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雲弄影
幾個大漢們立即把馥兒包圍起來。
糟了,小陽怎麼還不回來?馥兒焦急地想,一面告訴自己不要慌。她衡量眼前的情勢,一邊是露出戲耍獵物表情的色鬼,另一頭是執鞭子的蛇蠍女,立刻決定往蛇蠍女那邊逃。
她舉起兩手護著臉,朝李媚心跑去。咻一聲,她的前臂被鞭子抽到掛綵了,但總算成功地撞開李媚心,朝外奔去。
「你們在做什麼?」前頭傳來吳陽雄渾的怒吼聲。
「小陽,他們欺負我。」馥兒鬆了一口氣躲到他後面。
但雙拳畢竟難敵四手,仍有三個大漢繞過他追向馥兒,嚇得她轉繞著走廊朝外跑。一些來進香的香客原本有心幫忙,但在李少夫叫囂報復之下,不敢挺身。
還有一些見義勇為的人,試著幫忙,卻被大漢踢翻出去。
馥兒跌跌撞撞地跑到寺外時,手腳都已烏青。
真的跑不動了,馥兒心想,這回她的小命大概報銷定了。她不後悔多管閒事,惹來一身麻煩,她只怕再也見不到拓哥哥和表哥。
她喘著氣回頭看李少夫距離她有多遠,沒注意前方有個也正回頭看的蒙面人迎面奔來,兩個人瞬時撞成一團,跌在地上。塵土飛揚中,馥兒瞥到蒙面巾下的臉,那人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揚掌就要劈死她。
「你敢!」寒冰似的怒吼自蒙面人身後傳來,他驚慌地回頭,打向馥兒的掌勢稍頓,就在這頃刻間,喬拓已凌空趕到,一掌朝他當胸劈去。蒙面人立吐鮮血,但他也借助喬拓的力道如飛遁走。
「我們去追他!」蕭雲坡和另一男子越過喬拓,迅速追去。
喬拓焦急地迅速蹲下來,不避嫌地四下摸索著馥兒的身子,關切地問:「有沒有受傷?」
剛才當他看清蒙面人掌下的人居然是馥兒時,心跳猛地停了半拍,深怕自己來不及救她。
馥兒的小臉蒼白,眼神渙散,呆坐著讓喬拓檢查。好一會後,喬拓憂慮關心的神色才映入她眼簾。一回神,她「哇!」一聲哭出來,小手緊緊揪住喬拓的前襟,哭得好不傷心。
喬拓被她哭得六神無主,低聲呢喃著安慰的話,一手輕拍她的肩膀。馥兒抽泣著倒吸一口氣,瑟縮一下。
喬拓這才發現她左肩胛上的衣袖裂了一條縫,滲出血漬。他再細看,翻開她微裂的袖口,兩道猩紅鞭痕赫然入目,在如藕玉臂上顯得格外刺眼。
他面色鐵青,憤怒地咆哮,「是誰幹的?」
「是他們,堡主。」吳陽替她回答。他擺平了纏住他的打手,把李少夫他們堵在他和喬拓之間。
喬拓冷酷狠毒的目光瞪向他們,把幾人釘在原地,動都不敢動。喬拓低頭審視馥兒還有沒有其他傷痕,至於這些人渣,他待會再來收拾他們。
馥兒受驚過度,偎在他懷裡哭得柔腸寸斷。
「乖,不哭了。」喬拓輕聲哄她,溫柔地擦拭她頰上的淚水。他怕馥兒哭傷身子,不得已點了她的昏穴,讓她睡著。
他把馥兒交給甫奔來的趙香,轉身走向李少夫,溫柔的神色已經消失無蹤,換上冷酷無情的閰王臉。他每走一步,李少夫他們就抖得更厲害;等喬拓停在他們面前時,兩名打手已經嚇得跪地求饒,叩頭如搗蒜。
喬拓寒著臉,用冷得似冰的聲音平靜地開口,「你們敢惹喬堡的人?」
李少夫嚇得幾乎站不住。根據傳聞,喬大堡主愈冷靜就代表他的報復會愈慘烈。他結巴地說:「這是誤會,完全……都是誤會,都是……我二姊的錯,姊夫。」此刻他恨死那個不知躲到哪兒去的二姊。
「不要叫我姊夫,從今以後,喬堡和尚書府的關係全部斷絕,不相往來。」
喬拓緊抿雙唇,目光無情地瞪視李少夫,陰冷地問:「聽清楚了嗎?」
李少夫驚慌地點頭,胯下濕了一片。
喬拓厭惡地望他一眼,暴喝一聲,「滾!」
李少夫立即和兩名打手連爬帶跑地倉皇逃走。
喬拓瞇眼盯著他們狼狽的身影,他不願在大庭廣眾下做出觸犯王法的事,但他會用別的方法讓他們知道招惹喬堡的後果。
他命令吳陽收拾善後,小心地抱著馥兒跨上坐騎,策馬趕回喬堡。
圍觀的群眾面露不屑地討論剛才李少夫的醜態。其中兩名一高一矮、身著淺灰勁裝、滿臉風塵的中年漢子,把這一切盡收眼底。他們等人群散去後,才低聲討論。
「我肯定她是小姐。」高大漢子一臉凝重地說。
「若她真是小姐,為什麼不捎封信回家,反而成了喬堡二堡主的表妹,下個月就要和喬堡主成親了?」矮壯漢子疑惑地問。
「不知道,也許有什麼特別原因。」高大漢子也不解地皺眉,「我們還是據實回報,讓莊主和少爺定奪。」
兩人對望一眼,迅速上馬離去。
喬拓一回堡就請大夫替馥兒的手臂上藥,希望不要留下疤痕。他本欲狠狠地責罵吳陽和趙香一頓;他們未經他同意就出堡不說,還放馥兒單獨行動,才導致意外。但是他一開口,馥兒就喊疼,他忙又安慰她,反覆兩三次後,他才明白馥兒的用意。她存心不要他怪罪他們,才不停地打斷他。
「馥兒,妳如果不想我責備他們,就應該乖一點。妳如果想出去,等我有空,一定親自陪妳,好不好?」
馥兒噘著嘴,「不好!你經常都很忙,哪有空整天陪我。我本來想去找你,又怕打擾你辦事,才會『拜託』他們陪我去別處逛逛,誰知道會發生那種事。」
喬拓無奈地想,妳沒去找我,還是碰上了我要辦的事。
喬拓那時追在蒙面人後面,本來以為他肯定逃不掉,誰知中途會殺出個馥兒,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只希望師弟們能有所斬獲。
他看馥兒又生悶氣,決定退讓一步,「反正無論如何,以後要出喬堡,不管我在哪兒,一定要先通知我再行動,好嗎?」
馥兒聽喬拓的口氣已緩,高興地保證她一定照辦,並乖乖讓喬拓餵她喝藥。
喝完藥她才想起懷裡的東西,連忙伸手入懷拿出個油布包,面帶得意的塞給喬拓。
「給你,是我親手做的。」
喬拓看著廉價的油布包,小心地攤開,怕裡面是什麼易碎物品。一打開後,他感動地看著兩個一看就知道是他和蕭雲坡的捏面人。雖然不是栩栩如生,尺寸比例也捏得不准,但是衣著特徵絕不會讓人看走眼。
他看著那個是自己的捏面人臉上,故事被捏成綻開老大的笑容,彷彿看到多年前的自己。
喬拓忽然領悟他為什麼一定要娶馥兒為妻。
不是馥兒需要他的照顧,而是他迫切地需要她,需要她的一顰一笑來拯救自己沉淪於黑暗中的靈魂,更需要她的善良來溫暖他冰凍已久的心。
他需要她的一切!
這份突來的認知讓他激動地閉上眼,不知道以前沒有她的日子他是如何活過來的。
「拓哥哥,你怎麼了?」馥兒擔心地望著他。
喬拓睜開眼熱切地注視她。要不是周圍有這麼多人,他真想抱她起來轉一圈,向她傾訴滿腔的愛意。
既然知道她對自己的意義變得更重要,他希望自己於她也能有相同的份量。
萬一沒有呢?
喬拓不願去想這個可能性。即使答案是否定的,他願用一世的耐心來守候。
馥兒被他熱烈的目光盯得好不自在,嬌羞地垂下螓首,聲如蚊蚋,「是不是做得很醜?」
「的確很醜。」他故意逗她。
「真的?」馥兒抬起頭,小臉盛滿失望。
「我本人英俊多了。」他擺出美男子的架式。
周圍立即傳來一陣壓抑的笑聲,在旁伺候的僕人沒想到他們冷漠不可親的堡主,居然也有這一面。
馥兒輕啐,白他一眼,撒嬌地搖搖他的手臂,「那你到底喜不喜歡?」
「喜歡,喜歡,怎麼敢不喜歡呢?我未來的娘子。」其實,他己經決定要把它放在書房的案頭上最明顯的地方,辦公時抬頭就能看到它。
他執起她的手,緊握在掌裡。「馥兒,我們把婚期提早可好?」
馥兒剛才聽他稱呼自己「未來的娘子」,臉早就羞得緋紅,現在再聽他這麼問,沒回答就拉著趙香回房更衣。
喬拓癡望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想起還有事情尚未處理。
「吳陽,那名婢女呢?」
吳陽立刻把引起事件的婢女帶上來。她果然被打得不輕,以馥兒的個性,也難怪她會忍不住而衝出去阻止。
那名婢女跪在地上,嗚咽地說出事情的經過後就匍匐在地,不斷哀求喬拓收留她,泣不成聲地說再粗重的工作她都願意做,只要不把她送回尚書府。
喬拓聽得皺眉。從她話中,他不安地想,恐怕馥兒已經知道媚情的事,不知道她會不會又胡思亂想,待會兒要找個時間跟她解釋一下。
婢女以為他皺眉是不願收留她,難過得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