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花漾
「對不起,殷總,我已經和朋友有約了。」
殷冀棠頓時失去了笑容。「你騙人!」
「是真的。」
他竟然懷疑她?!
「哪裡的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我認不認識?」他逼問。
書文詫異,但她沒有回答他,只是抿緊了唇辦。
是的,她生氣了。就算他是她的上司,也沒有權利干涉她的交友情形。
殷冀棠立刻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是他不想道歉。
她明明知道他喜歡著她,明明知道他昨晚不是故意害她出糗的,為什麼她要用沉默來懲罰他?
「我想我不需要向你報告我的私生活,殷總。」書文的語氣冷冰冰的。
「你當然要!你是我的員工,我不希望你的私生活影響到工作!」
不!他不是真心想說這種話!他知道書文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可是面對她冰冷的眼光,他怎麼也說不出道歉的話。
他看著她,好像還想說什麼,但是吐出口的卻是一聲長歎。
「算了,別理我!你走吧。」
他沒精打采的回到座位,繼續與他最討厭的企畫書奮戰。
他的表情使書文胸口一陣緊縮,有些難過。
那一瞬,她竟然很想取消與季凱蘭的午餐約會,但旋即,她又被這個想法給嚇到了。
書文決定匆視殷冀棠,拿著小皮包迅速的離開辦公室。
殷冀棠在原位坐了一分鐘,書文離去的背影仍在他腦中盤旋,他重重的丟下企畫書,抓起外套就追了出去。
他要跟去看看,書文到底跟誰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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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掛在小憩咖啡屋門邊的銅製風鈐,響起一串悅耳的旋律,一抹黑影閃了進來。
「抱歉抱歉,我遲到了!」書文還沒坐定,就忙著道歉。
季凱蘭目瞪口呆的看著徹底「改頭換面」的親親表妹。半晌,她失聲低呼:「老天啊……看看你,又把自己弄得這麼可怕了!」
「表姊……」
凱蘭驀地握住書文的手,擔憂地問:「難道……歐宜東帶給你的打擊真的這麼大嗎?你這麼糟蹋自己,我看了多難過啊!」
糟蹋自己?有這麼誇張嗎?書文臉上冒出三條黑線。
「表姊,你想太多了。」
聽見那個許久未曾想起的名字,書文竟然已經毫無感覺。
很難想像她失戀不過是一個多星期前的事,而這名字已不能再刺痛她。
書文向侍者點了一份鮭魚餐,這才問季凱蘭:「你今天只是單純的約我一道吃午餐嗎?」
目的被書文看穿,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啊?嘿嘿……其實我的動機也沒那麼單純啦!」她傾過身,興匆匆地道:「上回我不是跟你提過,我們公司有個很讚的創意鬼才,才三十歲,又高又帥,目前還是個單身漢嗎?」
一個不好的預感強烈地襲上心頭。「表姊,你該不會……」
「賓果!他也同意和你見面,我想不如就選明晚,我把他約出來跟你吃晚餐,你覺得怎樣?」
書文頭痛地撫著額頭——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真的很感謝你的費心,可是……我明晚恐怕不行。」她用加班作為搪塞。
季凱蘭好奇地問:「為什麼?要加班?」
「呃……思,我得加班。」
「那後天?」季凱蘭不死心。
「後天不行!」她慌忙拒絕。
「那大後天?」季凱蘭再接再厲。
「大後天也……」
話還沒說完,凱蘭臉色就沉下來了。
凱蘭一拍桌子,看起來很不高興。
「書文,你夠了哦!哪有人天天加班的?就算你要,你上司也捨不得吧?」
聽見她提到殷冀棠,正在喝水的書文冷不防嗆了一下,難過得猛拍胸口,說不出話來。
「要不是你拚命抗拒辦公室戀情,我可是百分之百贊成你和你上司成為一對。要是有那麼帥的上司對我表達好感,我半夜包袱款款就跟他跑了,哪像你!一點也不知道要把握!」
季凱蘭說得義憤填膺,卻讓書文羞愧得想找個洞鑽下去,因為她聽見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噴笑聲。
「表姊,你小聲一點……」
凱蘭卻當作沒聽見,繼續開導她:「書文,你要知道,你也二十六歲了,女人的青春是很寶貴的,就像盛開的花朵一樣,會一年年的枯萎老去……」
唉……又來了!書文攪動著服務生送上來的蔬菜濃湯,用餐的胃口因為表姊的訓示,而被破壞得一乾二淨。
一面聽著季凱蘭的滔滔不絕,書文忽然模糊的想起了殷冀棠。
兩年前,她因為頂撞凌森而遭到開除。
她拚命的找尋下一份工作,卻沒有人願意給她機會,因為凌氏在商圈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沒有人想冒著觸怒凌森的危險而僱用她。
她著急、她沮喪、她覺得自己被逼得走投無路。
沒想到,這時候,有人對她伸出援手了——他,就是殷冀棠!
你的學經歷正好是我所需要的,那麼明天開始,你就到迅音來上班吧!
她還記得她獲得工作的那天晚上,她窩在棉被裡開心得哭了。
她告訴自己,她一定要努力以赴,絕不讓殷冀棠後悔錄用她。
實際地和殷冀棠共事過後,她驚訝地發現凌森與殷冀棠在工作能力上簡直是天差地別——
他們兩人雖然都是最高決策者,但是殷冀棠根本就是把迅音電訊當成打發時間的玩具在玩耍。
殷冀棠可以毫不在乎的把事情都推給屈副總做,可憐的屈副總一人當兩人用,雖然有心想提振迅音在通訊業的地位,卻因為無人幫忙而後繼無力。
書文開始設法劃分職權,將殷冀棠該做的事從屈副總那裡拿回,幸而殷冀棠還算配合,只要她板起臉來,不停的像個老媽子般叨念他,他就會舉白旗投降。
後來,她在某個社交晚會上遇上了歐宜東。
她對他一見傾心,他追求她,而她也答應了。
那段時間裡,或許是她將心思分了一半給歐宜東,疏於盯著殷冀棠,於是他又開始懶散,面對工作時的態度比她剛來時更不起勁,說也說不聽,她不得不越俎代庖,為這個不長進的總經理幕後捉刀。
如此經過了一年,情海生波,歐宜東甩了她。
緊接著,殷冀棠向她告白……
老實說,她作夢也沒想過殷冀棠會喜歡她,由於他女友甚多,又加上半真半假的「同性戀疑雲」,讓她完全不敢相信他。
但他的眼神……他的眼神讓她意識到,他絕不是在開玩笑……
她該接受他嗎?
可是,他是那麼孩子氣,與她理想中的男友條件完全不同,與他交往,難保不會讓兩個人都受傷。
若是順利也就罷了,要是有了萬一,她不知道自己承不承受得起再一次的打擊。
凱蘭猛然抓住她的手,把她神遊的魂魄嚇得全數歸位。
「書文,我說了那麼多,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她講得口乾舌燥,她到底聽進去了沒?
「有……有啊!我都有在聽。」書文揚起僵笑,掩飾心虛。
「那你可以吧?」
「呃……思。」不管她問了什麼,先答應下來就對了。
「呵呵,那就這麼決定羅!」
季凱蘭笑如春花,很滿意表妹終於聽進了她的勸告。
「那就約在星期五晚上,確切的時間地點再通知你。我還得趕去銀行辦事,你慢用,我先走了,掰!」
書文愣愣的看著表姊奔出去,然後看見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又疾奔回來,站在桌前表情嚴肅地警告她道:「還有,星期五那天你如果再打扮成這副鬼樣子,故意破壞那場相親宴,我就親自押著你去我阿娜答那裡重新造型!」
什麼?相親宴?!「等等,表姊,我……」
來不及了!等她追到門口,季凱蘭那個急驚風早就不知道走到哪兒去了。
唉……怎麼辦?殷冀棠的事都擺不平了,她哪有心情去相親呢?
她獨自享用鮭魚,思緒卻是紛亂,因此完全沒注意到她座位後方,被花壇隔開的那一區,有個俊美的男子正密切的注意著她。
那名男子已經打定主意,為了要破壞她的相親宴,他決定要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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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號星期五,黑色的星期五。
書文為了這一天,連作了整整一星期的惡夢,沒能好好睡上一覺,只因為今天是她的「相親日」!
為了掩飾自己的憔悴,她上了點妝,本想換上常穿的深藍色套裝,卻想起表姊的警告,只好歎口氣,找了另一套淺色套裝換上。
就這樣,當書文出現在迅音時,同事們都瞠大了眼。
一向精明、幹練,服裝造型數年來如一日的呆板季秘書,今天有了極大的變化!
她放下了一絲不苟的髮髻,讓烏瀑般的黑髮直曳到背部。
她恐怖的深色套裝,如今被春天小花般的淺紫色套裝所取代,裙子長度不再過膝,而是在膝上,露出完美的修長玉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