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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文 / 唐絮飛

    「Idon'tknow。」

    「太——太——不成理由了吧?你們沒有爭執、沒有摩擦?」

    「總之是沒有!喂!你在辦案是不是,這麼審問人,洪大律師?」

    「本來嘛!怎麼說也繞不出去。Sorry,原諒我這個敬業的律師吧!」洪培利這個人說人才,也是翩翩美男子一個,雖有三十多歲,可是仍是風采不減!偏偏呢,死心眼得很,對味了,自始至終,永生不悔。他什麼人不去中意,竟看上了曾元漢的合作關係人,而他這個敏感身份又是一大敗筆。

    「廢話少說,你想他們母子會去哪?」

    「她這個人很安定,她一定會先找個房子住下來,再找份差事做。不過,她現在身邊有個小孩,也不好出門找工作。」律師分析案情總先針對個人的個性、經濟環境去評判案主所走的路線。例如這種離家出走型的,無非是有外遇、或是家庭不溫暖,索性周遊列國去,而以上兩點,在月葵及元漢身上,是無法成立的,再其次,判斷她出走的動機,例如:生活太過一成不變、丈夫sex無力……等等,可是呢,他們根本一項也不符合,想來這件案子也真夠棘手。「她應該不會有外遇吧?若真的有,那男人也該是我才對,既然不是我,就不可能會是其他人。」

    「既然這一點也否決掉了,再下一點呢?」

    「再來的可能性……是你的sex能力無法滿足她?」

    「胡扯!我若不夠強,還有誰夠強?」廢話連篇也不是,他若不夠勇猛,也不能留溫雪莉在身邊十年了,他自認在這一點絕對不遜「色」的。

    「若這一點也推翻,那表示並不是你們之間的問題,一定有外來因素促使她出走!我這樣的提示,你的心裡有沒個底?」洪培利也不是非要拆散他們不可,一個是多年好友、一個是有那麼一點點意思的女人,他總不能見色賣友吧?做人道理可沒這一條。

    「經你這麼抽絲剝繭,我倒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

    「雪莉來找過她。」他這才想起林月葵曾經提過,而他也警告過林月葵少和她來往。莫非這一回鬧出走與雪莉有關?

    「雪莉?她怎麼——」洪培利對這個可能性感到訝異。

    「心有不甘吧!」

    「可是她是私生活很忙碌的人,她何必再來招惹你們呢?」

    「不知道,搞不懂她到底存什麼心理。」曾元漢想,若真要在此時讓他重新做抉擇,他一定不會再讓自己的感情陷入迷惘中。美麗不會持久,永恆才是重要,他以為他們的生活乏味,其實她已悄悄植入他的心房,只是他一直未發現,現在她不見了,他才知道自己也將心丟在她的身上了。「反正不管她是什麼心理,我已不再是以前那個為她癡迷的曾元漢,現在最重要的是快快找回他們母子,一方面交我媽那一邊的差,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我自己。」

    「你愛上她了?」

    「有一點。不過可以肯定的,我的生命再也不容許沒有他們母子存在的一天了。」

    這點他自認立場明確,如同當初他堅持己見地與溫雪莉來往相同。

    「算了,愛不愛,找回她再說給她聽。唯今之計是快布下天羅地網,緝拿她回來才是正確的。」

    「從哪下手?」

    「從她最熟悉的地方。」

    「安南區。」他們異口同聲,默契十足,交往一、二十年,頭一回感到這麼有默契,可惜卻是用在同一個女人身上。

    林月葵一出走曾家,又沒朋友、也沒家人,一隻手推車,陪她四處流浪,最終她還是想起在安南區的老房子。

    也許怕人取笑的成份也有,她也不敢回老家住,不過倒租賃在附近的平房。

    當年繼父的樂善好施也替她帶來不少好運。

    「哎呀!你不是阿仁的女兒月葵嗎?」地球是圓的,尤其在同一區內,更是三步遇見熟人、五步遇見親戚的,她才來兩天,立刻被曾受沈原仁恩惠的婦人認了出來。

    「伯母,你是……」她對這位知道自己的中年婦人陌生得很,不過對方既然喊得出繼父來,定也是熟人,她總不好意思說「歹勢,阮不認識你」吧?

    「我是七妹,你們小輩全不認識了啦!仁哥他好心腸,當年若不是他助我脫難關,我現在都不知在哪裡了。可惜他人死得早,對了,你不是嫁人了嗎?怎麼自己一個人帶了孩子回來住?」七妹這麼一問,令她不知該怎麼回答,七妹見她不答以為她有什麼難言之隱,也不多問。「月葵,你萬一有什麼困難,記得來找我,我住在這條巷子底,那一棟紅瓦祖厝。」七妹還好心報路標,深怕她會找不著似的。

    「好的,我若有困難會去找你的。」林月葵這時才感受到沈原仁這個爛好人也有被歌頌的一天,他真的沒白活了。

    她安安靜靜地過她的生活,而曾家卻是如火如荼地尋找他們母子。

    有時她也很慶幸沈原仁收留她們母女,使她不至於餓死,今天還能好好地活在世上。

    他這個人,個性很好,待人和氣,總是笑咪咪的。也許年輕時代武俠小說看大多,常想要模仿俠義之士行俠仗義、劫富濟貧吧!可惜要他劫富他又沒那個本事,只好努力賺錢救濟有困難之人了。

    「你回來了。」

    她在家看小孩,外面突然來了三、四個人,害她嚇了一大跳。

    「你們是——」

    「我是大胖他老婆啦!」一名胖胖的婦女向她自我介紹。

    「我是汽水川仔的牽手啦!」

    「我是老李他老婆。」

    她們所介紹的人,她只認識一個,也就是那個一萬五湊兩萬的那一位李伯伯。

    奇怪了,她一回來比做官的更受歡迎,一會張三來、一會李四訪,忙得很。不過他們的共同之處是受過繼父的恩惠。

    「月葵,來,這是三萬塊。你繼父他借我們疏困的,再加個利息,照郵局的利息算七厘好了,林林總總一加,就當三萬元好了。」

    林月葵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一會三姑婆還個六千元,一會兒大胖川伯母還二萬,她一下子竟成了沈原仁的帳戶了,這五千、那三千,今天一天下來竟收回了本利十八萬元,利息兩萬六千元。這原本她認為討不回的帳款,現在卻——原來爛好人並沒白做。

    當然,關於她回來的消息也立刻傳到這裡的里長耳中,自然他們也不難找到她。

    「阿婆,林月葵這個名字你聽過嗎?你知道她住在哪嗎?」他們兩個大男人進了巷內便問第一個見到的路人。

    「什麼林月葵,誰是林月葵我不認識。」

    「那,謝謝你喔!」他們自知問錯年齡層,便禮貌地向阿婆道謝,並找下一個目標。

    迎面而來的是一位年輕小伙子,他們還高興終於找著一個合乎年紀的孩子,結果可想而知,他一句不知道,令他們氣餒極了。不過他們鐵定無法從這名年紀幼小的男孩身上問出什麼結果來的,因為對方十七、八歲,他哪認識什麼林月葵,若林月葵是他馬子,或許他會有那麼一點點印象。

    待那年輕小伙子一走,洪培利問曾元漢:「老兄,你找人找呆了是不是?」

    「怎麼說?」

    「他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林月葵已二十三、四了,他們怎麼可能認識?」

    洪培利笑他做事不合道理也就算了,還不合邏輯。

    接二連三向人詢問林月葵,總是一句不知道、二句不認識,後來一改問沈原仁,連三歲孩子也認得,因為他是安南區出名的大善人。

    「仁叔啊!知道。」

    「那他女兒住在哪?」

    「就那。」他小手一指,他們才大歎人家大禹忙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而他們是在她的住處徘徊仍找不著伊人落腳處。

    他們一進入內,看見她正在逗著孩子。

    曾元漢輕輕敲了門,林月葵被突來的敲門聲嚇了一大跳。

    「你們怎麼來了?」她內心雖波濤洶湧,可是嘴裡卻鎮定。

    「你為什麼要走?」曾元漢雖大致知道原因,不過他還是希望由她親口說出來。

    「我們似乎不投緣,所以我就走了。」

    這是什麼爛理由?都做夫妻了還不投緣,那什麼才叫投緣?

    「我們算了吧!」林月葵自認輸溫雪莉太多,心生自卑。

    「你真的決定了?」曾元漢對這一次的婚姻也很矛盾,仔細想來,他對林月葵只生得一分愛屋及烏之情,若說到男女感情上,實在貧乏得很,莫非他們果真無緣?

    「元漢,也許我們無緣吧!」也非她慾求不滿,只是男女之間,不是應該有一點點異樣的嗎?怎麼他們之間怎麼也燃不起火花呢?

    「不如,我給你半年的時間,這一份協議書我暫時保管,半年後若我們依舊沒有火花,就讓它成立吧!你覺得如何?」這也是個折衷辦法,他也不希望他的第一次婚姻這麼草率收場。「還有,煥宇由我媽照顧,你也好找份工作,日子也不會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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