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林若秧
「姐姐，藥拿來了。哎呀！這是怎麼回事？」紅雁的藥灑了一地。「快來人啊！」
不知過了多久，好似有很多人鬧烘烘的，還有人抓著章曉楓的手哭著。
「怎麼會突然間病重？」小婢女好奇的問。
「天曉得呢，我的好姐姐！」紅雁哭著。
好吵！我想好好睡一覺，你們走開，不要來吵我，你們這些討厭的人！章曉楓在心中吶喊。
「聽說少爺明天就回來了，要是見到這情況……」
「唉！年紀輕輕的，身子卻這麼差。」
章曉楓正沉沉的睡著，任憑他人的言語也喚不醒；而在她沒有人看得見的身體裡，芙蓉正施法試著延長她的生命。
突然，空中傳來一道她熟悉的聲音──芙蓉，你別再救她了！
她抬頭，發現是水仙。
水仙離她好遠，可是聲音卻清清楚楚地傳進紅塵。
她注定這一世和他斷情緣，你再違抗天意，連你都會有危險。
水仙的聲音越來越小聲，最後終於消失。
斷情緣！？難道他們好幾世的情緣，到最後終究無法結合，還一世比一世薄弱，到這一世就這麼斷了嗎？
芙蓉心頭頓時五味雜陳，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聽說少爺明天就會回來。」
這句話輕輕傳進章曉楓耳邊，芙蓉的靈力讓她慢慢地恢復意識。
他明天就回來了！這個念頭閃進章曉楓的腦海，她慢慢張開眼睛，虛弱的喊：「水……」
「曉楓姑娘醒了！」
一個小婢女倒了杯水餵進她口裡。
紅雁冷冷她笑，知道自己的地位已經確保，這個小丫頭壞不了她的事。她放下心，得意的扭著臀走出房門。
小婢女細心的服侍她，讓章曉楓心裡溫暖不少。
「你叫什麼名字？」章曉楓輕聲問。
「我叫菊月。」
「菊月。」她微微一笑，「謝謝你。」
「姑娘，你還很虛弱，早些休息吧！明天少爺就回來了。」菊月幫她蓋好棉被。「我先出去了。」她走到門口，突然回頭一笑，「姑娘，你的頭髮好長，真漂亮！」
章曉楓下意識的摸摸頭髮，烏亮的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超過腰際，長至臀部了。
「我的頭髮長得越來越快了。」章曉楓喃喃自語著，合上眼沉入夢鄉。
夢裡她見到爹娘，見到劉家鈺被一群人包圍著，理都不理她。
她突然醒了過來，午後的陽光灑了一地，將她包圍在閃耀的光芒之中。
披了件衣服，她往外走去，一個人影都沒有。她向門口走去，漸漸有人聲隱約傳了過來。
「家鈺，嗚……你給人家的玉珮被那個什麼曉楓的摔碎了啦！」紅雁又哭又鬧。
「少爺，先進來休息一下吧！」
章曉楓認得那是李老的聲音。
是他！他回來了！章曉楓緩緩走出去，嘈雜的聲音一下子靜了下來。
她清澈分明的眼，盯著眼前似曾相識的人。他是她的家鈺哥哥嗎？記憶中帶著笑容的他，和曾在山腰救過她卻又不告而別的男人，真是同一人嗎？
他變了。看那濃眉、深邃的眼、豐厚的唇，是如此俊逸。
劉家鈺仔細看著眼前沐浴在金色陽光中的女子，她不就是那日他路過山腰時所救的女子嗎？因一道聖旨，讓他連說再見都來不及的女子。
她清清秀秀的臉龐，他彷彿在哪裡見過……對了！未婚妻！
如果她真的是，那她不就是他的曉楓妹妹嗎？
他跟她已好久不見，大家都變得不一樣了，她比以前更清秀，也不像小時候圓嘟嘟的可愛模樣。怎麼才幾天不見，她竟比前幾天更憔悴？
她的眼因臉頰的消瘦而變得更大，蒼白的肌膚因陽光的照射略顯得有些紅潤。
她變得更瘦，卻更清秀。
那一把青絲像海浪，隨風飄揚著。她是那樣弱不禁風，任誰見了都會益加憐惜。
突然間，芙蓉透過章曉風的眼，清清楚楚的看見劉家鈺的原靈。
他……他不就是那個曾讓她帶著遺憾入土的男人嗎！？
原本已經遺忘幾世的記憶，不知怎地一幕一幕飛快的從她眼前閃過。甜的、苦過清楚楚的看見劉家鈺的原靈。
慌，會讓她不知所措！
前世的記憶滾滾而來，縱使今日無情，昔日卻有情，難道這就是她未了的情緣？
更何況她對他真的沒感覺嗎？從前的遺憾、今日的心動，她該怎麼辦？
芙蓉的心整個混亂了。
劉家鈺凝視著章曉楓的目光不曾稍移。她眼中彷彿有期待、譴責之意，又好似有深情、有陌生。這充滿了千言萬語的眼神，讓劉家鈺迷失在其中。
這個女子雖然沒有動人心魄的美麗，她的眼神卻令他有一種熟悉感，像極了他日夜不停尋找的她。
他們就這麼怔怔地瞧著對方，恍若天地萬物都不存在一般。
「家鈺，你累了吧！雁兒燉了鍋人參雞要讓你補一補。」紅雁見到他們彼此注視的情景，心中大喊不妙，快步走上前要拉走劉家鈺。
雪白的臂膀在紅紗下若隱若現，那臂膀纏上了他厚實的身軀。
章曉楓突然回過神，眼前的景象讓她不舒服到了極點。她討厭那矯情的女子，更討厭那女子竟是家鈺哥哥的侍妾。
可她能說什麼？男人本有三妻四妾的權利，更何況紅雁那嬌柔的身段，又那樣會打扮，三分姿色妝點成七分，哪個男人抵得住誘惑？
只是……就算他與她取消婚約，她也不希望家鈺哥哥跟這討厭的女子在一起。
唉！這麼多年沒見，也許他性子都變了也說不定。
章曉楓輕輕轉過身，雪白的衣裳微微飄著，她也許不媚不嬌，卻自有一種清雅秀麗的姿態，不媚惑卻深稙人心。
「等等！」劉家鈺掙脫紅雁癡纏的手臂，不顧紅雁在後頭跺腳抗議，追著章曉楓而來。
他伸手一欄，擋在章曉楓面前。「你真是我的未婚妻？你是曉楓妹妹嗎？」
章曉楓點點頭，卻又搖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他疑惑的問。
「沒什麼。」她搖搖頭。怎麼現在見了面，才發現彼此距離這麼遠？
她像想到什麼似的，突然問他：「家鈺哥哥，你很喜歡她嗎？」她的視線向紅雁飄去。
一聲家鈺哥哥喚出來，彷彿回到小時候她纏著他要糖吃的景象。童年美好的回憶盈滿兩人心間。
劉家鈺不瞭解意思的望向身後的紅雁，「她是個滿有才情的女子，不是嗎？」
芙蓉忍不住開口：「我一點都不喜歡她。」
他聞言啞然失笑。「小丫頭，你在說什麼？沒相處過就這樣排斥她。」
芙蓉又飛快的否認：「算了吧！那也要看值不值得。」
「對了！你怎麼會來這裡？章伯父呢？」
章曉楓眼眶一紅，「我爹爹他去世了。」
劉家鈺一呆，意外竟聽到這不幸的消息。「什麼時候的事？」
「兩個月前。」
他將章曉楓擁在懷裡，像小時候那樣安慰她。「以後你就住在這裡，把這兒當作是自己的家。」
劉家鈺的舉動讓紅雁又羨又妒。
「你永遠是我的曉楓妹妹。」他按著說。
「那婚約呢？」性急的芙蓉替章曉楓開了口。
劉家鈺放開她，「這件事……」
章曉楓拭去臉上的淚，望著劉家鈺遲疑的神色。「這事以後再說吧！我們好久沒見面，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那晚，在劉家鈺房裡沏上一壺茶、配上小點心，劉家鈺與章曉楓就這麼聊了開心。
劉家鈺望著眼前亭亭玉立的章曉楓，欣喜的說：「小丫頭長大了，變得漂亮許多。」
「你也變了，不是嗎？」她眼帶笑意，「我的家鈺哥哥武功越來越好了，聽說還得到皇上的賞識呢！而且，那個紅雁好像很喜歡你。」
「別提她了！那次跟其他大臣出去，她彈了首曲子非常好，我誇了她兩句，人家就把她送進府來，我不好拒絕，只好將她留了下來。」
「原來如此。」她眨眨眼，「難道你一點都不喜歡她嗎？」
劉家鈺搖搖頭，「我只是欣賞她的才華。」
「家鈺哥哥，如果你有喜歡的女子，就將這玉珮送她吧！」
「你……」他接過玉珮。
「我一直當你是哥哥，爹爹臨終前告訴我，你是我的未婚夫，令我百般不自在，可是爹爹又叫我來找你，我不想讓他走的時候還放心不下，所以才來的。」
「你考慮清楚了嗎？」
「難道你沒當我是妹子？」她淺淺一笑。
劉家鈺收起玉珮，「將來娶到你的人一定很有福氣。夜深了，你早點休息。」
她淺淺一笑，回房去了。
第四章
章曉楓開始食不下嚥。
她一天比一天瘦，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她的身體健康狀況越差，芙蓉每天所要耗的靈力也越多。
不知道為什麼，她一點胃口也沒有。
昨天晚上她跟家鈕哥哥私底下商量取消婚約，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她不想害了他，更何況他對她恍如兄長。
再這樣下去，我也幫不了你了，你知道嗎？芙蓉心痛的說。
章曉楓望著窗外，雀兒啾啾，暖春的陽光充滿了花草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