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文 / 雲楓
「我瞭解你的心情,我會等待的。」
汪舜國雖然願意等,但不想死守不動,等何夢蝶身體完全康復後,就慇勤地接送她上下班,還偷偷地請何夢虹當牽線紅娘,他知道她們姊妹情深,由何夢虹幫他重獲她的青睞,應該是最佳選擇。同時,他也以攝影為題,懇請她充任模特兒,以促進兩人情感的交流。
「我好久沒在鏡頭下擺Pose,可能無法勝任了。」何夢蝶婉拒。
「姊,譚姊曾說要幫助你復出,剛好藉此機會先適應一下嘛!況且汪大哥選的這個地方聽說很美,可惜不是去烤肉,要不然我們就可以一起去了。」何夢虹幫腔道。
「不如我們就去烤肉,再順便攝影,兩全其美啊!」
「不啦!烤肉的氣氛勢必會破壞攝影的美感,你和汪大哥先去取景、觀察地形,下次我們再去。」何夢虹故意推托的說。
「去吧!夢蝶,你也好久沒出去散心了,趁此機會找回鏡頭下的自信也好呀!」汪母也從旁慫恿,她樂見兒子和夢蝶再重續前緣。
何夢蝶在她們不斷好言攻勢下,只有應允了。
於是汪舜國選了一個風和日麗非假日的早晨,帶著她直驅桶後溪。
車行在山中小路間,眼裡儘是山光水色、淙淙溪流,在在表現出山中溪谷之美。
這兒有一條兩公尺寬、三層樓高的瀑布直落溪谷,他將車子停好,牽著她慢慢走到谷底。
她見他背扛著攝影器材有點重,便主動取過食物箱。如果說這世上誰是瘋狂的人,那非藝術之士莫屬,因為他們可能為了作畫、攝影或收集古物而跋山涉水,不在乎浪費多少時間、金錢!她不敢說別人是否如此,至少她碰到的眼前這個男人,就是這樣的典型。一步沒踏穩,她滑了一下,他見狀緊急抓住她。
「小心,你如果滑倒了,我今天就前功盡棄了。」
「這兒真是鍾靈毓秀之地,溪流潺潺,自然美景盡收眼底。」
她不禁發出驚歎之聲。「好美的清溪!」
千巖高壑,加上雲霧般的氤氳,構成一幅潑墨山水畫,真是美不勝收。
「這裡最適合畢哲宇來作畫了。」
「你的意思是不適合我嘍?」
「哦,不!我沒那個意思,攝影與作畫取景都大同小異,不分層次的。」
汪舜國不願破壞好不容易獲得的單獨相處機會,就開始從不同的角度、背景,請她以站或蹲著等不同的姿勢,供他拍攝。何夢蝶也挺合作的,不掃他的興,盡量配合,半天下來,二人又重拾往日的默契,汪舜國暗暗竊喜著。
到了晌午,他已完成作業。「休息嘍!」他大聲呼喚前方的何夢蝶。
冬陽煦煦,在日光下站得太久的何夢蝶,不免略感頭暈。汪舜國趕快找一處蔭涼的地方,讓她休憩及共進簡式午餐。
「我讓你累壞了。」他歉意道。
「不打緊!只是大久沒出來曬太陽了。」她解嘲道,也減輕他的內疚。
「重掌相機,又有你配合,讓我更有信心去籌建一個攝影工作室。」
「你也想復出啦?」
「少暉把他的事業基金給了我,而你是我復出的動力,也是我未來工作室的主要模特兒。當然啦!以不妨礙你其他的工作為主。」
「看你勢在必行的樣子。」
「重新追求你,也是勢在必行。」他強調地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任天塌下來也無法擋住我澎湃的感情!夢蝶,我一直很愛你,你要相信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何夢蝶已經是第二次聽到他表明深愛著她,這在以前是不曾有過的,表示他已完全突破了自己的心結,也不會再折磨自己了。
他現在積極展開愛情攻勢,想擄獲她的心,不只是精神上而已,而是要靈肉合一,這和當初魯少暉所執的念頭如出一轍;她沒有點破,也許他們因為深厚友誼而互相潛移默化,所以二人都有一些酷似之處吧?
「不要再像蝶兒從我身邊飛走,不要再讓我摺紙蝶過日子。夢蝶,我需要你!需要你的心、你的人。」
汪舜國緊捱著她,在她耳際訴情衷,一步步勾起往日她對他的情意。
何夢蝶深受感動,但魯少暉的影子仍存在心底波動著,因此,她只聽他單方訴情,不表明態度。汪舜國體會出她的心境,微笑說道:「少暉他是與我們同在的,你不須在我面前避諱,若沒有他的建議、鼓勵,我也無法恢復正常,重拾信心。」
以前他都避談這方面的問題,現在他敢大膽的說出來,表示他已完全正常了。何夢蝶粉頰一紅,無限嬌羞的模樣。
他緊緊環抱著她,她未推拒,卻撒嬌地把頭藏在他胸前,他不禁滿足的笑了。
經過這一次的感情交流,何夢蝶才重新接納汪舜國走入她的心扉,心中充滿無限甜蜜。回到家後,何夢蝶仍沈醉在美好的回憶裡……
門鈴聲響,喚回沈浸在柔情記憶裡的何夢蝶,她前去應門,是畢哲宇,他親自送來一幅大型畫像。何夢蝶有些驚喜,畫像中的人竟是她;懷孕裸身的她經畢哲字的巧筆,繪得有神有韻。
「我聽說你的事了。我想懷孕應該是女人最難忘的經驗,或許有人視如家常便飯,但對你而言,應該是特殊的感覺,所以我在三幅中挑了一幅送你做紀念,而且親自送來,以表示我當時在你身上構思作畫並沒有意圖侵犯的邪念。雖然我們不會有愛情,但可以是永遠合作的夥伴,從藝術的角度來衡量我,你會發覺我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哈!你真自負,不過自負得令我消除對你的戒心,以後,我不但仍是你作畫的模特兒,而且我也想跟你合作,把你的畫往國外推銷。」
「首先推銷好自己,這樣訂單才會源源不斷。」他打趣著。
「那不是要惹來一大堆好逑者嗎?」她也回之以幽默。
二人有說有笑的,是自從合作以來,談得最融洽的一次,更為兩人的純友誼邁進一步。
汪舜國接何夢虹下班回來,一見她和另一個不曾謀面的男子談笑風生,心覺納悶。
何夢蝶突然心血來潮,想試試汪舜國的心態反應。
「嗨,我們來考驗他一下。」她悄聲向畢哲宇示意。
畢哲宇欣然同意,見汪舜國走過來,立即說道:「我想你是汪先生吧?我今天是來帶夢蝶走的。」
汪舜國警戒地道:「你是誰?我根本沒有聽夢蝶提起你這個人。」
何夢虹不知其因,只好站在一邊觀望,未插手管事。
「舜國,他叫畢哲宇。哪!這幅畫就是他幫我畫的。」何夢蝶掀起畫上的遮紙。
汪舜國看到身懷六甲的何夢蝶仍有一股迷人的丰采,是成熟、是滿足、是得意,在這三者中更透露出女人的嬌柔。
「有一回夢蝶生病了,我打電話慰問,從那時起你已經把我視為眼中釘了。」畢哲宇故意提起往事。
汪舜國並不慌張,反而冷靜地走向何夢蝶,扳過她的肩膀,道:「夢蝶,好好看著我!我真的不值得你再留戀嗎?難道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又要付諸東流了嗎?我們才剛起步,就經不起考驗,那你跟他就會經得起考驗嗎?」汪舜國一連串的反問,眼神熱切地等待她的回答。
何夢蝶站在原地不動,望望他,又看看畢哲宇,有數秒的時間,空氣裡凝結著緊張的氣氛。「夢蝶,你必須有所抉擇,跟他或跟我?當然,你不必現在說,等你想清楚了再作決定。」
何夢蝶笑了,對著畢哲宇眨眨眼,畢哲宇會意地自找台階下。
「汪先生,我也不願使夢蝶為難,即使夢蝶沒跟我走,我和她仍舊是工作上的好夥伴。」說完,畢哲宇握一握何夢蝶的手。「祝福你!」就大踏步地離去了。「姊,你不是曾說不會再找男人談戀愛了嗎,怎麼今天又跑出一個……」何夢虹不能等,急欲瞭解事因。
「這麼說,我也不能和他再談戀愛嘍?」她指著汪舜國。
「汪大哥不算!他曾是你所愛的人,他還是可以和你重續前緣的。」何夢虹為汪舜國說話。
「喲,丫頭!你的胳臂往外彎了?」她似笑非笑的盯著妹妹。
「沒有!姊,我認為你們還是情投意合的一對嘛!」
「去、去、去!我們的事不用你管。」她上前把妹妹推向房間。
「姊,等一下嘛!我剛才看見你對畢先生眨眼,告訴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何夢虹百般不情願地被推入房間。「我難得惡作劇一下,不可以嗎?」
她笑道。轉身面對仍在等著答案的汪舜國,她要求道:「能不能請你先幫我把這幅畫掛到臥室?」
「如果你要走了,還需要掛嗎?」
「我在這裡住得特別習慣,不走嘍!」她俏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