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磨人小精靈

第23頁 文 / 雲弄影

    「小牛,今天真是累死我了。早上試了一堆衣服,下午還要去挑後天要戴的首飾,明早要上香,下午呢?」馥兒歪著頭思索,最後挫敗地兩手一攤。「我已經忘了。小香念了一堆,我根本記不起來。」

    她拿一根乾草桿搔弄大膽的耳朵,「大膽,哪天你要成婚的話,我一定不會要求你這麼多。」大膽伸出一爪撥弄草桿,可愛的動作逗笑了馥兒。

    她童心大發,抓了一把草桿和大膽繞著小牛玩起追逐遊戲,根本忘了其他。

    趙香端著茶回來時,發現馥兒居然不見人影,急得立刻迅報喬拓,還把馥兒的不安也說了出來。

    喬拓心中馬上浮現好幾個馥兒可能不見的原因。是被蒙面人擄走?還是躲了起來?他又想起自己還沒跟馥兒解釋李媚情的事,她該不會是為此事心煩,一時想不開逃婚去了吧?他心中頓生一絲恐懼。

    「吳機,立刻派人去找。」

    全堡的人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加入尋找的行列。

    但是他們都忘了最明顯的地方,往往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焦急了近兩個時辰後,喬拓猛然想起,她會不會還在新居「馥園」裡,只是趙香沒看到她?他想到這立刻奔回馥園。

    果然,剛走近後花園,就聽到一陣笑聲自牛棚裡傳出來。這時,他緊繃的心情才鬆懈下來。

    堡裡的人為了找她,亂得人仰馬翻,沒想到她卻在這兒玩得不亦樂乎,髮髻和身上都沾滿了細草桿,像個不小心墜落人間的調皮精靈。

    他修長的身軀倚在欄門,笑著開口:「外面為了找妳急得人仰馬翻,妳卻躲在這兒玩得這麼盡興,真是該打。」

    馥兒煞住跑勢,驚喜地跟喬拓打招呼,「拓哥哥,你也是累慘了才躲到這兒來?」她以為每個人都跟她一樣會忙裡偷閒。

    她把小腦袋探出欄門外,查看四下無人後,忙把喬拓拉進牛棚裡。還嫌他太高,要求他蹲下來,以免被人發現。

    「妳在做什麼?」喬拓順著她的意蹲在地上,要是被外人看到他這個一堡之尊,竟然蹲在牛棚裡,還有根牛尾巴在他頭上掃來掃去,真不知會做何感想。

    「拓哥哥,你不知道,小香現在簡直像個嘮叨的老太婆,一下子拉我去做這個,一下子又去試那個,真是煩死了。」馥兒悶悶不樂地抱怨,「『小心』又還在休養,都沒人陪我玩。」

    「小心?」喬拓疑惑地皺眉,他怎麼不記得有派這個人隨待馥兒。

    馥兒衝口而出,「就是那個蛇蠍女的婢女。」一說完,她馬上掩住小口。完了,她居然當著拓哥哥的面批評他的小姨子。她低下頭來不敢看他。

    「蛇蠍女?」唔,他怎麼想不出這麼貼切的形容詞?

    馥兒扭捏地扯著衣角,不敢抬頭。「對不起,我不該這麼沒口德,給她取這樣的外號,畢竟……」

    喬拓搖搖頭,大手支起她的下巴,「不要為了她向我道歉,她不值得。」

    馥兒困惑地眨眨大眼睛,「可是你們畢竟曾是姻親……」

    「沒關係。」喬拓打斷她,「親戚也分好壞,再說,我跟她的姻親關係,也僅止於一個晚上。」

    他嘲弄地撇撇嘴角,「精確地說,應該是四個時辰不到。」

    馥兒遲疑一下,才開口問:「怎麼說?」

    喬拓沒回答,他牽著馥兒的手坐到乾淨的草堆上,摟著她靠在自己結實的胸膛上。馥兒跟往常一樣掙扎兩下,就噘嘴放棄了,想來喬拓這個壞習慣恐怕一輩子都改不掉。

    喬拓把下巴輕靠在她散著淡淡清香的髮髻上,緩緩開口,「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馥兒雖然想知道得要命,但她不希望喬拓認為她是個小心眼的妒婦,所以她故作大方地說:「拓哥哥,如果你不想說,可以不用告訴我。」

    「沒關係,我想讓妳知道,省得妳這個小腦袋瓜老是亂想。」喬拓點點她的俏鼻。

    被猜中心事,馥兒的臉微紅,撒嬌地爭辯,「我哪有亂想?」

    「還說沒有?趙香都告訴我了,妳最近老覺得惶惶不安,對不對?」

    那個大嘴巴,馥兒心下嘀咕,嘴上不忘解釋,「這個跟那個沒有關係的啦!」

    喬拓聽得皺眉,「什麼『這個』、『那個』的?」

    馥兒抬頭,看到喬拓額間的皺紋,立刻習慣性地伸手撫平它們。「『這個』就是我的不安,『那個』就是你的……你的……」

    她的腦筋轉呀轉的,想不出一個適當的措辭。

    喬拓好心地幫她接口,「我的前次婚事。」

    馥兒靦腆地說:「對,就是那個。這個和那個是沒有關係的。」

    喬拓奇怪道:「不是煩那個?那妳是在煩什麼?」

    「我也不知道,」馥兒玩著自己的手指,煩惱地道:「只是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我最近常夢到好幾張臉孔,得親切又很悲傷地看著我……」

    喬拓馬上猜測到那是她以前的記憶。他考慮要不要把真相全盤托出,但他怕她會承受不了這些打擊──明知自己不是無根的浮萍,卻有家歸不得。

    她失蹤這麼久,竟沒有親人在尋找她。

    更嚴重的是,被他……不,該說是被全喬堡的人聯手欺騙。

    他決定還是等婚後,等她完全屬於他之後,再慢慢向她解釋一切。喬拓握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聲道:「馥兒,妳相信我嗎?」

    馥兒看他一臉嚴肅,不解地道:「相信什麼?為什麼這麼問呢?」

    喬拓沒回答,自懷中拿出一個小錦囊放到她手中。「打開看看。」

    馥兒順從地倒出錦囊內的東西,原來是一條手工精緻的金項煉,綴著一塊壺形玉珮,小巧玲瓏,令人愛不釋手。

    「送妳的。」

    「可是,拓哥哥……」馥兒要說他已經送她好多東西了,但被喬拓打斷。

    「我雖然是孤兒,但是從小身上就掛著這塊王佩。現在我把它送給妳,無論發生什麼事,妳都要記得它就代表我。不要丟了!」

    馥兒聽他這麼說,知道這塊玉珮的意義非凡,鄭重地把項煉戴好,嬌聲道:「我會小心的保管。」

    喬拓滿意地看著玉壺墜子垂在她胸前,攏攏她的雲髻,「馥兒,妳的失憶症總有一天會治好的,不要太操心,嗯?」

    馥兒把玩著玉壺墜子,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喬拓見她只顧著玩,也不知道有沒有把他那句語重心長的話聽進去,不禁愛憐地搖搖頭。「至於『那個』……」

    這句話簡直像是萬靈丹,馬上就把馥兒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她專注地盯著他,洗耳恭聽。

    喬拓失笑地看著她好奇的小臉。這丫頭明明很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剛剛偏還嘴硬地不肯承認。不過他心中也有一絲竊喜,關心才會想知道,不是嗎?這不正代表她很關心他?只希望她的關心能早一日成為愛。

    馥兒見他好半天不作聲,忍不住用手推推他,語帶催促,「拓哥哥……」

    喬拓這才如夢初醒。怎麼每次他的心思一飄到馥兒身上,就轉不回來?

    他略整思緒,眼神變得遙遠、迷濛。「七年前,我和尚書府大小姐李媚情拜堂後,沒想到她卻在新婚當晚服毒自盡。」他停了下來,心思飄向記憶深處,掀開了冷得泛苦的傷痕。

    寥寥幾語,說來簡單,但是喬拓低沉的嗓音中,仍透著一絲悲哀。馥兒的美眸中升起霧氣,她心疼地默默握住喬拓的手。發生這種事,對喬拓這種天生傲骨的男人來說,無異是自尊心上的一大打擊和屈辱。

    她不由得恨起李媚情,在心中暗罵她,就算要自盡,也犯不著選在新婚夜啊!

    死者已矣,但對生者是多大的難堪。

    喬拓會意地緊緊回握她的手,一股暖流緩緩滲進他心中,慢慢撫平了當年的傷痕。

    他柔聲道:「事情已經過去了。」話一出口,喬拓發覺事情對他來說,是真的已經過去了,長駐在他心頭的冰冷陰影,也一一溶化──這一切都是因為馥兒。

    他們就這樣相依偎,靜靜地享受心靈的交流。

    好一會兒後,馥兒才說出心中的疑問,「為什麼?」

    喬拓的目光再度飄渺。為什麼這三個字,他當年不知道自問了多少遍,為什麼她不告訴他她真正的心情,而要選擇自盡這條路?他悔恨自己當年沒有及時察覺她的心意。

    他沉吟了一會兒,才決定告訴馥兒一些連他兩個師弟也不知道的事。「她留下一張短箋,上面簡短地表明,她是為了接近雲坡才答應下嫁給我,後來因為自覺對不起我,才內疚地自盡。」他嘲弄地笑笑,「末了,她還好心地建議我改娶她的妹妹。」

    馥兒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這個李媚情不僅傷了喬拓的自尊,還變相地背叛了他。老天,什麼樣的女人會做這樣的事?她更恨她了。

    「表哥知道嗎?」

    喬拓搖搖頭,「雲坡太有責任感,他若知道了一定會很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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