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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文 / 唐絮飛

    「我知道。」

    「你知道?」她出乎意料。

    「見你的咖啡還是溫的,顯然你剛走不久。」

    他的細心觀察令她刮目,盼煦由衷地讚賞:「你真的很特殊。」

    阿晃不好意思:「謝謝你的誇讚。」

    盼煦見時候也不早,便開口:「十二點半了,你該回去休息了。」

    他也不再蘑菇,爽快地向她告別後便出門,離去時一再對她保證:「下一回我再作東。」

    而盼煦則不抱期望地回:「下次的事下次成行前再說吧。」

    阿晃也同意她的看法,是以不再堅持便先行離去。

    盼煦在窗口望著他離去,直到他消失眼前為止。

    好久好久沒有心亂的感覺了,他的出現以及他們熟識的經過,都足以打亂她一向平靜無波的堅持。

    *****

    次日,盼煦在心情大好的情況下前去上班。往常的塞車總教她忍不住抱怨一番,但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即使塞車也無法破壞她的好心情。

    才上路沒多久,就停在塞車陣中。忽然,她的車窗外傳來一陣敲打聲,她向右看了一下,竟是他!就見他指了指右邊的一條巷子,在他的指示下,她趁一個空檔右轉進入巷子。在他的帶領下,她鑽過了無數條小巷,順利無阻地來到公司。

    他們各自去停車,又在停車出口處會面,盼煦由衷地向他道謝。

    「幸好有你的帶領,不然今天肯定就要遲到了。」

    她的梨窩又出現了,阿晃看著看著竟著了迷,一時間忘了回應她。

    良久,她問:「阿晃,你——」

    他猛一回神,直向她道歉,也沒說什麼便走開,這舉動教她一頭霧水。

    待她進公司,只見他羞澀地低著頭不敢見她,而她也未再進一步問他原由;畢竟公司內口舌多,若太過親匿恐遭流言所擾。

    *****

    浩南主動打電話約他們這兩位宜蘭爛兄團成員齊聚一塊。

    一打啤酒,幾百元的滷菜,三人便席地而坐聚在他家中的地毯「ㄏ□ㄠㄍㄜ」

    (台語,品嚐美食之意)。

    浩南這會又開始大放厥詞,不知怎麼地又聊到女人的話題了。

    「幸武,你那馬子最近騷不騷?」

    幸武白了他一眼。「稱她弟婦好不好?」

    「弟婦?你決定讓她套牢了?」

    幸武將啤酒拉環一拉,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

    「我是甘心,不是決定。」

    「甘心?」阿南貝戈戈式地笑得一塌糊塗,還誇張地表示:「她給你『安』啦?

    不然的話,你怎麼會說甘心?」

    幸武撇撇嘴。「你才『安』咧,我這一回對她是真心的。」

    「真心?你還會有真心呀?好好笑,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若這話是阿晃說的,我還會相信,但是你,得了吧,我一點也不信。」話中充滿了不信、好笑與不可能。

    幸武正色地說道:「阿晃,你相信對不對?」

    說真的,一向哈啦慣的幸武,這會這麼認真,一時間要阿晃說出「我相信」還真有點困難。不過,為了給他一點點自信,他還是——「我相信你說的。」

    幸武一臉——你瞧,哼,爛兄中也有一位是值得結交的好兄弟;而那個人,不是你。

    浩南對他的輕蔑還以顏色:「沒三天好風景的。」

    「去你媽的烏鴉!我如果和貞儀有事,我非塞了你的臭嘴不可!」

    阿晃見他二人似乎要鬩牆了,趕忙打圓場:「好了啦。來這是喝酒,開開心心的,你何必呢?來啦,乾一杯,沒什麼事可鬧的。咱們是好兄弟,對不對?」

    一句「好兄弟」暫緩了先前的緊張氣氛。

    浩南自知語氣太沖,故也不再提起與此事相關的話題。

    也不知他們哪來的小道消息,聽聞阿晃最近有了新歡。對於此事,阿晃自是努力辯解:「沒那回事。」

    「沒?不會吧?若真沒有,才不會有這樣的流言傳出咧。」阿南可不相信他的話。

    「他們?誰?」他非揪出那些三姑六婆不可,無中生有嘛。

    幸武與浩南對望了一眼後才說:「是誰傳出來的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真的親眼看見你和一個女人出入蛋頭PUB,而且你還軟趴趴地上了TAXI,這事你該清楚吧?」

    這事確實不難記起,他對兩人老實招了:「有啦,是有這事,但她是我現在的老闆。」

    「老闆?那更好了,辦公室女上司與下屬間的不倫之戀耶。」浩南一說完還哈哈大笑,這話題果然暖昧。

    阿晃揮手便往浩南的腦袋一敲。「什麼不倫之戀!她未婚、我未娶,也沒破壞對方的家庭,哪來的不倫?再說我們的年紀相差有八歲那,她可是大姊級的老闆,我們怎麼也不可能熱起來,哪還能傳出什麼戀情來?拜託,你們也看一下主角好不好,我配嗎?」阿晃將自己貶得低下。

    浩南還懷疑地問:「真的沒什麼?」

    「說得很白了,不是嗎?」

    雖是半信半疑,不過阿晃既然說沒有,必然是沒有的。他們也不在這話題上打轉,酒瓶東倒西歪,滷菜也見底了;在尚存一絲清醒的狀況下,各自回家。

    *****

    阿晃的車行經一家料理店時,一輛眼熟的車子令他忍不住駐足。

    若他沒記錯,這車肯定是劉姊的。也不知哪來的興致,他竟待在原地等她出現。

    盼煦在父親的施加壓力下,點頭答應了與父親生意夥伴兼好友相親。

    說真的,她有多心不甘、情不願,但終究還是來了。

    對方已四十三歲,是父親生意夥伴的好友;前額高了些、皺紋多了些,還有中年人微凸的小腹。

    盼煦還真為自己感到悲哀。她不過是年紀大了點,但花了大把錢所堆砌出的美貌可沒有隨著年齡增長而衰老。何以今日她得在婚姻這條路上毫無選擇地等待。

    onsale?

    對方喋喋不休的介紹詞,她一個字也聽不進,甚至在她踏出料理店的同時,她也忘了對方叫什麼名字;更甚者,除了對方步入中年的特徵外,她竟一點印象也沒有,真是可笑。

    一走出料理店,她看見熟悉的人影,雀躍的心情迅速浮現;但她還是提醒自己——劉盼煦,你早過了少女思春期了,少來小鹿亂撞這一套了。

    她穩重、矜持地走向泊車處,身後殺風景地傳來剛才那位先生的叫喚聲,害她杵在中間,既無法進,更不想退。

    她優雅地轉過身。「你——還有事嗎?」

    說來也真丟臉,她竟一時想不起他姓什麼來著了。

    夏尚法對她的第一印象很好,第二印象是非常的好,對她可以說是中意至極;

    能幹、高貴、爽朗,絕對是賢內助的最佳人選。另外,她的美麗風采絕不像是三十六歲的女人所還能夠擁有的,他實在太、太、太傾心於她了。

    尚法非常紳土地邀約她:「劉小姐,明天有空嗎?」

    盼煦淺笑並搖頭道:「明天我有case要趕,所以——」

    有case要趕?他退而求其次:「那後天呢?」

    她不想再與他有所糾纏,是以直截了當地說:「從明天開始,我們公司大約有半個月的顛峰期,後天以後的日子你也毋須再問了。」

    尚法頓了一會又問:「通通電話總可以吧?」

    盼煦有多希望他能就此打住,不過又不好將話說重傷人,索性說:「隨你。不過,我不一定有空接。」

    有她一句「隨你」,尚法認為自己仍有機會,故也不再纏她。

    盼煦至車位取車,阿晃隨即拉開面罩問她:「劉姊,你的朋友嗎?」

    她發動車子後才說:「相親的對象。」

    他由衷地表示:「他太老了。」

    無可奈何呀,誰叫我年紀一大把了,仍待價而沽啊。

    她感慨地說:「會嗎?可是我爸認為我們很速配呢。」

    他無心道:「若要你和那種人送作堆,還不如跟我。」

    可他卻不知,他無心的一句話,竟教她作了一個禮拜之久的綺麗美夢。

    也許是嚮往他的年輕吧,盼煦竟感覺自己有發情的現象。噢,不,這全是自己的癡心幻想。

    第三章

    這陣子,盼煦接了個case,需由兩人合作進行。放眼公司內的設計師,手頭上各有其工作在;為了case的需要,她只好求助於阿晃。

    自從與劉姊一起扛下這份case,他的追風幾乎整整冷凍了半個月之久;再怎麼說,還是搭車來得舒適便利。

    阿晃有的是年輕與活力,而盼煦的個性是爽朗開明的,兩人的合作可以說是天衣無縫的相輔相成。

    阿晃怎麼也想不到,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裡,他對劉姊的好感竟是與「秒」俱增。

    盼煦與阿晃接下的工作是一位在北區赫赫有名的大班級名花的金屋。

    房子坐落於文山區,是一棟超大型的別墅住家。由於贈屋給她的大亨斃了,為了迎接下一任金主,她打算將屋裡的風格來一次大改變。

    前任金主是個性好漁色的大財主。據聞,每回只要見到這位名花的胴體,他便無法控制自己荒淫的慾念,所以才會在短短的一年中因腎虧(腎衰竭)而與世長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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