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方蝶心
斯湘搖搖頭,只是發怔的看著他。
如果可以,她想要留住這一秒鐘的他,不讓他的殘忍蒙蔽心智,那樣的人生太可惜了。
「來看看妳的房間吧!」
「嗯。」她漾出淡雅的笑,快步的跟上前去。
一位叫梅蕾思、英文不甚流利的女孩負責打點她的生活起居,雖然她們不懂彼此的語言,然而她很高興自己再也不用被勒得胸口發疼,可以穿著梅蕾思為她準備的寬鬆服飾在葡萄園裡遊蕩。
在托斯卡尼連吃都很隨性,一大群人聚在樹蔭下共進晚餐,那是遙遠的蓋茲不曾有過的。第一晚,她忘卻了蓋茲的一切,包括可怕的傳聞、石室裡的伊孋安,徹徹底底的睡了個香甜的好覺,連深更半夜出現在她床邊的那雙眼睛何時來去都渾然不覺。
第二天,適逢葡萄園舉行慶祝今年葡萄豐收的歡樂會,附近的居民人人帶著拿手好菜前來共襄盛舉,把酒莊鬧得熱鬧萬分。
梅蕾思熱情的拉著斯湘下樓加入他們,葡萄園中,眾人圍起一個大圈圈,裡頭擺著一隻大木桶,足以容納五、六個大漢一塊兒泡澡,只見一籃一籃熟透的葡萄被倒進木桶裡,約莫有六分滿。
酒農們一陣吆喝,斯湘不明就裡的被扔進桶子裡,她連連發出尖叫,「啊!梅蕾思,救命啊--梅蕾思!」
隨即梅蕾思跟幾個年輕姑娘也跳了進來,她們拉起她,手舞足蹈的在盛滿葡萄的木桶裡踩來踩去,大夥兒又是唱歌又是朗笑的,整個葡萄圍一片歡樂,就連瘦小的丹尼斯都抬高雙手,央求著要人也將他抱進木桶裡。
丹尼斯臉上的笑容是在蓋茲不曾出現的,斯湘不免納悶起來,托斯卡尼究竟具有什麼樣神奇魔力,讓一大一小的兩個晦澀靈魂都露出最自然的笑容?
葡萄的汁液濺上了身上的衣服,形成大小不一的紫紅色印漬,可誰都沒讓這艷麗誇張的色澤給逼退,只有更加瘋狂的加入踩踏葡萄的行列。
二樓的房間裡,雅特蘭伯爵正跟來自各地的多名酒商一邊品飲佳釀,一邊洽談Chianti葡萄酒的買賣,外頭的歡笑聲漫過天際,他端著酒杯推開門,好奇的來到陽台邊,俯瞰不遠處的葡萄園。
人群中,斯湘披散著黑髮,淡色的衣服滿滿都是葡萄汁的印漬,臉上還留有迸溢的紫紅色液體。她跟著大夥兒跳舞,手上還牽著丹尼斯,時而哈哈大笑,時而在木桶裡摔得狼狽,他看著看著,感到一陣溫馨的暖意。
忽地,她似乎看見站在二樓陽台前的他,有些窘迫的停下動作,尷尬的抹抹自己狼狽的臉,習慣性的咬著豐潤唇瓣,隨即羞怯的低下頭去,接著又像是忍不住的偷偷抬眼打量他。
他露出一抹揶揄的淺笑,兩人遙遙凝望著彼此。
許久,「伯爵?」身後傳來僕人提醒的呼喚。
他瞥了一眼,平靜的回答,「嗯,我馬上進去。」揚起手中的杯子向那端的她致意,隨即走回屋內。
他要她,絕對要留下她,不論是身體或是真心,他一樣都不想錯過……
傍晚,梅蕾思開著小車,領著斯湘在托斯卡尼的大小山城間漫遊,時而下車步行,時而馳騁在金色的山巒問,沿途不時看到一大片色彩斑斕、樣式繁多的陶器。
「Majolica。」梅蕾思說。
「Majolica……」斯湘跟著復誦一回,頓時想起曾在書籍上看過,原來這就是托斯卡尼大名鼎鼎的馬約利卡手繪陶器。
目前主流圖案是屬於文藝復興時期的複製品,有金黃色的拉斐爾式的龍,藍綠色系阿瑪菲式樣的藍鳥,或是歐耶維多式的公雞圖案,使用這些器皿,彷彿也同時嚥下托斯卡尼燦爛的艷陽與文化。
她很想跟伯爵分享這時的雀躍心情,無奈他打從抵達的第一天,就馬不停蹄的工作,查看酒莊的營收、葡萄酒的品質跟葡萄的收成,忙到連一頓飯都沒能一起用,可是她明白他變得不同,因為他的眼神不再抑鬱冷峻,唇總是揚在滿意的角度,他似乎也忘卻了蓋茲的一切。
斯湘突然想起丹尼斯,「梅蕾思,妳聽過伊孋安跟尤里嗎?」
一向笑臉迎人的梅蕾思驟地蹙眉,不情願的點點頭,用著生澀的英文大罵,「壞蛋,他們都是壞蛋。」
「壞蛋?!為什麼?」
梅蕾思一時氣得忘記斯湘根本聽不懂意大利文,劈哩啪啦的罵了一串,而斯湘就算聽不懂,也可以從她的表情看出她的憤怒與厭惡。
可是,為什麼呢?伊孋安跟尤里為什麼會讓梅蕾思這麼生氣?她感到很困惑。
梅蕾思最後用英文再一次的說:「壞蛋,總之他們就是壞蛋。」
斯湘點點頭,困惑的思緒更加的擴大。
暢遊了一天,斯湘的身體很累,可是心靈卻有著偌大的滿足,除了梅蕾思造成她短暫的困惑,其它的一切都讓她覺得新鮮暢意。
一回到莊園,體貼的梅蕾思馬上命人扛來泡澡的木桶,此刻,斯湘正泡在氤氳的熱水中,水裡混有當地特有的舒壓香料,仔細的清洗著全身、揉捏著肩膀跟小腿,敞開的復古木框玻璃窗下時吹進托斯卡尼充滿陽光味道的風,讓她不禁發出舒服的歎息。
實在是太舒服了,她索性滾捲著浴巾擱在木桶邊上,側身曲臂枕在上頭小憩,她真的是玩累了,不一會兒就打起盹。
當雅特蘭伯爵悄悄走進房間,就看見這撩人的一幕,頓時,目光驟地變得深沉不可探測。
她酣睡的模樣很純真,像極了甫出生的嬰兒,噘著紅唇,似是無辜又似挑逗。
風吹得彩色的窗簾漫天飛舞,像繽紛蝴蝶,為避免她會著涼,他悄然走去關上窗子,然後緩緩的走向她,在她身旁蹲下。
撩起她臉頰上的髮絲,花香淡淡,雪白的身體在水面下魅惑著他的眼,掬水過手,水面蕩漾漣漪,然而水的熱度早已消退,她不知已經睡了多久,久到讓熱水都泛涼。
她發出囈語,卻沒有醒來的跡象,雅特蘭伯爵貪看著她的軀體,驀然欺身而上,輕輕吻上她微噘的唇,怕褻瀆了似的慎重。
她在他的親吻中迷濛醒來,露出一抹嬌憨的笑,似乎又要繼續睡去。
「會著涼的。」他說。
見她還昏睡不醒,他惡作劇的再度傾身上前,托住她的頸子,霸道的吻去她的淺淺呼吸,逼迫兩舌激烈的交纏起來。
「嗯,別……」她發出求饒的聲音。
一陣漫天激吻,她濕淋淋的手抵住他的掠奪,給彼此一個喘息的空間,她醒了,不得不醒。
「起來。」是命令,也是告知。
「啊?可是我……」她一臉吃驚的看著他,她沒穿衣服欸!身體縮得像蝦米。
不顧衣服是否會沾濕,也不顧她的驚訝,他邪佞低笑,逕自探手進入水中打橫抱起輕盈的她,大量的水被帶出木桶濺濕地板,他雙手貪婪的貼著她細緻的肌膚,然後不顧她嬌嚷抗議的將她放在鋪著浴巾的床上。
長臂一扯,原本被收拾束在床尾的蕾絲紗幔頓時鬆開,形成一道美麗的弧度,下一秒便將兩人圍在其中,眼明手快的他趕在她遮掩身上赤裸前,一把奪過她手中的被子,讓她就這麼完美的暴露在他面前。
「伯爵……」她漲紅了臉,試圖抽回被他阻止的手,弓著身子,試圖遮掩。
他扯開一抹笑,遂而鬆開她的手,然而斯湘緊張的心情不過稍稍放鬆一秒,他接下來的動作卻讓她更為驚惶失措,因為,他竟動手解著他自己的扣子--
隨著他的裸露,一道道更為驚心動魄的傷痕也在這時候逐一顯露,她瞠目結舌,為他身上繁如繩索交錯的傷痕。
他睞著她,「嚇到了?」嘴角一揚。
斯湘連忙往床角縮去,想要伺機逃開,突然一隻發燙的手扣住她的腳踝,使勁的將她一把拖了過去。
「放開我,請你別這樣--」被拖行的她雙手抓不住一點東西。
「想逃?」他抵著她的美背問。
「我……」她因為緊張話語都梗住了。
「我想要妳。」他挑捏著她的耳垂。
「可是你……」她心臟劇烈跳動的頻率快得嚇人。
他將目光放柔,輕聲哄說:「噓,如果害怕,妳就閉上眼,嗯?」
不等她回答,他已經搶先一步吻上她的唇,細細的品嚐著她口中的芳馥柔甜,厚實的手掌覆上她豐盈的胸,不斷的揉捏挑逗。
「唔!」她像是遭到電擊似的感到一陣暈眩,緊張的握緊拳頭,抵住他不斷升溫發燙的身體。
雅特蘭伯爵身上的神秘傷痕觸感清晰深刻,到底為什麼他遭受這麼嚴重的意外?斯湘想不透,只能緊閉著眼呻吟著,渾身發抖的任由他吻盡撫遞,包括她所有的私密。
偌大的床上,紗幔下糾纏的身影若隱若現,她不斷的驚呼嬌喘,扭動著身子表現她的感覺,他低沉喘息,霸道的掌控著一切,包括她的身體與心靈,讓她在欲擒故縱的情境中歡娛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