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季雅絮
「沒關係,以後你就會明白的。宇湘,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會盡全力給你快樂,讓你幸福。」嘉澍緩緩的說著,在他眼中有著某種不尋常的認真。
兩你,能不能放開你心中那個已經是昨日黃花的明昌呢?如果不能,那我對你如此滿盈得幾乎要溢出的愛意,如何能感動你半分?假使有這麼萬分之一的可能,那麼,還要我等多久呢?嘉澍忍不住在心裡喟歎著。
有著某種程度的感動,羽翔有些絕望的垂下眼睛,藉以遮蓋住自己眼中的悵然。怎麼,嘉澍,你竟是如此深情地愛戀著宇湘,難道我跟宇湘之間存在著這麼多的差異,使你即使明知宇湘心有所屬的情況下,仍舊為她如此瘋狂。那麼我呢?在你眼中的我,究竟有沒有立足之地?
他們兩人都沉湎在自己的思緒中,久久沒有言語,但卻感覺到自己似乎跟對方又更靠近了一步。
看到眼前豪華的排場,羽翔總算明白報章雜誌所報導的那些,大概全都是真有其事了。雖然心裡明白這只是在做戲,但看到那由鮮花紮結而成的會場,羽翔還是忍不住一再地伸手去摸摸那些佈置精美的桌飾。
「羽翔,你還滿意嗎?」雲屏夫人不知何時已經笑吟吟地走到她身邊,身旁伴隨的是羽翔的父母,唐立夫跟蘇玉玲。「看看誰來了!」
「爸、媽,你們什麼時候來的?」羽翔看到父母的出現,簡直嚇出了一身冷汗。他們怎麼會到台北來的?又是誰去告訴他們這件事?
雲屏夫人臉上堆滿了笑的挽著玉玲的手。「玉玲哪!你瞧瞧羽翔這孩子都忙昏頭了,不過這也不怪她,婚姻可是終身大事,忙一些也是應該的。我看我先送你跟親家公回旅館休息好了。」
「也好。羽翔啊!聽親家母在說,宇湘那丫頭跟明昌在法國結婚啦。既然都結婚了,我跟你媽也沒什麼話好說,只是等他們回到台灣,可得補請親戚朋友喝喜酒。想不到你們姊妹兩個竟然這麼快的嫁出去了。」唐立夫有些感慨地說。
「爸……」羽翔看到父母感傷的模樣,一時之間真有股想說出實情的衝動。
「親家公您說這是哪兒的話呢?您的女兒可不是嫁出去,她們一人幫你找個半子,你合起來就比人家多了兩個半子啦!」雲屏夫人打著圓場地談笑著。
「親家母你真是風趣!羽翔,爸媽公事忙,大概兩、三天就得回去了,你有空帶嘉澍回南部玩玩。」玉玲拍拍羽翔的臉頰,不捨地說。
「媽,我知道。」看到父母完全相信這件婚事,這個事宜今羽翔不敢去想像,有朝一日他們知道這出鬧劇的起始結果之後,他們會有多生氣口
「你在想些什麼?」背後有人將手環繞在羽翔腰際,她頭皮發麻地抬起頭,望進他充滿笑意的眸子裹。
「嘉澍,我爸媽來了!」羽翔苦笑地朝他使使眼色,希望他能想法子避開,但嘉澍卻彷彿看不懂她的暗示似的,反而向前跨一步。
「爸、媽,我是嘉澍。」他溫文有禮地向唐氏夫婦做著自我介紹。
在唐氏夫婦愉快的跟嘉澍聊天的當下,羽翔只能翻著白眼的乾著急。這下子可好了,越來越像有那麼一回事了。為什麼事情會越來越離譜?到現在已經完全失去控制啦!「嗯,看到你我們就比較放心了。有沒有決定什麼時候結婚?因為我跟羽翔的媽都是公務員,要請假也比較不方便,怕會影響業務。」唐立夫拿下老花眼鏡,對這個女婿它是滿意極了。
嘉澍親膩的攏攏羽翔的長髮。「唔,結婚的日期是還沒挑,因為接下來是結婚旺季,想找家夠大的宴客場所不太容易。就明天要訂婚的酒宴來說,我們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包下整間餐廳的。」
「是啊!因為明天也是個適宜嫁娶的好日子,所以想租這家餐廳的人也不在少數。」雲屏夫人打量著週遭的擺飾後,才回過頭來搭腔。
唐家夫婦對看了一眼。「既然如此的話,那為什麼不結婚訂婚一起辦呢?嘉澍,不是我這個岳丈貪圖省錢,酒席的錢看女方該攤多少,我一毛錢都不會少你們的。只是,我跟羽翔她媽媽上來一趟台北,若骨頭都要受不了啦!所以……」
「爸,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合併一起辦也好。大嫂,你看這樣可以嗎?」嘉澍看著羽翔,但卻是面對著雲屏夫人說話。
「這樣當然可以!」雲屏夫人樂得眉開眼笑。「親家公、親家母,我先送你們回旅館休息吧!」
「也好,搭了一天車,我想早點休息了。」唐立夫拘謹地朝嘉澍揮揮手。「嘉澍,你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羽翔,爸媽先回旅館休息了,你今天要早點休息,明天才能當個最漂亮的新娘,知道嗎?」玉玲也含笑地對羽翔叮嚀道,跟隨著雲屏夫人走了出去。
羽翔仍舊怔怔地佇立在那裡。老天,這下子事情不是越來越棘手了?沒想到爸爸會有這麼神來一筆的提議:同一天結婚跟訂婚!我的頭又要開始痛啦!「你父母跟你之間似乎並不怎麼親密。」嘉澍擁著她的腰看了她一會兒,他小心翼翼地說出他的看法。
「他們不是我的親生父母,我們……我是棄嬰,他們覺得我一出生母親便過世,很可憐,所以他們收養了我。」還有宇湘,她在心裹暗自加了一句。
「那你的親生父親呢?」
「不知道,沒有人知道。我母親到外地唸書,因為未婚懷孕而中輟學業,回家待產,沒有人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她怎麼也不願意說出來,而她死了之後就更加追查不出來了。」她有些哽咽地說。
「宇湘,我……」嘉澍說不出心裡的激動,看到她這麼哀戚的神情,他感到一股心疼慢慢的自心底浮起。
羽翔抬起頭,露出個哀傷的笑容。「知道我的身世之後,你覺得我還配得上跟你玩這場遊戲嗎?」
「宇湘,你是什麼樣的人跟你的出身沒有關係的,多告訴我一點你的事!我想多瞭解你一些。」他擁著她向外走去,催促她多說些他所不知道的事。
「為什麼?」羽翔詫異地停下腳步,狐疑地看著他。
嘉澍用溫柔但堅決的態度擁著她登上他的車。「因為你明天就是我的妻子了,我希望多瞭解你一些,這也是人之常情啊!不是嗎?」
「你真的決定明天結婚?」羽翔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告訴眼前這個溫柔地開著車的男人:婚姻可不是兒戲!「嗯哼,我現在就是要帶你到禮服公司去挑禮服。快說些你的事給我聽吧!」
「很無聊的。你真的要跟我結婚?」羽翔還是忍不住再三地求證著。「你不覺得「對。有問題嗎?」嘉澍對她的遲疑心裹有數。雖然她沒有說出口,但是他知道那個原因是明昌。
羽翔聳聳肩。事到如今我還能有什麼問題?她抿抿唇,決定不去煩惱這件事,反正人已經騎虎難下了,還能怎麼辦?「我父母是對很恩愛的夫妻,他們年輕的時候因為不希望孩子分去彼此對對方的愛,所以選擇不生孩子;等他們想到生孩子時,卻已經都四十幾歲,沒法子懷孕了,所以他們收養了我。」
「他們愛你嗎?」
「這很難去說明。他們沒當過父母,我也是第一次為人子女,總之,我們盡量努力地去適應對方的存在,將近二十一年,我們不也這麼過來了?」羽翔想到每當調皮的字湘將青蛙扔在媽媽的高跟鞋中,媽媽那歇斯底里的尖叫聲仍會失笑。
嘉澍瞥了她一眼。雖然她如此地輕描淡寫,但嘉澍仍可捕捉到她話中摻雜著的苦澀。的確,處在兩個如此自私地只注重自己的父母之間,她還能受到多少的寵愛呢?
「你過得很孤單?因為我看他們似乎沒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你身上。」嘉澍回想起唐氏夫婦跟羽翔交談時生疏的氣氛,啞然地說道。
「倒也不見得,我們必須努力的自得其樂,共挖掘自己生活中值得快樂和感謝的事。」羽翔微微一笑地回憶著跟宇湘一起瘋狂的歲月。
從小宇湘就比她有主見,也更勇敢。個性較為衝動的宇湘是篤信「做了再說」的行動脈:而羽翔則是天天走的同一個樓梯,非來回觀望上三次以上,才肯踏出一步的人。
於是,每每總是宇湘在前頭興匆匆地打著頭陣,玩得不亦樂乎:羽翔則落後在後頭,千篇一律地為宇湘收拾善後,或者是負責幫她在父母面前扯謊圓謊。
其實對宇湘這樣的個性,羽翔也不是很討厭,卻說不上欣不欣賞,她只是很認命的接受了宇湘就是這樣一個人的事實。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們是在這世上緊緊相系、相依為命的兩個個體:除了宇湘,她不知道該相信誰,或看說如何去相信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