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月惜
吃了一記五分力道的拳頭而已,痛不死人的啦!
「你說謊!」好端端的,人怎麼可能會痛到暈過去?準是他這黏人精動的手腳!官幔語朝他吼,纖長的食指只一寸便戳上他的胸膛,可她卻及時收勢,鼓著腮幫子生悶氣。
露出垂涎的渴望,雷昊巴巴的說:「幔幔,幹嘛把手收回去?別擔心,你的打情罵悄,我很愛哩!」
「噗哧——」
旁觀者的一聲哼笑令她羞窘到無地自容,只恨不能找個地洞鑽下去!
他們一定覺得她很假仙,表面上冷冰冰,私底下卻肉麻兮兮!天地良心,諸神可鑒,她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居心叵測的臭男人!
暗暗唾罵他,官幔語恨死了雷昊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言語上佔她的便宜,接著還寡廉鮮恥地冒充她的親密愛人!
可惱呵!她自知沒有美麗的外表,缺乏動人的韻味,不可能讓他一見鍾情、窮追猛打,可他的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她有什麼是他想要的?
他不說出來,只一味的欺負她、調戲她,讓她難堪,很有趣嗎?太可惡了!
儘管官幔語在心中詛咒他不下千萬遍,但為了維持最後的尊嚴,她努力吸氣、吐氣,吸氣、吐氣……務必使出口的話冷靜而明確。
「既然八六六由你頂替,你就是咱們的一分子。四三八,你帶著他,半個鐘頭後,約定地點見!」她先對雷昊說,再交代四三八。「要我帶著他?」四三八苦著臉,不是很願意。
小倆口吵架,幹嘛牽拖到別人啊?五五七分明是衝著官小姐來的,他們才不想惹是生非咧!
光瞧五五七精瘦健美的好體魄,大腦還有點作用的人都曉得要閃他!
「這是命令!」官幔語火大了,怒氣節節攀升。
眼見苗頭不對,左右都不好得罪,四三八隻得應允。「是的,長官。」幾人正準備動身——
「不。」氣息輕輕吐納,雷昊的眼光淡掃過四三八手上那張攤開的地圖,以及上頭簡單的記號,說:「你們三個走最左邊的小徑,另外五人走右邊第二條路,我和幔幔一塊兒,集合地點改在……這裡!」
指尖在紙上彈出一個凹洞。
官幔語臉上泛起紅光,雙眼嘖火地死瞪著他。眼神倘若可以殺人,想必雷昊已經被她千刀萬剮了。
他以為他是誰?他憑什麼在她面前發號施捨?
難掩滿腔的憤慨,她近乎咆哮地聲討著他的不當行為,「雷昊!行進路線由本組長決定,你只要照做即可,不需要廢話!」她吼出了怒氣、吼出了音量,組員們都嚇傻了。
多次演習下來,他們認識的官幔語,堪稱含蓄、客氣的最佳女性典範,想不到居然也有破功的一天。
五五七惹毛人的功力真了不得啊!
「幔幔,」雷昊眨眨眼,似是不解她為何「又」動怒了。「我只是提出我的意見讓你參考嘛!」
他指著地圖,「你們看,原本的集合地點在這裡,易攻難守,不適合久留;而我選擇的那處,好守好攻又適合等待,為何不改呢?」
大夥兒點頭如搗蒜,覺得他實在太神了,他選的那個地點很少人會注意到。
官幔語的臉色則呈現青白交錯。
他言之有理,沒理由去否定,可是——他幹嘛偏要跟她分在同一小隊!?雷昊難道看不出來,她很想趕快擺脫他的糾纏嗎?「長官……」
官幔語咬咬牙,背轉過身,腳下踩出殺氣騰騰的第一步後,才拋下話,「照他的意思出發!」
多說無益,雷昊壓根兒聽不懂拒絕,她再掙扎下去,除了浪費口水、消耗體力,效果卻「一咪咪」都別妄想收到!
「幔幔。」他大大方方霸佔她身旁的位置,呼喚她名字的語調,放到最柔。
她不看他、不回應、不停步,決心貫徹對他的「三不」政策。雷昊像個愛磨人的小鬼頭,大人對他越好、越縱容,他越囂張、越放肆,玩鬧到不知收斂的地步。
她不理他,他總變不出什麼把戲了吧?
官幔語悶著頭往山上爬,假裝自己只有一個人,抵死也不開口和他說上一句話。
「幔幔。」雷昊又喚,似是將她的名字當成是一種發語詞,也不怎麼期待她會有所反應。
兩人一前一後爬了好一段山路,她的髮際滲出點點香汗,腳步不由得放緩,心頭納悶著為何沿路連一個假靶人都沒有看見,更遑論是真人了。
耶?後面的麻雀為啥突然安靜了下來?他不是不講話就會死人的嗎?
她有點兒擔心的想,他不會在中途被別隊的隊員抓走了吧?若是如此,他們的小隊便平白無故損失一個人哩!
回頭看看好了。
官幔語閉眸調整呼吸,宛如要作什麼人生大決定般慎重,極為緩慢、極為小心地轉身——
「赫!」原就料想到他詭異的安靜,倘若不是人已經不見了,便是他找到了他感興趣的東西玩,可她怎麼也想像不到眼前會是這幅畫面——
為數不少的假靶人被一條長長的繩索捆綁住,拖在地上與死屍無異。五、六個別隊的阿兵哥也慘遭雷昊活逮,他正打算如法炮製,把這些活人丟在地上滾!
「官隊長,救命啦,五五七太胡來了啦!」保命最要緊,顧不得雷昊方才以眼神恐嚇不得開口,行列中有人一瞧見官幔語回頭,立即哀叫出聲。
「你還不快點放開他們!」她怒罵,不敢相信他竟在神不知鬼不覺當中,已經擺平了這麼多人。
他是如何辦到的呀?她走在他前面,一沒發現有人,二沒察覺他有動作……雷昊的身手未免好得太離譜!
「哽?」他哭喪著臉,怨怪地狠瞥那名多話的士兵,不情不願地照官幔語的吩咐做,嘴邊嘟嚷著:「幔幔,你好殘忍哦,自己不理人,又不准我找樂子玩,這樣好無聊耶!」
「你在哪裡抓到這些人的?」她不太服氣的問。
雷昊賊兮兮地拉近與她之間的距離,鳳眼猛眨狂放電。「呵呵,看到就抓,沒看到也抓,隨便在草叢一摸,全部都是人啊!」
說得可容易了,要是老爸聽到他苦心安排的演習,讓他說得毫無挑戰性,鐵定會怒火中燒,撲上來跟他拚命!
「幔幔。」他甜蜜蜜的喚她。
「幹嘛?」
一時不察他別有企圖的身軀過分靠近,官幔語生氣的想,她等會兒要加倍留神,絕不能讓他專美於前……
想著想著……怪了?她手上有拿東西嗎?厚厚的、熱熱的……低頭一看,她駭得跳退一大步,趕緊甩掉手中的燙手山芋,以更高分貝的咆哮聲吼他:「你偷牽我的手!?」
俊眸好快樂的瞇成一條細縫,直嚷道:「我哪有偷牽你的手?是你摸我的耶!」
他……他真是……不知羞恥!官幔語的身子氣到發抖,瞪著他碰過自己的右手,恨不得一刀剁了它!
雷昊朝她媚笑,還不知死活的說:「幔幔,你的手好軟、好嫩、好好摸唷!」
孰可忍,孰不可忍!捲起袖口,官幔語憤怒地拾起山路上的石頭,咬牙切齒的喊道:「我要殺了你!」
「哈哈——」他大笑著跑開,她瘋了似的追逐著他,非要在他可惡的腦袋上敲出一個大洞不可!
一旁的俘虜「號呆」地望著他們跑遠了的身影,不禁面面相覷,強烈懷疑起,官幔語今天是不是吃錯藥啦!?
第三章
「阿語,一路小心,有空打電話回家跟你媽聊聊天喔!」站在營區門口,官將軍摟著寶貝女兒的肩膀,溫聲叮嚀道。
「爸,我知道了。」官幔語回摟老爸,洗淨後的小臉略顯憔悴。
夕陽西斜,一場多災多難的演習終於結束,回想起今天一整天發生的種種事情,她脆弱的胃又是一陣絞痛。
那個殺千刀的雷昊!他亂七八糟、不按牌理出牌的舉動,搞得她心力交瘁!
還好她馬上就可以離開營區,把他拋諸腦後,老死不相往來了。
「天色快黑了,阿語,你上車吧。」
「嗯,爸,再見。」一腳跨進車內,官幔語尚未坐穩,老爸揮別的手也還停在半空中,軍用小轎車已如光速射出!
「啊!」她發出驚喘聲,官將軍的吼叫咒罵在風中依稀可聞,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官幔語的心臟撲通撲通跳著,不祥預感在她扭頭看向司帆的那一刻,惡夢成真——
「雷昊!」
「呵呵。」輕鬆操縱手下的方向盤,嚇人再度得逞的惡質男人扯著愉快笑容,將油門催到最底。「幔幔,我親自送你回家呢,開不開心啊?」
開心?他都不怕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官幔語無力的癱在座椅上,確定全身上下沒有一個細胞能釋放力量朝他抗議了。
「原本的司機呢?」她認命的問,不敢奢望叫他停車,或者轉回營區的要求會奏效。
幾次交手下來,他無堅不摧的黏人功力,她見識了十成十,如果她想甩掉他,唯一途徑恐怕是他心甘情願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