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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文 / 唐絮飛

    被掛電話的盼煦喃喃抱怨:「沒見過這麼沒教養的男人。」

    擱上話筒,她拎著今天要的卷宗便匆匆出了公司。

    在電梯門口,阿晃攔住她:「你去哪?我送你。」

    盼煦先是看到他時的開心,隨即又不高興地表示:「你不待在床上,來這做什麼?」

    阿晃感性地回一句:「我不放心任你一個人東征西伐。」

    不放心?她一時迷惘地問:「什麼意思?你——」

    他的表情是——別你呀、我呀,反正就是這麼來著。至於你了不瞭解,也無所謂啦。

    盼煦不再與他爭辯,答應了他的堅持,兩人同往地下室取車。

    途中,阿晃真的累了,斜躺著便入了眠。

    看一眼他的睡容,盼煦心中泛起一絲甜蜜。剎那的芳心悸動,教她無力自拔地深陷在他的魅力之下。

    做完了簡介,喬治亞的大老闆還作東請吃飯。吃過飯,盼煦打電話回公司,公司裡的小張轉告,大老闆找她找得十萬火急,據聞還將帶領大批人馬殺到公司呢。

    為了安全起見,他勸盼煦:「你下午乾脆別回公司了,只剩我們這幾位不懂世事、不怎麼起眼的阿貓、阿狗在,大老闆應該不會為難我們才對。」

    嘿,才幾年的調教,個個都伶牙俐齒起來了。

    盼煦本來也打算下午蹺班陪阿晃,現在可好,理由更充足了,當然是順勢答應下來。

    收起大哥大,見阿晃倦憊的眼神仍然投注她身上,盼煦玩笑一句:「瞧什麼?

    再瞧臉皮全教你瞧薄了。」

    阿晃迅速閉上眼,均的鼻息好似又沉睡了。

    盼煦不信,側了身貼近他;一個不小心,他的手已不聲不響地箍住她的臂膀,熱烈的吻在他們之間爆發。

    良久,兩片膠著的唇始分開,猶剩激烈的喘息伴隨著他們。

    盼煦迅速坐正,原本艷麗的臉龐這會更添色彩了。混沌的腦子停止運轉,唯一感受得到的是快速發酵著的火花與脹得酡紅的嬌顏;一時之間,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阿晃略帶歉意:「對不起,我太衝動了。」

    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沒有考慮就脫口而出:「不!」一會才發現自己失態了,隨即又說:「雖然我並不介意,但我希望——」

    「你希望什麼?」

    「我——」基於女性的矜持,她不肯太過放縱自己任由情慾奔洩,真矛盾呀。

    見她不答,為免她難堪,阿晃也不逼問,只是做出倦相,又閉目養神去了。

    *****

    尚法在劉父無法予以確切的回應下,由愛生妒,心中一把佔有慾的情火熊熊燒起。

    他知道劉父專寵第五任的妻子,是以尚法三不五時地買些五太太最愛的珠寶、小吃送去巴結她,還不時在五太太的耳邊煽風、搬弄是非;說盼煦這人太伶俐,萬一將來以口才說服劉老將大筆的財產全掃進三太太的口袋中,難保到時候她這個下不了蛋的五太太可要落得一個子也得不到。

    東煽煽、西吹吹,沒幾下就動搖了五太太的心。劉老只有盼煦這個女兒,而盼煦這娃兒口才又溜;雖說她的叛逆心重,但卻也不難看出劉老對她的關心與重視。

    這樣的「危機」在夏尚法的提醒下,五太太也不得不重視了。

    五太太因夏尚法的話而一夜不能眠,次晨一早——「煥宗呀,盼煦和尚法的事到底怎麼了?行不行得通呀?」

    劉煥宗對此事已有淡忘的念頭,現在一經妻子提起,這事一下子又回到了現實。

    不過他也挺疑惑的。他這個老婆一向不喜歡盼煦,怎麼今天也會關心起她的婚事?他半開玩笑地問她:「愛玲,你開始關心他們啦?」

    愛玲立即擺出嬌相。「怎麼,我刻薄了他們嗎?」

    見她撒嬌,他忙解釋:「沒,我又沒說什麼。才說你一句,就想掀屋蓋了嗎?」

    一哭、二鬧、三撒嬌,全派上用場。原本已無望的事,在五太太的挑動下再度敗部復活。

    這會,劉父更加積極不懈,幾乎每隔三天蒞臨一回盼煦的工作室,每隔五天拜訪她的香閨,教盼煦煩不勝煩,大呼受不了。

    不過,因為家裡的干預,也更加速了她與阿晃的感情進展。不過,神速進展歸神速,盼煦的心底總對兩人年齡的差距而有所顧忌。

    一日——「盼煦,今天爛兄團的一位爛兄阿南過生日,你可以陪我去參加嗎?」阿晃尊重地詢問盼煦的意願。

    盼煦從未見過阿晃口中的狐朋狗友,是以聽到他提議,心裡有那麼一點心動,但卻——「可是我和他們並不熟,我怕——」

    「怕什麼?他們又不會吃了你。再說,我愛你,我要他們全知道我愛你。」他的表白真夠直接的。為了不傷及他的一番好意,她欣然同意了。

    可是,當她步入他口中所謂的爛兄阿南的家中時,卻只有四個字能夠形容她的心境,那便是——「退避三舍」。

    這退避三舍不是針對房子,而是阿晃朋友的打扮、裝束……噢,MyGod!太前衛,也太誇張了吧。

    放眼看去,只有她和阿晃正常點,其他的人頭髮不是染成磚紅便是紫藍色,衣著更不用說了。女爛妹們臉上的彩妝層層疊,最少的也有四層;男爛兄們更恐怖了,牛仔褲掛在屁屁的一半,要掉不掉的,看起來怪噁心的。她實在懷疑,他怎麼能夠與他們相處融洽,更甚者成為好友死黨?

    為了使自己的神經鬆懈下來,盼煦挑了個最沒人打擾的角落,放鬆一下剛剛所受到的刺激,平復一些險些停擺的心臟。

    安頓好盼煦,阿晃端來兩杯——盼煦猜是酒的飲品;但當她將酒杯置於鼻下吸上一口,她幾乎要被刺鼻的味道沖昏了。天啊,是醋那!她壓抑下因一連串的刺激所衍生出的無法忍受之氣,問:「你們在搞鬼嗎?」

    阿晃以不懂的神情看著她,彷彿當她是外星人似的。

    盼煦是很大方、很開朗沒錯,但是再開朗的人面對這種情形時,肯定也沒幾個人能夠接受。

    她慎重地問道:「你們在一塊都是這樣子搞的嗎?」

    阿晃終於明白她的不適應了,扯著嗓大喊:「你們嚇到我老婆了!」

    真見效。他一句話立即使音樂降下三十分貝,男孩們迅速將牛仔褲拉回原位,女孩們則卸下調色盤似的彩妝恢復正常。

    盼煦無法置信地看著雒晃。「他們——你們——」

    不一會,阿南走了過來,邊走邊將臉上的刺青撕下來,一臉的靦腆和剛剛的凶神惡煞相差何止千萬里。

    畢竟盼煦也不是在社會上白混的,立即有禮地向他祝賀,這會可換成他錯愕了。

    阿南以為她會排斥他這種不入流的下階層,殊不知她也是個隨和的人。

    盼煦拿出準備好的禮物送給阿南,阿南眼眶一紅,竟然哭了。

    盼煦被他的舉動嚇著了,轉頭向阿晃求救:「阿晃,他——」

    阿晃聳聳肩推說不知,好一會阿南才哽咽說道:「你們知道嗎?長這麼大,我從沒收過生日禮物——」

    話未說完,已有人丟來空罐子抗議了:「胡說!三年前的今天,我才送你一個吻,這不是禮物是什麼?再說生日的隔天,我……我都獻身給你了,你還敢說我沒送你禮?」

    真是馬不能失蹄,人不能失言;才說了一句話,馬上被「吐槽」。

    阿南辯說:「我是指禮物,你怎麼連我們之間的私事都抖出來?你三八呀!」

    小兩口竟當眾相互吐對方的槽,說到無話可說之時,更當著眾人面表演kiss。

    兩人真性情又吵又愛的,教盼煦好生羨慕,讓她不禁幻想起與阿晃的未來。

    不過,只消十秒鐘,幻想便遭自己否決掉。基本上,年齡就是一個大問題。

    玩鬧了好一會,阿晃才偕同盼煦離去。

    一路上,兩人很有默契的——沉默,但沉默卻並不表示是僵持。

    霎時,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口。

    不一會,阿晃開口了:「你先說。」

    盼煦點了點頭。「你的朋友真是包羅萬象。」

    「怎麼說?」他仍是專注地看著前方。

    盼煦努力地回想適才的點點滴滴,略帶羨慕地說:「他們來自各個階層,有了同職業的女朋友、妻子……喔,我記起來了,你剛剛向他們介紹我,好像說我是你的……」

    「我的什麼?」阿晃故意釣她的話。

    「我不知道。」她哪好意思說出「老婆」二字!一來,她當他姊姊都綽綽有餘,又怎敢癡心妄想呢?二來,阿晃不但年輕,本錢也夠,追他的覦女肯定一大票。自己年紀不小了,要跑也跑不過人家,想追一定也追不上;一思及此,好心情忽然全沒了,換來的只有洩氣。

    盼煦突來的變化教他生疑,他騰出一隻手溫柔地握住她。「想什麼?」

    她搖頭不答。

    阿晃打了方向燈,便將車切入路旁停了下來。

    此舉令她不解,盼煦問他:「為什麼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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