……」他落拓憔悴的模樣令她心疼,情不自禁的喚出聲。
「不要再叫我老闆,我已經不是男人志的總監了,也不再是妳的……老闆。」他目光深深地瞅著她,彷彿有一世紀般漫長。
他心口澀澀的,鼻子眼睛裡匯聚著酸楚。
他以為不管他走得多遠、飛得多高,只要一回頭就可以看到她的身影,不管多累都有一個人展開臂彎等待他。
但是這一回,他好像錯了。
他用獨特的溫柔餵養著她,給一份寬廣的愛讓她能自由來去,有一處溫暖的避風港,讓她重拾信心與美麗,而她用什麼回報他呢?
「對不起,我不能再待在你身邊,謝謝你曾經愛過我。」
「我不想接受一個背叛我的女人的感謝。」以前,他對她連重話都捨不得多說兩句,而現在卻連應答都嫌多餘。
「也對。」她垂下眸,努力逼回眼眶裡的淚水。
他背對著她,拿起放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
「你、你的工作還順利嗎?融資案談成了嗎?」她忍不住想關心他,想知道她犧牲了愛情,成就了什麼。
「我想那一切都下關妳的事。」他不想去探究她的心態,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處理糾葛的感情問題;現在他必須回家整理行李準備明天的上海行,展開一連串招商和募集資金注入事宜。
他決絕的步履,深深地烙印在她心版上,她用自以為是的灑脫放手讓他自由。
他甩上門的那一刻,她雙手環抱著身子,手腳一陣冰冷,心痛像一隻甦醒過來的飢餓野獸,一吋一吋的撕扯著她的內臟,吞噬她的每一吋皮膚。
她癱軟在地上,哭得像個小孩,那樣的無助、慌亂。
若說以前被師兄拒絕像是被針扎傷手指,微微的刺痛;那麼現在離開他,就像拿了一把刀子硬生生地剜出她的心。
這一夜,天空彷彿染上了兩人的哀愁,下了整夜的雨。
第十章
裴定捷憑藉著個人才學以及經營理念,在出版界闖下一片天空,並且在轉戰曜風電通後,藉由迅速的併購手法擴張版圖,深入的整體評估和進行市場調查,與大陸當地業者采合資方案,再爭取到誠威銀行的資金,連續幾日都成為商業時報的頭版新聞。
他奔波在上海與台北兩地,忙碌的工作讓他無暇去理會失去愛情的遺憾。
他攤開報紙,看著各家財經記者對他的評價,終於在首次戰役交出一張漂亮的成績單。
「叩叩!」
陳秘書推開門板,側身進入。「裴先生,有一位夏小姐要見您,但是她沒有預約……」她面有難色。
「沒關係,讓她進來,妳可以出去了。」他放下手中的報紙。
「定捷哥,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你情願接受誠威銀行的資金,而不願意接受方盛金控呢?」夏穎芯將手中的報紙甩在桌上,嬌聲質問。
「方盛金控先拒絕我們的融資案,我尋求其它銀行資金有什麼不對?」
「當然不對!我爹地不是不答應,他只是有附帶一些條件,並不為難你。」
他冷哼。「他要我和妳交往,這叫不為難我?!」
「我都替你把絆腳石搬開了,哪有為難到你呢?」她親自派徵信社的人跟監,發現他和霍梅笙已經沒有連絡,那他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什麼絆腳石?」他一臉疑惑。
「霍梅笙啊!」她說得理直氣壯。
「我們的融資案跟她有什麼關係?」
「我跟她說只要她願意離開你,我們方盛金控就願意跟曜風電通簽定合作契約。現在你們都分手了,你為什麼不答應我爹地的要求,反而求助於其它的銀行呢?」她愈說愈氣憤。
「該死的!」他從牙縫中進出憤怒的聲音。
難怪梅笙的態度會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原來就是她在搞鬼--
「什麼?」她被他突來的怒氣,弄得一頭霧水。
「我真不懂你們父女倆在搞什麼玩意?這是商場不是遊戲場,你們把我當成什麼?」
「我喜歡你,我想跟你結婚,這有什麼不對?更何況你們真的需要這筆資金,只是我們多了一些附加條件而已呀!」她試著讓他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在商言商,那些附加條件我不能接受。」
「為什麼?跟我交往有這麼困難嗎?」
「因為妳的行為像是在買我的愛情,踐踏曜風的實力。」他倏地瞇起寒眸。「如果我裴定捷連那些資金都靠這種方式得到,那接管曜風還有什麼意義?乾脆讓它倒閉算了!」他殺人似地狂斥。
自從夏穎芯回國,他就沒好日子過,除了動怒還是動怒。
這讓他不禁想到梅笙,以前有她在身邊,他的心情永遠都雀躍無比……這個傻瓜現在一定躲在某個角落偷哭,她怎麼能輕易的把他讓出去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和爹地絕對沒有看輕你的實力。」夏穎芯連忙解釋。「相反的,我爹地很喜歡你,他很希望我們結婚後可以讓你繼承方盛金控。」
「不可能!」他毫不猶豫的拒絕。
「為了你,我可以付出我的所有,甚至雙手奉上方盛金控,讓你無限擴大事業版圖。」
「我對方盛金控沒興趣。」
「難道你真的喜歡霍氏武館那塊爛匾額?你就這麼非霍梅笙不可?」
「這是兩碼子事!我的職責只是繼承曜風,幹麼要方盛金控?鑄個金浴缸泡澡?還是死後造個金棺材讓後人來盜寶,曝屍在外?」他惡狠狠地臭罵她一頓。
「不管有沒有梅笙,我都不可能接受妳的感情。」
她難堪的哭訴道:「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事,你怎能這麼狠心?」
「破壞別人的愛情也能算幫忙?!荒謬!」他惡狠狠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