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綠痕
彷彿那嗓音帶有魔力似的,酥麻的感覺沿著她的耳廓,一路滑下她的身軀,她偏過頭,想避開他吹拂在她頸上的熱氣,一陣陣遭束縛的風兒自她掌心中竄出,急急在他倆之間飄搖拍打,破浪低首看了懷中在風裡有些站不穩的她,懶懶地伸出一手將她圈攏在他的胸前,另一手則在她手腕緩緩施上一點力道。
黑眸中的色澤加深了些許,「妳不是神,妳只是個女人,再不收斂點,信不信我折斷妳的手?」
不容得她質疑的刺骨疼痛,隨即自她的掌腕間傳來,飛簾忍著疼,頑抗地仰首與他恕目相對。
「我喜歡妳的眼神。」放肆的眸光,像是巡視領地般地在她面上徘徊,感覺四周風勢漸小後,他心滿意足地撫上她的臉龐。
覺得自己的手像快斷了,他卻還是不肯鬆手,飛簾有些沒好氣地狠狠地瞪著這個不守信諾的男人。
「別急著恨我,在我願放妳之前,妳還得在我身邊待上好一陣子。」修長的指尖輕輕在她唇上點了點,他斂去了笑意回首朝遠處揚聲一喚,「力士,把東西拿來!」
老早就捧著破浪指定的玩意的力士,見他終於玩夠了,歎了口氣,慢吞吞地晃至他們的面前,親自替飛簾再次銬上。
手上泛著銀光色澤的手銬,任她再怎麼施法也扯弄不開,飛簾瞥了瞥那張自信的臉龐,不滿地問。
「又是應景?」
「我喜歡妳的自大。」破浪愉快地低笑,再徐徐向她澄清,「不過,這只是妳的新行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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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新行頭還是不管用。
他們似乎太低估她的破壞力了。
以免她再次脫逃,無奈的力士只好祭出原始的老法子,下藥、點穴,然後再請破浪擇其一,看在她身子未復元的份上,破浪選了點穴,並加派了個人在她身邊看著她。
「張開嘴。」手拿著木匙的應天,在碗裡舀了一匙粥後,舉匙喂向她。
略燙的熱粥進口,飛簾再次被燙得皺眉,可渾身動彈不得,只能乖乖坐在床邊接受餵食的她,在應天下一匙又喂向她時,她還是選擇張口把那些可餵飽她的熱粥給嚥下。
「除了王爺外,我不曾服侍過任何人。」以木匙攪拌熱粥的應天,有些不情願地向她開口。
「謝謝,抱歉委屈妳了。」雖然口舌都被燙得有點受不了,飛簾還是向這個一臉不是滋味的女人道謝。
應天有些意外地瞧了她一眼,見她雖被故意惡整她的熱粥燙得很慘,可她還是感謝地笑著,這讓應天懸在空中的木匙停頓了好一會,半晌,應天狀似敷衍地在上頭吹了吹,再粗魯地舉匙喂向她。
「快吃。」
「謝謝妳救了我一命。」感覺這回入口的粥不那麼燙口,飛簾更進一步感謝這個救命恩人。
「妳可別搞錯,是王爺想救妳所以我才救妳。」不習慣他人向她道謝的應天,頗不自在地對她端著一張冷臉。
「我還是要向妳說聲——」她很堅持,但還未說完的話卻被應天下一匙已吹涼的粥給堵住。
看著被應天愈喂愈快,差點趕不上應天速度的她,辛苦地把一整碗粥都吃光,倚站在門邊的破浪,滿意地出聲。
「很好,至少妳不會愚蠢的跟自己過不去。」他原先還以為她會同他玩絕食那套,沒想到她還滿合作的。
「王爺。」沒想到他會來此,一聽到他的聲音,應天立即欣喜地轉過身,她臉上一閃而逝的笑容,立即被床上的飛簾給捕捉住。
破浪朝她擺擺手示意她出去,應天有些不願地看著坐在床上不能動的飛簾一會,這才收拾起粥碗端出屋外。
飛簾若有所思地回想著方才應天的神情,這時取代應天的破浪已坐至她的身畔。
「說說妳與海道之事。」雖然那天聽她與那個神子所說的話,讓他知道她是自己要離開海道,但至今他仍不知她與海道之間是發生了何事,才會使得她不惜離開她守護了多年的海道。
飛簾直覺的反應即是別過眼,不多看這個囚住她的牢頭一分。
「說。」他將不能動的她臉龐轉向他,同時語氣亦加重了些。
她有些沒好氣地問:「以你的身份,從沒人對你說個不宇嗎?」這人怎對她的私事那麼好奇?不想說不可以嗎?
「從沒有。」他理所當然地繞高了兩眉,「妳呢?以妳的身份,從沒人強迫過妳嗎?」
「從沒有。」除去精神上的不算,現實裡,的確沒人敢勉強她做任何事。
他莞爾一笑,「那咱們可說是旗鼓相當了。」
就是因為原本是旗鼓相當,所以現在淪為囚犯的她才不想看到他這張囂張的臉……不過似很久沒進食的她,在剛吃飽了一頓後,現在她的胃暖烘烘的,整個人也懶洋洋的,她實在是不想再跟這個脾氣古怪的男人再槓上一回。
「你留我無用,我不會為帝國做任何事。」為免接下來在她能夠成功逃離這裡前,將會與這男人相處很久,她決定把話說在前頭,省得他有任何幻想,或是又拿海道的事來煩她。
「別太抬舉自己,誰要妳多事?」破浪不以為然地哼了哼,見她唇角有顆米粒,他取來桌上的手巾為她拭去。
她默然看著他那令她出乎意外的動作。
「我亦不會為海道再做任何事。」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她也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他手上。
他兩肩一聳,「那是妳的問題,我管不著。」
解不開的迷思令她一頭霧水,「你留著我究竟想做什麼?」既不殺了她以絕後患,也不想招降她,那他幹嘛花那麼大的工夫救她?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瞧了她好一會,出口的答案,在他低沉的嗓音下,聽來很曖昧。
「我說過,我喜歡妳的眼神。」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她有些負氣,「你若高興,可把我的眼挖出慢慢觀賞。」
想起她在洞穴內,他欲殺她時也是一副不怕死的神情,破浪不禁要問:「妳很不在乎妳自己?」
「這是我的問題,你管不著。」總覺得他倆在各問各的、各答各的,吃飽了飯眼皮有些沉的飛簾,放棄再與這個溝通不良的男人對談。
「可我對妳很感興趣。」他的兩眼不客氣地將她全部掃視一回,「從頭到腳,都有興趣。」
對於他那露骨的目光,她有些反感,半晌,她忽地睜大了眼眸,納看著這個原本還把她當成件物品不斷打量的男人,下一刻突然傾身至她的面前,與她四目相對了一會後,將視線鎖在她方才被粥燙得有些泛紅的唇上,而後側首在那上頭輕點舔一下。
在他一臉回味地退開時,兩耳泛紅,腦際轟轟作響的飛簾,愣愣地看著這個興致一來就對她偷香的男人。
「這是什麼意思?」她試著平定下大亂的心緒,和那股仍存在她唇上的觸感。
「嘗味道。」他笑笑地看著她方纔還存在眼眉問的睡意,在這刻已消失無蹤。
「對個不能動彈的女人做這種事?你了不起。」她愈想愈不甘心,也忘光了方纔她還在心底提醒自己別又跟他槓上。
他擺出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妳似乎以激怒我為樂?」
「別太自以為是了。」她翻了記白眼,開始有些恨自己當年為什麼只學法卻沒學過半點武功,才會淪落到這種境地。
「妳倔起脾氣的模樣,我也喜歡。」他放肆地一笑,伸手將她往床裡頭挪一點後,與她並肩坐在一塊,再拉來她的兩手仔細地打量著。
「走開。」左邊的身子與他溫熱的身子靠在一塊,明明天氣很冷,她卻覺得異常地燥熱。
「我喜歡妳的開口。」他瞥她一眼,乾脆拉過她側坐在他身上,「因我就等著做些妳不願的事。」
被迫坐在他身上,彆扭又不自在的飛簾,緊抿著唇,暗暗在心記下他專門與她作對的性格。他看著她兀自暗生悶氣的表情,很得意地將她壓按至胸前讓她靠著,而後將兩手枕在自己的腦後。
貝耳貼在他胸前,所聽到的都是他自在的呼息聲,與沉穩的心跳,這並沒有讓與他肢體接觸的飛簾鎮定下來,反而更讓她坐立難安,她試著去忽略這具在冬日裡溫暖了她的身子,和那片在衣衫微敞,她只要張開眼就看得見的胸膛。
過了很久,他突然問。
「為什麼哭?」
「什麼?」被他天外飛來的問題一問,她愣在他懷中。
他眼中抹上了一份回憶,「妳哭過。」救了她的第一晚,她哭了好久,哭得是那麼傷心哀切,好像心都碎了一般。
「我沒有。」沒有記憶的她立即否認。
「妳很希望有人能留在妳身邊?」被奉為風神的她,身邊難道都沒個人能陪著她,所以才會讓她在無意識中說出那種是誰都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