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凌淑芬
「郎霈,你不可以走哦……我一個人睡在陌生的房間會害怕……」凌苳拉住他的手嗚咽幾聲,沉沉地睡去。
這下子變成保母了,郎霈啼笑皆非。
原來身邊有個小妹妹就是這種感覺。郎家向來陽盛陰衰,這是他不曾領略過的小女兒嬌態。
撒潑撒蠻,愛笑愛鬧,讓人每次見了都頭痛得不得了,卻無法真正地討厭。為何她能狂野得如此肆無忌憚呢?
郎霈輕撫著她的臉頰。
睡吧,女孩,等你明天醒來,又不知要想哪些把戲讓人雞飛狗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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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夜,凌苳被渴醒了。
她揉揉眼睛,手腳不聽使喚,彷彿鎖著沉重的錨,腦袋卻輕飄飄的,有如浮在半空中一般。
陌生的味道讓她茫然了片刻。
對了,她在郎霈家裡。
她撐起身體,卻看到床畔的郎霈。
他坐在她床邊的一張單人沙發上睡著了。
所有無措恐慌驚惶統統消失,陌生的環境裡有他的存在,猶如飄移的小舟定在湖心,再無一絲晃漾。
睡著的他看起來柔和多了。她還能感覺到他背心的寬偉溫厚,他身上舒爽好聞的男性氣息。
其實,他是個很溫柔的男人……
她輕手輕腳地摸下床,緩步走到他面前。
郎霈平坦的腹部隨著呼吸而起伏。
她彎下腰,看著一公分以外的睡顏,然後,唇角浮起調皮的笑,飛快輕啄一下他的唇。
他蠕動一下,淺淺歎了一聲,換個角度繼續深眠。
凌苳不知自己癡癡看了他多久。
「郎霈,我喜歡你好了。」
於是,在千重夜萬隻星的見證下,懷春少女捧著芳心,輕輕許下承諾。
第四章
《水果週刊》
搖頭夜店直擊!
乖兒子或是浪蕩子?郎二公子現出原形
文/王小桃
近年來政商名流的第二代紛紛鬧出緋聞,第二代的感情世界遂成為媒體注目的焦點。連一向以溫文爾雅、形象健康而知名的「郎億集團」
二少東郎霈,也不能免俗地被狗仔隊跟拍到浪蕩的一面。
上週四午夜十二點,警方突襲臨檢一家搖頭PUB,赫然發現郎霈也身處其中,據跟監的狗仔隊指出,警方抵達的半個小時之後,郎霈挾著一位不知名的年輕女子急急離開現場,一起回到他位於仁愛路的私人公寓,而且該名女子整夜未離開……
《財富週刊》
泰國合作案告吹
李氏、郎億新心結一切皆為兒女私情?
【記者馮小文報導】以金融業為主力的李氏集團一度傳出有意涉入製造業領域,並且與「鄧億集團」合作發展泰國生產線計畫,目前此一計劃暫時宣告停止。
李氏集團發言人對外表示,合作案停擺與公司的年度投資政策有關,然而,坊間對於李、郎兩家系因兒女聯姻未成而導致合作破裂的傳聞甚囂塵上。
總經理郎雲接受電話採訪時,語帶輕鬆地闢謠,「公司發展自有其策略考量,並不是取決於聯姻問題,否則我和郎霈現在已經結過十次婚了,請外界不要做過度聯想。」
儘管如此,郎霈曾經為了聯姻之事,與李氏集團的老闆發生爭執,隨後又爆發夜遊搖頭店等種種不利形象的傳聞,在此之時,泰國合作案突然宣告中止,不免讓人引發曖昧的聯想……
曖昧個鬼!分明是一堆無聊人士自己想太多。
郎霈丟開大開本雜誌,揉一揉額角。
那本水果週刊亂寫,他一點都不意外,但是連財經雜誌都八卦化,這就太過分了。曾幾何時他的「緋聞」也成了一樁財經新聞?
他瞄一眼水果週刊上的照片。
背景和色調看得出來是深夜,鏡頭直接對住他的整張臉,教他想否認都不能。唯一可幸的是他及時將鈴當按進懷裡,所以照片裡的她只被拍到身體。
或許他應該讓鈴當也被攝進去才是,郎霈苦中作樂地想。憑那群狗仔隊的實力,他們一定有本事查出鈴當是誰家的女兒。
「一群妄人。」看來接下來又有一陣子不得安寧了。
砰!桌上的兩本垃圾刊物被扔進字紙簍裡,郎霈打開電腦,決定好好忙一下公事。浪費了一個早上,他與泰國那方的線上會議都延遲了。
叩叩。
「請進。」他的眼睛盯著螢幕,飛快發出指示。
一縷清嫩裊娜的身影旋進辦公室裡。
「公文先放著就好,我下午再批示。」他心不在焉地道。
來人耐心候著,不急不躁。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發覺進來的人並不是送件的秘書。
郎霈抬起頭。
陽光灑在凌苳的雪貌花容上,肌膚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她不改對明亮色彩的愛好,一身鮮嫩的蘋果綠,但是服裝的式樣改了,今天穿起正式的窄裙和襯衫,乍看之下像個中規中矩的小淑女。
「今天怎麼打扮得如此隆重,有約會?」郎霈揚了揚眉取笑她。
「也沒特別隆重啊,這些衣服平時就掛在我的衣櫥裡,有空也該拿出來穿一穿。」凌苳淺笑吟吟地望著他。
「你今天心情很好?」郎霈往椅背一靠。為了她,他被媒體整得七葷八素,她自己倒像沒事人一般。
「還可以。」凌苳舞到他面前。
「買彩券中獎了?」
「我向來沒有偏財運。」
「騙到一個為你做牛做馬的男朋友?」
「正在加緊趕工中。」就是你啦,呆瓜。
「好吧,那我想不出來了。你今天打扮得怪裡怪氣,又是為了哪一樁?」郎霈舉雙手投降。
「怪裡怪氣?什麼叫怪裡怪氣?我哪裡怪裡怪氣了,你給我講清楚!」凌苳怪叫。端莊小淑女的扮相馬上破功!
「啊,這樣就正常多了。」郎霈欣慰地點點頭。
「你……你真是讓人家沒辦法打心眼裡對你好!」她跺了跺足。今天只是想讓他看看自己成熟正經的模樣而已,沒想到竟然被他評為怪裡怪氣!
「失禮失禮,鈐當姑娘有何貴幹?」郎霈忍著笑安撫她。
「請你吃中飯啦!」
「為什麼?」他挑起形狀好看的長眉。
「因為我的同伴說地球人是需要進食的動物,超過幾天沒有吃東西就會死亡,為了保護身份,不讓你們發現我其實是阿里不達星來的訪客,我只好天天學地球人出外覓食。」她沒好氣地給他一個大白眼。「吃中飯當然是為了填飽肚子,你怎麼老是喜歡問笨問題呢?」
「我是問你為什麼想請……唉,算了!」這妮子從來不會給他他要的答案,他還沒習慣嗎?郎霈起身到一半,突然頓了一頓。「你是怎麼進來……我是說,我的秘書讓你進來的?」
凌苳對他的受教報以滿意的微笑。
「午休時間已經到了,外面座位上沒人,所以我就自己進來了。」
算了,反正憑她那張甜嘴,多的是辦法混進公司裡,他放棄。
「走吧!吃飯去。」
其實郎霈對鈴當是有幾分歉意的。
後來進一步查證,他才知道她確實在公司對面的那家美甲鋪子工作,而且進出「郎億」都有正當理由。平時公司對於人員出入雖然有管制,卻沒有不近人情到連休息時間都不允許訪客進出,而午休期間女職員要做指甲彩繪也是自己的自由,那一天他的火發得確實太莫名其妙了。
「你要吃什麼?」
凌苳帶他到附近新開的咖哩專賣店,兩人出眾的外形自然而然成為用餐客人的焦點。
郎霈看了下菜單,為自己點一份招牌咖哩飯,凌苳同他一樣,然後從包包裡掏出皮夾。
「我來。」郎霈制止了她。
「我說了要請你。」她堅持道。
「哪天我需要你請的時候,絕對不是兩百塊可以打發的事。」郎霈抽出自己的皮夾,敲她腦袋一下。
「噢,都被你打笨了。」凌苳捂著額頭嘀咕。「好吧,反正你比我有錢。」
兩人找了一張靠近門口的桌位坐定,郎霈拿超前位客人留下來的報紙,從頭版頭條開始讀起。
答、答,答、答,答,手指敲擊桌面的聲音引他抬起頭。
「怎麼了?」郎霈挑了下眉。
「你跟女孩子出來吃飯,都是放人家獨自干坐,自己在旁邊看報紙嗎?」凌苳怫然不悅。
「不就是隨便吃個簡餐而已,還有這麼多規矩?」郎霈失笑。
「你瞧不起簡餐?它可是無數上班族的救星,人民的驕傲,午餐市場的主力商品。」
小妮子今天規矩恁地多!
「是是是,抱歉。」之前有虧於她,郎霈總覺得應該補償她一下。他把報紙推回旁邊,中規中矩地交疊雙手。「聊天就聊天,你想聊什麼?」
「『你』又想聊什麼?」凌苳瞬間回復了好心情。
乍聽之下似乎是詢問她身份的好時機,但郎霈已經學乖了,若是她想回答的問題,十句裡大概還有四句是認真的。若是她不想回答的問題,那就十句都是鬼話了。
「你指甲彩繪的技術是在哪裡學的?」他選了個中庸一點的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