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月惜
這不可能嘛!
「我才不跟你瞎起哄呢!」
正當向雨娘和倪羽裳一面搗藥一面聊天之際,門忽然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一名子急沖沖的闖了進來。
「姑……姑娘,我我……有人看見了你們要找的人了!」
「在哪裡?」向雨娘和倪羽裳不約而同地開。
「才剛進了城門。」
原來向雨娘和倪羽裳一來到紅蹄坡,就派人在各據點守候黎靖和洛弄晴,此刻總算讓她們等到了。
「很好,確定沒找錯人以後,你再來討賞。」
「是。」
向雨娘和倪羽裳簡的把藥粉帶上身,兩三步就要上大街上尋人了。
同一時間,洛弄晴正在城門下暫歇,讓轎夫做交替的工作,她和左丹琳也得以喝喝茶水,填飽肚子。
「丹琳,這都給你,我吃不下了。」洛弄晴把手中的饅頭塞給左丹琳,然後走回馬車旁的窗子癡望著黎靖。
他看起來好糟……彷彿隨時都會停了呼吸,徒留下一具冰冷的軀體。她好怕呵,若他就這麼離開她了,她一定會心碎而死!
「洛姊姊,你吃的太少了,還是把這個吃完吧!」左丹琳又把饅頭塞還到她手上,很固執的要讓她吃下去。
「我真的沒有胃口,給我一壺水就好了。」
「不行,洛姊姊,你多少再吃一些,否則接下來你怎麼有體力上路呢?你吃的東西已經夠少了!」
人又不是光喝水就可以維持生命。黎靖受傷的這些天以來,洛弄晴吃的東西可說是少之又少,左丹琳看了都大呼受不了。
「我還可以的,你快吃吧!別替我擔心,如果餓了,我會說的。」
「就怕你對飢餓根本失去感覺了……」左丹琳覺得自己活像個老太婆,這也嘮叨,那也囉嗦,就怕洛弄晴不吃不喝,傷了自個兒的身子。
也罷!「好吧,那你喝水,我吃饅頭。」左丹琳向她的堅決屈服,垂頭喪氣得一如鬥敗的公雞。
也許美得像仙女下凡一樣的女子,都是喝露水長大的吧!左丹琳一面大口吃著饅頭,一面四處張望。
不知道的人看了會不會以為她是在虐待洛弄晴啊?!
唉,好人真是難做!
「能吃就多吃點,你也累壞了!」洛弄晴把吃食都張羅至左丹琳面前,艷羨的看著她的好食慾。
可能是因為太過於緊繃的情緒所致吧,她想;即使幾天來她都沒什麼在吃,但真的就不感覺餓啊!
「晴兒!」馬車的後方突然傳來叫喚她的聲音,洛弄晴一回過頭看見來人,眼淚就像洩洪般滾滾流下。
「雨娘!羽裳!」她迎向前去,撲倒在向雨娘和倪羽裳懷裡,贏弱的模樣好比風中的蘆葦花,看得她們兩人心疼不已。
黎靖究竟是如何照顧她們晴兒?晴兒又是如何安置對黎靖的愛?怎麼她把自個兒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這……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
情,不過只是一個字,但自古以來,它卻讓多少人黯然神傷得如行屍走肉一般。這所謂愛戀,是何等的苦差事?為何還有那麼多人前仆後繼地想要一窺其面目呢?
沒有動過心的人,一如她們兩個,就怎麼也無法認同愛情的美妙之處。
「晴兒,你怎麼瘦了這麼多,我都快認不出來你了。」向雨娘扶住她消瘦的肩,感覺到她不若以往的富有朝氣。
「你們接到我傳回去的音信了嗎?」
「什麼音信?我們兩天前就到這裡了,是門主交代的。」倪羽裳摸摸她的手,察覺到她浮虛的脈象,不禁驚叫了出來──
「晴兒,你的武功──」
「暫時沒了。」洛弄晴一雙漂亮的大眼深陷,全身只剩下一把骨頭支撐著,說話的方式也是與往常迥異的沉靜。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嘗過黎靖所給的溫馨甜蜜,這些後來而至的苦累,她都甘願領受,無怨無悔。
「怎麼會弄這樣?」門主為什麼不幫幫他們呢?她肯定知道的!
「段南鑲那混帳買通白長老等江湖好手沿路狙擊我們,仙山二絕又難以對付;黎靖為了保護我而受重傷,於是我就用氣療心訣醫治他的傷,才會暫失武功。」洛弄晴說得簡扼要。
「原來是這樣,還真給杜艷猜著了,段南鑲果然著段莊主在搞鬼!」向雨娘這才想起,杜艷要離開之際,曾經輕描淡寫的這麼說。當時她還不以為意,想不到真的就是段南鑲!
「那磐龍劍呢?你們順利拿回了嗎?」
「拿回來了,黎靖判斷的沒錯,就是仙山二絕盜走劍的。」這算是喜,還算是悲呢?就為了這把磐龍劍,黎靖和她蒙上了不白之冤,還險些命喪仙山。而今終於找回劍,洗清罪名了,黎靖卻中了劇毒無法清醒!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走了這一趟,只有讓她更不想涉足江湖,而愈嚮往清靜安逸的生活。
「唉,雖然代價實在大了點,但總算沒有辜負段莊主所托。」段劍山莊對她們十洛門意義非凡,段際鎮又對門主兩姊妹讚譽有加,若不是出了段南鑲這個孽子,他們兩派也許能夠世世代代約盟,永結同好。
「姊姊怎麼說?」姊姊不待她傳消息回去,就早一步讓她們出十洛門等她,應該就是全然預知了她的事,洛弄晴也沒有太大的意外。
她的成長過程中,這類的事情常常發生,並不足為奇。
「是黎靖受傷了?」
「嗯,迷情花毒,段南鑲下的。」洛弄晴掀起布幕讓向雨娘、倪羽裳看向裡頭,滿腮的淚水讓面紗都濕透了。
活了十幾年,她流過的淚加起來都沒有這兩個月多。
「赫!迷情花毒?」倪羽裳倒抽了口氣,天哪!段南鑲那傢伙從哪學來這種可怖的毒!這下事情可辣手了!
「你的真氣不都傳給黎靖了嗎?他的傷勢為何還這麼嚴重?」向雨娘面色凝重,迷情花毒是絕毒,她們只聞其名卻未曾見過,而如今黎靖中了此毒,可沒有那麼簡單就能醫治得好!
「那是在仙山的事。下山後我被段南鑲的人給抓了,黎靖也是因為要救我,所以才……」洛弄晴說不下去了,都是她把黎靖害慘的!如果不是她,黎靖也不會變成這樣!
「別哭了,門主讓我們帶這種藥草過來,想必能有所幫助,我們先回客棧再說。」黎靖胸前應有的花形已消失,可見中毒頗深,向雨娘當機立斷地讓他先服下一部分的藥粉,才伸手探他的脈絡。
還真詭異!
迷情花毒乃天下至毒的說方法果然名不虛傳,她連最基本毒素流竄的規律都捉摸出!也許,迷情花毒的特性壓根兒就是極不穩定。
「雨娘,怎麼了?他的脈象有異嗎?」倪羽裳急急地問。
「藥效應該正在發揮,他體內的真氣漸漸平順下來了。」向雨娘仍觀察黎靖的脈象好一陣子,才放開他的手沉吟著。
門主給的藥草功效極強,沒三兩下就侵入黎靖的血液裡了,但這藥草似乎不是在抵抗迷情花毒,而是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在消磨些什麼。
這味藥確定是在醫治黎靖身上的毒嗎?向雨娘不敢肯定了!
「這樣真的可以嗎?」洛弄晴一臉憂心的問。她不能讓黎靖冒險呵……他的氣息弱得讓她都快感覺不到了!
「我們先依照門主的吩咐來做,數日後才能讓門主親自醫治他啊!」倪羽裳終於相信向雨娘說「死了一個,另一個也活不成」的話了,晴兒對黎靖的感情,絕對是生死相隨般的癡傻,害得她都跟著緊張了起來。
「走吧!」向雨娘拖著洛弄晴的要走,卻瞥見她身旁還有個小姑娘。
「這位姑娘是?」
「忘了介紹,這位是左姑娘。」洛弄晴向二使解釋他們的相遇,繼而對左丹琳說:「丹琳,這就是我提過的『白使者』、『藍使者』。」
「兩位姊姊好!」
「唉唉唉,左姑娘甭客套了!」
「別說這麼多了,既然是自己人,全都回客棧再說個清楚吧!」
倪羽裳和向雨娘本來都覺沒啥大事,可是一得佑黎靖中的毒是迷情花毒,她們倆頓時就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力襲來,好煩躁哩!
「好,丹琳,我們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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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針有作用嗎?」向雨娘問著正在黎靖身上拆針的倪羽裳,心裡已有明確的答案。
「跟你的相同,沒有。」她們四使都有個別專長的針灸之術,方才向雨娘已經試過了她的絕活,而黎靖體內的毒卻把煨針逼出來了,現在她的針也面臨同樣的狀況。
「迷情花毒果真就老門主的醫譜所載般難纏,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可怕的掌毒。」她們的醫術算是高明了,但是天底下卻仍有類似迷情花毒這種罕見的病例存在,這簡直就是在考驗她們的能力嘛!
「那現在該怎麼做才好?」
「我們先不要再嘗試了,讓他服下門主所給的藥粉比較安全,務必以維持他的生命跡象為原則。」倪羽裳把黎靖身上的針全數收起,嚴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