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方蝶心
「他們害怕的想逃,賦璟哥不甘心敬如母親的伯爵夫人如此慘死,發狂的追上去的阻攔,雙方在通往蓋茲小鎮的山路上發生激烈爭鬥,尤里被一心報仇的賦璟哥揍得遍體鱗傷,然而執迷不悟的伊孋安卻在這時候二度伸出毒手,將不設防的賦璟岢推下面海的殘壁山崖。
「這一次真的幾乎將他徹底害死,要不是第二天被前來應徵管家的金非漢發現咖及時伸出援手,咱們苦命的賦璟哥真要在這世上蒸發了,只是這場意外讓原本臉上已經滿佈火災傷痕的賦璟哥受到更為嚴重的創傷,不得已他只好開始戴上面具。
「可惡的是,殘暴的尤里逃亡路上還不忘為自己的惡行自圓其說,那些蓋茲愚蠢的鎮民竟也相信,即便一年後在蓋茲森林發現一個叫艾瑞的人的屍骨,他是在那晚恰巧路過,撞見賦璟哥跌落山崖的過程,遂被尤里殺人滅口了,只是愚昧的鎮民義將罪行賴給了繼承爵位的賦璟哥,他們以訛傳訛,後來竟把賦璟哥渲染得像十惡個赦的殺人魔,實在令我氣憤!這些笨蛋殊不知他們口中消失的家人,全都是不堪他們自己家人的凌虐,仁慈的賦璟哥只好幫他們遠離家園,開始新生。
「妳知道嗎?伊孋安和尤里逃到托斯卡尼,在伯爵夫人給予的葡萄園過起荒唐的生活,沒多久便引起許多果農、酒農們的不滿跟抗拒,伊孋安也在這時候生下丹庀斯,她以為從此就可以跟尤里長相廝守,不料,尤里露出猙獰的面孔對她百般折磨跟虐待,她後悔莫及,鬱鬱寡歡,在生命終了前,寫信回蓋茲向賦璟哥求援並祈求諒解,將年幼的丹尼斯交託給他,最後羞愧的嚥氣死去。
「痊癒後滿腦子復仇念頭的賦璟哥,積極的尋求各種方式想要逮住尤里,賦璟哥利用聰明才智,並在金管家的協助下順利奪回托斯卡尼的葡萄園,而壞事做盡的尤里背負龐大債務後下落不明……」
這番話,白魁奈幾乎講了整整兩個月,每天都期待著斯湘能有所反應,只是過去的兩個月來,他始終沒有等到,不過他還是不氣餒,每天都講,像錄音機似的不斷重複播放。
聽膩了千篇一律故事的斯湘倏然起身,語調悠悠的問:「你跟他幾時搭上的?」
她很嫉妒,為什麼他寧可跟魁奈聯絡,卻遺忘了她,她可是宛爸親口許諾的媳婦兒欸!他竟這麼忽視她。
口乾舌燥的白魁奈瞠目結舌的愣了半晌,突然精神一振。她說話了,她終於願意說話了--
他趕緊趴到床沿,像哈巴狗似的討好,「記得嗎?大一的時候,我去英國自助旅行。」
「是,還一度失聯。」她臉色的蒼白輕應著。
他抓抓頭髮,「我迷路了,又遇到扒手,沒錢又沒護照,根本回不了台灣,心想大概只能在倫敦過著流離失所的生活,我就是那時候遇上在倫敦念大學的賦璟哥,那時我見到一臉傷疤的他壓根兒不敢相信他的鬼話,要不是他對我說了很多很多我們小時候在四四南村的事情,我真不敢相信他是我們以為已經死去多年的那個人。」
「所以你們一直保持聯絡?」
「對啊,我知道他很想念妳,所以決定拍照為妳作畫,然後寄到蓋茲給他。」
「那他為什麼不跟我聯絡?」她坐起身,難受的把頭埋進手掌心。
「妳也知道賦璟哥的死性子,那時他臉上的燒傷讓他難免自卑,況且他怕這麼鄉年過去了,妳或許有了其它喜歡的人,所以他也不讓我說。之後發生伊孋安的事情,他受了很嚴重的傷,我們一度失去聯絡,還是事後金管家幫我們聯繫的呢。」
「可你對我竟也是隻字不提!」
白魁奈搔頭傻笑,「哎喲,別這樣嘛!妳要我怎麼說,誰叫妳後來跟江國璋談戀愛,那個死胖子真讓人討厭,人笨又醜還老是讓妳生氣,所以我就跟賦璟哥遊說,慫恿了好久,他克服自己的自卑答應說要聘請妳到英國教導丹尼斯,好讓妳擺脫江國璋這個蠢子。」
斯湘突然轉過身來,他以為她要踹他,誰知她卻乾嘔了起來,「嘔……」原本宛若遊魂的神色倏的慘白得像張紙。
「欸,小湘,妳怎麼了?小湘--」他大驚失色的嚷嚷起來。
「你、你難道沒看見我想吐嗎?嘔、嘔唔……」笨,這幾天她都要被噁心的感覺搞死了,還問!
白魁奈手忙腳亂,「我要怎麼辦?小湘,妳別再吐了啦,小湘……」
「你不會送我去醫院啊,嘔……」氣死了,超級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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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的四四南村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下一樣的改建後的建築物,還有新型態的文化公園。
斯湘穿著藕色的小洋裝,坐在她最熟悉的地方。
小時候,她曾在這兒的巷弄裡奔跑玩耍,那時候有愛板著臉孔的宛賦璟、老掛著鼻涕的白魁奈、始終憨笑的宛賦泰,還有好多好多玩伴,他們一同玩耍,一起捍衛打退任何妄想欺負他們四四南村的壞蛋。
她摸摸肚子,感到欣慰,因為一個小生命正在她腹中安睡成長,就像當初四四南村孕育他們那樣。
萬物俱靜的涼風中,突然一陣低沉嗓音念著,「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遶床弄青梅。同居四四南,兩小無嫌猜。」
同居四四南?她聽見改編的句子,驀然回過頭去,戴著面具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站在她身後。
她屏住呼吸,鼻頭隨即酸楚了起來。
「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嘗開。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她激動的噙淚念著,腳下的步伐逕自上前靠近,直到撲進宛賦璟令人心安的胸膛。
「為什麼女人總是要哭?」他揶揄卻又憐愛的揩去她的眼淚,「唉,我發現妳好像比小時候的賦泰還愛哭欸,怎麼辦?」
「因為男人總是習慣欺騙又習慣讓人等待。」她激動啜泣。
「我以為妳還在生我的氣,所以先去處理了一點事情,好等妳氣消,另一方面也是順便為了迎接我們的孩子、為了好好和許久不見的四四南村的每個人見面做準備,怎麼,妳很想念我嗎?」
「才不--」她噙淚賭氣說,不想讓他得意。
「喔,是嗎?」他揶揄斜睨。
「當然是真的。」有點氣弱,卻又不願失了面子,她孩子氣的直跺腳。
「真叫人傷心,那麼有樣東西好像不適合給妳,因為這是準備給瘋狂想念我的女人。」他狀似輕鬆的說著。
「什麼東西?」
宛賦璟扯著從容的笑,從口袋裡拿出一隻寶藍色的天鵝絨錦盒,他將其開啟,兩枚鑽戒並放其中。
「是哪個該死的鑽石商說什麼狗屁倒灶的鑽石恆久遠?一顆就要人命,偏偏我還買了兩顆。」他取出其中之一,「再給一次機會好了,」食指挑托起斯湘羞紅的臉,「想念我嗎?」他款款深情凝望著她。
她的淚滾了一整臉,咬著唇拚命的點頭,鑽戒緩緩的套進她的手,淚眼迷濛的她取出另一隻,套進了他的手,兩人緊緊擁抱親吻。
一吻方休,「我很高興我們即將擁有第二個孩子。」
「我也是,丹尼斯不再孤單了。」
他再度抱緊這個體貼的小女人,「現在只有妳跟我,妳不幫我取下面具嗎?」
她溫柔一笑,為他將銀色的面具卸了下來,她看見他的臉,發出一聲驚呼,「你--」
他竟然為了她動了除疤手術!原來他整整兩個月不見蹤影,就是在秘密進行這件事情。
「我不想嚇到斯爸、斯媽,也不想讓丹尼斯以及未出世的寶寶受到驚嚇。怎麼樣,不說幾句來稱讚一下?」他調侃著一臉詫異的她。
「臭美--」
「可是有人明明很愛很愛,卻還要口是心非。」
她耍賴的低下頭問:「你來了,那丹尼斯呢?」
「在妳家,跟魁奈挑戰中國象棋。」
斯湘噗哧一笑,「委屈丹尼斯了,竟然跟這麼弱的對手下棋。」
兩人並肩走在充滿記憶的四四南村巷道裡,滿懷著喜悅。
「欸,十四為君婦,我以為我十四歲就會穿上婚紗的,結果竟然拖到現在。」她回頭睞他一眼。
「那麼今天晚上如何?」她真是不改惡習,一輩子巴著他想嫁,想尪想瘋了。
「今天晚上--」她震驚的停下腳步。
他捧著她的臉,「對啊,既然妳等太久了,而我又等不及想要好好跟妳……」
未竟之語,他決定用行動來證明。
「唔,救命……」失聲嬌喊被狂霸的吞沒,老眷村的巷道裡有點激情,還有更多的溫馨。
這廂,空無一人的房間裡,斯湘安放在床頭櫃上的留聲機驀然響起一陣樂音,ACommeAmour,還夾雜著一男一女童音朗念著長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