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葉佳琪
「還說沒有，你們吵架了?」
「沒有。」」那怎麼了?」
「沒有啦，我只是覺得皓丞今天怪怪的，好像不想和我講話。」小菱聳聳肩，微笑地對小霞姐說。她沒有告訴小霞姐，今天皓丞並沒有打電話給她，是她打給皓丞的。
小霞姐知道小菱的個性，這孩子很少把心裡的話講出來。她很想坐下來，好好問問她，可是看看時間也不早了，明天又是星期日，還有一整天的活動。為了不讓小菱太累，小霞姐只好安慰她。
「人總有些情緒啊，皓丞剛接了新的職位，你又不在他身邊，難免情緒低落吧。等全省促銷活動辦的差不多以後，你們兩個再好好一起去休個假，保證一切沒事。小菱，皓丞這個時候最需要你的體諒，不要想太多，對你、對他都好，懂嗎?」
小菱懂事的點點頭，換上睡衣，上床睡覺。
可是敏感的小菱，卻總是無法成眠，兩個眼睛像是兩顆小星星般，在關了電燈的房間裡一閃一閃的，直到天明。
***
皓丞掛掉小菱的電話後，把頭髮吹乾，然後把自己丟在軟軟的大床上。
皓丞想著他和婕燁相遇的一切經過。
這就是一見鍾情嗎?」
在電梯的她、健身房的她、晶華的她、渡船的她、廚房的她……她的身影佔滿了皓丞所有的思緒。
「為什麼婕嬋對我的好是這樣的自然?難道真像別人所說的，我們曾經緣訂三生?」今晚的皓丞顯得很失常，他第一次對女人這樣神魂顛倒。他在床上翻來覆去，臉上的表情隨著婕燁曾說過的話而忽悲忽喜。
皓丞，你不用這麼緊張，你有女朋友，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我來高雄可以交到你這個好朋友，我就很高興了，改天可以帶你女朋友來我家坐坐啊。
婕燁說過的話，不停地在皓丞的腦海裡盤旋。
我不要做你的好朋友。
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解決的。
可是皓丞心裡卻大聲疾呼著他只想要婕燁，他已經喜歡上婕嬋!
「我該怎麼對小菱說?為什麼我跟小菱交往這半年，從沒有這樣的感覺?難道，難道我和小菱根本不適合……我只是在利用她而已?我根本不愛她?」
皓丞終於說出了自己一直不肯承認的話——他只是在利用小菱而已。
皓丞其實很清楚，當初為什麼追小菱，是因為她學生的清純樣，是因為她對他的惟命是從，是因為她對他的百依百順，是因為他怕他的女友會像媽媽一樣，因為愛慕虛榮而棄他遠去。
「婕燁和小菱不同，她是何振榮的女兒，就算嫁給我，也會有很多嫁妝。她老爸根本不會讓她吃苦，她爸會滿足她一切物質上的需求，根本不必我操心，所以她根本不會離我而去。」
皓丞開始為自己的變心找借口。
「而且我真的很喜歡她，雖然才認識一天，我卻覺得好像認識她好久好久了，這種感覺，是小菱沒有辦法給我的。小菱如果真的愛我，真的為我好，那她會成全我的。」
皓丞異想天開地想著一切，找著可以背叛小菱的正當理由，他完全忘了小菱為他做的點點滴滴，他甚至天真的以為，小菱就算知道他移情別戀了，也會自動退出。
這麼一想，皓丞全身頓時輕鬆起來，他從床上一躍而起，打開書櫃，拿出高雄地圖廣開始用心計劃明天的行程。
打開地圖，拿出紙筆，皓丞才發現，以前都是小菱安排這一切的。
皓丞直到四點多才上床睡覺。
鬧鐘到了六點半，噹噹作響。皓丞一聽到鬧鐘的nq聲，一刻也沒有遲疑，馬上起床，衝到浴室，開始洗澡。
他像是忽然染上潔癖似的，昨晚才洗澡，早上又。洗了一次。
愉快的口哨聲從浴室裡傳來，幾分鐘之後，浴室卻變得一片靜默，連水聲也停了。
原來是皓丞忽然想到——像婕燁條件這麼好的女孩，怎麼可能沒有男朋友?他頹坐在浴缸內，思索著這個問題。
會不會是和男朋友分手才下高雄?會不會……會不會她男朋友在高雄!會不會她來高雄追她男朋友?還是……還是……還是她在台北男朋友太多，她受不了才來高雄!皓丞的腦袋瓜裡裝滿了千奇百怪的答案。
他突然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那種急切的心情，好像小時候過年時，拿到壓歲錢後就等著天亮，要趕去玩具店買玩具，整個人擔心著自己喜歡的玩具被別人買光光的心情。
他急著想見婕燁，急著想問她：「你有沒有男朋友?」
他急忙梳洗完畢，走出浴室，看看時鐘，六點四十五分。
他打開衣櫃，穿上最貴的一套休閒服—-那還是他生日時，小菱到百貨公司專櫃買給他的。
他仔細地檢查自己的打扮，從頭上的髮型到腳上的新襪子。忽然，皓丞腦海中閃過他平常和小菱出去時，自己一式的平凡打扮T恤加牛仔褲。
他不禁歎著：「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啊廠
而且他才睡了兩個多鐘頭，現在卻一點也看不出疲態，反而顯得神采奕奕，全身有勁。
***
皓丞刻意準時在七點按下婕燁家的電鈴。
「叮咚、叮咚。」
皓丞按了三分鐘的電鈴，沒人來開門，他又開始亂想了。
她會不會是忘記了?還是出門了?
就在皓丞準備再繼續按門鈴的同時，門開了。
婕燁披著睡袍，滿臉睡意，雙眼微張的看著皓丞。
「對不起，我忘記早上有約會，昨天太晚睡，睡過頭了。」她請皓丞進門。
皓丞一聽到昨天婕燁也很晚睡，他以為她和他一樣，為了彼此的相識而興奮得睡不著。
他沒想到婕嬋只是敷衍他，隨便說說而已。其實昨天皓丞走了以後，婕燁連報導追夢五人組的電視新聞也沒看，就馬上洗澡睡覺了。
因為經過昨天一天的相處，婕燁對皓丞已經沒有征服的慾望了。這個男人實在太好釣了，釣起來沒什麼成就感。臨睡前的婕燁還不停稱讚著自己的能力。
「哈……我現在真是功力大增，可以讓一個別人愛得要死要活的男人，才一天就愛上我。唉!真沒意思。」
多年的戀愛經驗，讓婕燁深知如何擄獲男人的心，不管時代再怎麼進步，溫柔、美麗-的；女人永遠吃香。她知道，再怎樣狂野的男人，在現實生活的征戰之後，所渴求的，不過是一個溫暖的避風港，一個永遠愛他的女人。
她被這些男人訓練出高超的廚藝，用來鞏固她建造的避風港。
婕燁看多了週遭朋友戀情的起藕，她覺得現在的男人太自私，只想到自己要的，從不想想另一半的渴望。雖然如此，婕嬋談戀愛的對象，也不全是這種自私的男人，有些男人對她的真心，也曾讓她十分感動。
無奈再怎樣感動，在最後的節骨眼上，她還是選擇離開，留給雙方一個美麗的回憶。
她總在最愛時放手。因為，姐姐留給她的陰影一直沒散開，她害怕只要跨過了那個門檻，她就會跌得粉身碎骨。
***
皓丞一進門，婕燁就摟著皓丞的手。
「我可以再睡一下下嗎?一下下就好。」婕嬋將頭懶懶地靠在他肩上，帶著滿臉睡意，撒嬌地哀求他。
婕燁從沒讓完全沒有打扮的自己出現在男人面前，更遣論讓他們看到她剛睡醒的邋遢樣。今天會這麼隨便，完全是因為她覺得要皓丞愛上她，實在……實在……太簡單了，簡單得讓婕燁覺得根本不需要包裝自己。
被婕婢這樣摟著的皓丞，全身麻酥酥的；她的隨便，在皓丞看來，卻是愛的表現，是那樣自然的讓他無法抗拒。
「你去睡吧，我們睡飽了再出門。」皓丞溫柔地摸著婕燁的長髮。
「謝謝你，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婕燁牽起皓丞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便走回臥室，連睡袍都沒脫，倒頭就睡。
看著婕姊走回臥室，昨夜一夜沒睡的皓丞，也跟著坐在沙發上，小睡一會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皓丞睡醒了，看看牆上的時鐘，十點了。
皓丞站起來伸伸懶腰，他看看四周，婕燁臥室的門沒關。
他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看到婕燁穿著睡袍，像只小蝦米般的捲成一團的睡姿。
房裡的冷氣太強了。皓丞拿起冷氣機的遙控器，把溫度調高一點，然後輕輕拉上被子，幫婕嬋蓋上。
他看著婕燁熟睡的臉龐，小嘴微張，像只正在呼吸的小金魚，他看的入迷了，忽然，皓丞的肚子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叫聲。他怕吵醒婕燁，趕緊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哇，肚子好餓喔。」皓丞走到客廳，很想出去買份早餐吃，可是一想到自己沒有婕燁家的鑰匙，出了這個門，怎麼再進來?如果按電鈴，一定會把婕燁吵醒的。
皓丞看到廚房，起身想去冰箱找東西吃，又想到：不行，沒有經過婕燁同意，怎麼可以隨便動她的冰箱?她如果知道了，一定會對我印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