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洛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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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的細心照護下,羅綺已漸漸痊癒,章君硯雖忙於迎曦山莊的業務,但只要一有空,他一定會馬上去探望她。
少主對她的親密照顧讓羅綺感動於心,兩人間微妙的甜蜜之情更是有增無減。
章君硯端起一碗藥,湊至羅綺唇邊,「來,喝了它。」
要她喝了這碗長得醜、味道又臭得嗆鼻的藥?羅綺嬌聲說道:「我不喝,它太苦了!」
「怎麼會苦?我問起來還覺得它挺香的。」為了哄她乖乖吃藥,他不惜睜眼說瞎話。
羅綺擰起了眉,作勢聞了一下後嗔道:「你騙人,它味道那麼嗆人,聞了就想吐。人家之前已經喝過好幾碗,身體也差不多全康復,可以不喝嗎?」
「這怎麼成?」這下換章君硯緊緊地皺緊眉心,他的關心聽起來還有幾分霸氣,「你的身體只是稍有起色,還得持續喝藥才行。別*唆,快,一口氣把它給喝了。」
羅綺低垂著粉頸,看似無限委屈,「可是,它真的讓人難以下嚥,又臭又苦的……」
話還未完全說完呢!她弧形優美的下巴已被輕輕勾起,章君硯湊唇靠近──兩唇相觸,舌齒相碰,一道熟悉的苦味流竄而來,她嚥了咽,將那些藥全吞進肚裡。
離開了她的唇瓣,章君硯笑意深深地望著她,說道:「這樣就不覺得藥難喝了,對不?」
沒想到少主竟然出此下策餵她喝藥,羅綺羞得雙頰酡紅,讓人直以為方纔她喝的是酒。
章君硯又含了口藥汁,低身喂與羅綺,兩人就這樣對坐,甜蜜而繾綣。
如果時間可以就這樣靜止,那該有多好!
這個奢望如電光石火般在羅綺心頭一閃而過,驀地激起她的抗拒。
她用力把他推開,戒備地直視章君硯錯愕的眸。
「怎為了?」不是吃藥吃得好好的,怎會突然就換一張嚴厲的臉?
她的臉蛋冷峻依舊,無情地說道:「我自己來就行了,不用勞煩少主!」一手端過藥碗,也不再推拖拉的,佯裝勇敢的一口氣將那剩下的半碗藥喝盡。
瞧著她緊蹙的秀眉,章君硯不禁覺得又愛又心疼。
「這麼乾脆是最好,身體是你自己的,要好好照顧!」章君硯充滿關懷之情望著她。
「謝謝少主關心,綺兒知道了。」
發現羅綺突然變得格外生疏有禮,章君硯知道一定是剛才自己唐突了佳人,心存愧疚的他柔聲說道:「你的病若要好得快,就要常到外面去走一走,別老悶在屋子裡。」
羅綺輕輕點頭。
章君硯心中暗喜,忙又自告奮勇說道:「不如我陪你一起到園子裡舒展舒展筋骨,散散心?」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用了。」羅綺連忙回絕他的好意,「少主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只是一個小丫頭,不方便耽誤您,況且我藥也喝了,少主如果沒事的話就請自便吧!」
在下逐客令呀?章君硯劍眉不自主地朝中心聚攏。邀請被拒也就算了,但他不喜歡聽她說這種話,有意無意之間便將兩人身份明顯劃開,在暗喻著他們地位天差地遠,不容逾越!
「我喜歡你、我欣賞你、我照顧你,這些我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章君硯按捺住心底竄升的怒火,望著她的眸子有精光在閃爍。
他直接的情話與態度讓羅綺一嚇,避開他懾人的視線,她朱唇輕?,「你是有家室的人,這種話根本不該從你嘴裡說出來。」
章君硯一聽忍不住發作了,他抓住羅綺的手腕說:「有沒有搞錯?我的妻子是你!」
羅綺吃痛,哀號了一聲。
但章君硯不放手,他非要跟她把話說清楚不可。
「每天晚上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是你,我不認為自己的妻子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
「不是、不是、不是……」羅綺捂著耳朵悲傷到了極點,她不要當不知羞恥、橫刀奪愛的人,她不要搶走雪霏小姐的丈夫!
「你別不承認!」章君硯奮力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著,想藉機搖醒她,「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在你腳上的那個鎖情環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是他的人?是了,這一點羅綺無法反駁。
她的身體、她的心,早就全給了他,但那並不表示他們非得在一起呀!
羅綺抬起淚痕滿佈的臉,決絕的話語是說給少主、也是說給自己聽,「但是有一點你忘記了,你章君硯真正下聘、三書六禮娶來的人不叫羅綺,叫做方雪霏!不管我和你有過什麼關係,你都是別人的丈夫,不是我的。」
章君硯真的要氣炸了。她雖說的有理,卻傷害了彼此。偏偏礙於現實上的考量,他得困在這樁有名無實的婚姻裡,脫不得身。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結束這場可笑的婚姻,跟你廝守在一起。可是我不能,也給不起你任何名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你身邊──好好愛你。」
羅綺的心都碎了,聲音清楚到彷彿自己都聽得見。
深深吸了一口氣,遏阻死命奔流的淚,她說出自己的看法:「我不要任何名分,也不要你愛我!我只希望一切到這裡?止,你既是雪霏小姐的丈夫,就不要虧待她。」
「那你呢?」
「做我應該做的事,安分守己做好一個丫頭。」
章君硯顯然無法接受這件事,他不懂綺兒怎麼能夠在事後,還能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他低啞的聲音隱含傷痛。
「當初我只是純粹想幫少夫人的忙,但事情的發展太出乎意料了,我不是故意的,也從沒想過要從她身邊搶走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羅綺喃喃自語地哭著說。
愛上他的確純屬意外,內疚已逼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章君硯終於也體會到:逼她等於逼自己。因為看她痛苦成這樣,他也難過得快窒息。
愛情是全然的接受還是難免帶點勉強?這一刻,他迷惘了。
章君硯伸出手捏起她柔膩的下巴,輕聲說著:「不要哭了,我答應不再強逼你。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知道,我會繼續對你好,直到你願意接受我?止!因為我知道,我們其實是相愛的。」
他的話深深觸動羅綺的心,她無話,只是淚落得又快又急。
就在這時候,房門突然被人一開,正巧屏書送了東西進來,兩人像觸電般隨即撇開頭,身體僵硬地或站或坐。真……真是尷尬呀!
屏書不好意思地旋過身,急急忙忙又要出去,「對不起呀!我不知道你們兩位孤男寡女的在這裡,我現在馬上就出去!」
「等一等。」章君硯喚住她急行的腳步,「我正好要離開,你陪綺兒到花園裡走動走動,別讓她把身子悶壞了。」
屏書轉過身,頑皮地朝少主眨著眼,還掛著一臉壞壞的神情,「這麼好的差事幹嘛找我!你人就在這兒了,自己陪不是更好。」
直到此刻,章君硯才恨起這個沒大沒小的丫頭!
他萬分無奈地說道:「我也想多陪陪她呀!可惜人家不領情。」
「我不想造成別人的誤會!」羅綺紅著臉,低頭?自己辯解。
米已成炊了,屏書其實是很想問問這彆扭的丫頭到底還有什麼能讓人誤會的,一切不都是事實了嗎?
但瞥見少主憂慮的眼光,屏書決定暫時先閉嘴。
「少主放心吧!綺兒姑娘由我陪著就是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嗯。」章君硯點了個頭,轉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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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午後,兩人並肩閒步於林間,涼爽的風迎面撲來,一切都是怡人的景象。
「那裡有座涼亭,咱們過去歇歇。」
屏書的提議甚好,兩人相偕走了過去。可能是剛剛走了不算少的路,口也有點渴了。
屏書笑問:「想不想吃點什麼或喝些東西?我去廚房拿。」
羅綺嚥了嚥口水,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知道有沒有蓮子湯可以喝?」
「想喝還不容易?」屏書笑得神采飛揚,「你在這裡等一等,我叫廚房弄去。」
為了等待香甜的蓮子湯,屏書與羅綺便在亭子裡閒坐,喝茶賞景,閒來屏書還嗑把瓜子消磨消磨時光。
遠遠地便可以看見一個小丫頭端了兩碗蓮子湯,小心翼翼地走來。
「蓮子湯來了。」羅綺兒興奮得臉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急什麼?難道還怕它飛了嗎?」屏書笑著,嘴裡不停地吃她的零嘴兒。
就在兩人的視線範圍內,走廊的轉角突然轉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朝那小丫頭迎面走去。
娟娟目光一瞥,瞄見了兩碗蓮子湯。
「你先等一等。」娟娟喚住那個小丫頭。
「娟娟姊叫我?」小丫頭恭敬地答禮。
「你上哪兒去?這湯又是送去給誰的?」娟娟臉色嚴峻,不用答案,她心裡其實已經猜著了七、八分。
「這是屏書姊來要的,說是綺兒姑娘嘴饞,想嘗嘗。喏,她們就在前頭。」
小丫頭知道娟娟存心刁難,但她以為只要把少主跟前當紅的兩個人?出來,娟娟雖是不開心,但總奈她莫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