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唐絮飛
他們之間僅止於主雇的關係。就目前而言。
她年紀雖然輕輕的,可是很盡責,也許她的本性如此——負責任、講信用。
他一直壓抑自己別愛上她,可是感情這種東西,它可沒什麼道理可循。要它時,它不來,不要它時,它偏偏頑強地在彼此內心植芽成長茁壯。
曾元漢和溫雪莉分手之事已傳到曾母耳中。
「喂!你是誰?」曾母驚訝兒子屋內竟有別的女人存在。
「我……我是林月葵。」
她一報上名,曾母在另一頭不免笑這賊也太囂張了,潛入他人家中不只接聽電話,還報上大名,真是笨賊一個!
「你是賊嗎?」她也真是頭腦不清楚了,竟問對方身份。
「我不是,你千萬別誤會。」林月葵比她更慌,她住在這這麼久,頭一回接電話竟出了事,懊惱得很。
「誤會?那你是誰?」
「我是他僱用的保姆。」
「保姆?元漢這麼大了還需要保姆?不,你一定是賊,你再不走,我報警抓你哦!你未免太張狂了,現在的女孩子也太不懂廉恥了,認真工作不做,還學人家闖空門。」曾母一開起話匣子,可停不了,一直數落林月葵的不是;林月葵無言以答,只有聽她一句又一句的訓話了。「……我聽你的聲音,你大概還很年輕吧?」
「二十三歲了。」
「才二十三?現在的社會風氣真是敗壞,像你才二十三歲也學惡徒做壞,真可悲!你有沒有家人?」
「沒有。」
「我說嘛!沒家人照料的小孩會變壞,活生生、血淋淋的一個例子就在眼前,你說你走不走?」
「走?」
「難不成待在那等人抓嗎?聰明一點,當賊也要機伶點,這麼笨怎麼和人出來混這行?快走,快走,若不走,我真叫人來抓你。」曾母還如趕雞似的重複強調著。
「會的,我會馬上走。」她還很猶豫,嚴冬中叫他們母子到哪呢?小宇才兩個月大就叫他出去吹風,太為難人了,可是不走又怕對方叫人來,想一想,還是走了算了。
「馬上哦!」曾母以為她替兒子做對了一件事,還沾沾自喜、得意洋洋,準備待會向他邀功去。
「馬上!」
曾母一掛了電話,林月葵刻不容緩準備好奶粉、奶瓶、尿布、毛毯包一包,將小孩放在推車上,出門去了,不過她倒沒忘了將存折、印章帶走。
她一下樓,管理員還問她:「小姐,你住這?」
「我住這。」
「我怎麼從沒見過你?」
「我很少下來,所以你沒見過我。」
「哦!出去?」
「嗯!出去。」
「有小孩?」
「曾先生的。」
「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
「瞭解,難怪他一直交代,原來——」他心裡想,曾先生也太不應該了,竟將外面的女人藏進自個家中,又交代別讓溫小姐進入,要也別這麼明目張膽嘛!另辟金屋就好了,這下好了,若哪天後對後,一定妥當得——穩死的。
「我先走了。」她見他似乎已想歪了,也不敢和他再多聊,馬上結束話題推著娃娃車吹冷風去了。
未免太巧了,寒流來襲,他們母子倆不能待在暖暖的被窩中,反而因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就得出來喝西北風。而她也沒有目標地漫走在街上。
曾母即刻打電話通知曾元漢。
「喂!元漢,媽替你做了一件大事,你還不快快向我致謝。」她還很開心,除了生下他之外,她竟還能對他有這麼大的貢獻。
「媽,我趕工作,請勿打擾,OK?」
「不,兒子,別掛斷,媽替你勸退一名女賊耶!」
「女賊?什麼女賊?你打電話到我那兒了是不是?」
「沒錯,有個不知羞恥的年輕女賊在你的家中胡作非為。」
「然後呢?」曾元漢也有點心知肚明了,不過為了不打斷其母為自己歌頌偉跡,他決定洗耳恭聽,讓她表現一下。
「我曉以大義。」
「怎麼個曉以大義法?」
「我告訴她,叫她別再做這種事,若要做也機伶點。」
「你勸她若要做賊機伶點?哎喲,我的天才老媽,你有沒有搞錯?」他真敗給她了,這事若傳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才怪。
「沒錯啊!萬一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們也不可以太強人所難才對,你教我的,不是嗎?」她還理直氣壯。
沒錯,他是告訴過她,凡事順其自然,別強人所難,結果她竟天才地應用在這上面,他真輸給她了!不過月葵也真有趣,還陪她玩訓話遊戲,可見她的溫馴也真是不同凡響了。
「媽,後來呢?」
「我告訴她,叫她立刻離開,不然我報警抓她。」
「什麼?你叫她離開?」
「不然我還叫她待在原地嗎?還是什麼限你一個小時開始大搬家,搬得走的全是她的?兒子,你有錢也別這麼慷慨,想救濟人家,渠道多得很。哦——我知道,你可憐她是不是?可憐也要用在正途上才值得,像她才二十三歲耶!這麼不自愛,現在年輕女子愈來——」
卡!她話還沒說完,曾元漢已掛了她的電話直撥家中,哇!沒人接,他又撥警衛室。
「阿男,有沒有個女的推個——」
「有,曾先生,你未免太花心了,有溫小姐了,還——」
「她走多久了?」
「五分鐘了吧!」
「噢!」曾元漢也不管手中的設計稿下午要交件,吩咐手下:「三郎,接下來的由你接手,我出去找個人。」
他交代完才匆匆出門,這種情形可從未發生在曾元漢身上,不過他的下屬也不敢胡亂下定論,繼續接下去做了。
他沒有把握她的去向,只能像個丈夫尋找離家出走的老婆似沒個目標晃來晃去。
林月葵也沒個目標走,怎麼逛怎麼走,繞來繞去還是在公寓大樓附近。她本事大,竟在這一帶走了三個小時;而他也在毫無目標之下,東奔西跑尋找他們母子倆的下落。
就在他即將放棄之時,她的身影及一台娃娃車在大樓附近的公園外坐椅上捕捉住他的眼光。
「她根本走不出這。」他忘了,她已無家可歸了。他將車子緩緩停在她的面前,按下車窗:「月葵——」
她聽見熟悉的呼喚聲,便四處找尋聲音的來源——她看見了他那輛銀灰色TAURUS旗鑒金貂王SHO。
他下了車走向她,冷風凍得她臉頰紅撲撲的。
「很冷,我們回家吧!」他溫暖的聲音令她有寒冬中除了冷冽外的溫暖。
他們一回大樓,林月葵忙著將小孩安置在暖房中,三個小時的冷風夠他一個小baby難受了。
由於出去又不敢喂母奶,奶水飽滿的脹痛使她夠難受了,她順這個機會回到家中,先疏疏困,曾元漢也不知道她會有這種困擾,未先敲門即推門而入,眼前情景令他看愣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難怪有人說女人最美的時候是餵母乳的時候,baby滿足似的吸吮,太美了,令他忍不住想捕捉下這個畫面。
林月葵也不知他已進來,她一心一意只想解除這種乳脹的痛苦,其餘的倒也不在乎,約過了兩分鐘她才發現房內不只他們母子倆。
「你——」
「我——」
兩人挺尷尬的,不過她並不認為她盡天職是一種猥褻,她只是不著痕跡地別過身,曾元漢這才發現自己也太莽撞了,竟看這麼久也不知迴避,男性的衝動使他如挨一拳似的難受。
「我先出去,你——待會出來一下。」他匆勿走出去。林月葵看了一下他,點了點頭。
她出去時,見他獨坐沙發上。
「那是我媽。」
「我知道。」
「你還真信她的話?」
「這——」
「你可以直接告訴她,你不是什麼女賊,你是我兒子的保姆兼生母。」曾元漢打心底認定她了,在尚未有新人選出現之前,她仍是他兒子最具資格的母親人選。
「我不敢。」
「不敢?有何不敢?這是事實。」
「你告訴過她,我們有立契約嗎?」
「沒有。」
「那我的立場在哪?她又不知道,說不定她還會誣我胡謅呢!」
「我沒想到會這麼突然。」他也很懊惱出這種紕漏,他還打算等他的另一半出現再宣佈這事,現在不提早似乎不行了。
他call電話給母親。
「元漢,你未免太——」
「媽,月葵不是什麼女賊。」
「誰是月葵?」
「你口中的笨女賊。」
「她不是女賊?那你們有什麼關係?」
「我兒子的生母。」
「你兒子?元漢,你和我在雞同鴨講是不是?你哪來什麼兒子?還有什麼月葵的又是怎麼一回事?」曾母被搞混了,什麼她兒子又有兒子,也沒聽他說過什麼,竟一下子就蹦出個兒子。
「媽,月葵是生下我兒子的女人。她現在住在我這。」
「元漢,那個女人生的真的是你的種嗎?你可別吃虧上當,若只是一夜情,你也要小心仔細一點,別上了人家的仙人跳。」曾母才不信這種一次就中獎的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