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月惜
刻板的黑眸略瞇,她確實看到了。
「先生……」想了三秒,官幔語正待出言勸說,雷昊一記勾魂眼,懾住她的心魂!
直到她回神,那可男可女的美顏早已不見蹤影……
轟轟轟!忽然,可怕的雷聲驟響、嗆人的白煙四起,席間客人紛紛掩耳逃竄!
「救命啊!有炸彈!有人放炸彈!」慌亂之中,不少人哭聲嘶吼,困在漫天迷霧裡出不去,場面完全失控。
遠處的警笛聲、救護車聲鋪天蓋地而來。
官幔語擰起眉心,臉蛋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是多了一些困惑。
不若眾人表現得那麼驚慌失措,她從容地合起書本,小心地抹去提包上的灰塵,倒出隨身攜帶的礦泉水沾濕手帕,摀住口耳鼻,堅持倒完垃圾才離開。
雷昊倚在轉角的路燈下,微揚的眼似是嘲笑、似是讚賞。
一路上,她不搭車,閒散漫步,仿若剛才發生的恐怖事件一點兒都沒嚇到她。
雷昊跟在她後面,玩味地笑望官幔語愛潔如貓的一舉一動。
她很忌諱別人在行走間碰到她,盡可能也不摸扶手、櫥窗,買水果不殺價,掏出來的錢像剛用熨斗燙過。
越看她,他越覺得有趣,腳步也越輕快。
約莫四十分鐘後,官幔語停在一棟住宅大樓前,從提包中掏出鑰匙,進了門。
不一會兒,三樓的公寓亮起大燈。
盯著那扇門,雷昊今天的心情被她娛樂得不錯,決定大發慈悲留它全屍,用萬用鑰匙就好了。
暢行無阻的上了三樓,他毫無身為偷窺狂的羞恥自覺,大刺刺地貼著門板聽著裡頭的動靜。
熱水器響、放水聲……土女人神經質又嚴重潔癖,回到家第一件事果然是洗澡。
很大膽地再度以萬用鑰匙潛進人家的香閨,雷昊環顧內部裝潢、擺設,佩服得五體投地。
跟他所想像的差不多,一絲不苟、有條不紊……比樣品屋還整齊。
利用最短的時間摸索完她家一周,雷昊不但沒有趕在主人沐浴出來之前走人,還極盡囂張之能事,找了一間空房間,悠遊自在地躺在柔軟大床上,把玩他的PDA。
官幔語洗好澡,腳步聲輕巧可聞,也許隨時會進來雷昊這間房……稍微明瞭法治國家定義的人都應該要抖個幾下,以示害怕才對,但他是何許人也?他是雷昊!最唯恐天下不亂的男人!
害怕!?哈,從來只有他讓別人害怕的份兒!
外面傳來嘰嘰呱呱的吵雜聲……她在看電視。
土女人會喜歡收看哪種電視頻道啊?唔……他想不出來。
困了,坐了十多個鐘頭的飛機才到台灣……雷昊翻身抱住枕頭,睡夢中的眉目含笑,好像在說:真高興一踏上台北就有新鮮事好玩……
不管官幔語願不願意,總之,他賴定她了!
天剛亮不久,向來嗜睡的男人居然醒了。
雷昊躡手躡腳的踱出房門,觀看外面的情形——餐桌上擺著兩片剛烤好的吐司、一杯熱牛奶,還有她昨晚買的水果。
順手撈來幾顆洗好的番茄充飢,他閃到另一扇門後。
官幔語全然不察屋子裡多了一個人,逕自跨出洗手間,身穿純白保守睡衣,是雷昊猜得到的那種。
圓領、寬擺、亞麻布,跟日據時代的大麵粉袋沒兩樣。
六點四十分,她很公式化地吃完早餐,將碗盤洗乾淨,放進烘碗機,回房換衣服。
雷昊從她半開半掩的門縫中盡情偷瞄——
她脫掉聳死人的睡衣,裡頭的內衣褲是粉藍色的,仍是保守款式。
嘖嘖,真是暴殄天物!雷昊心想,枉費她有一身細膩潤白的肌膚,及還不算差的窈窕身段哩!
他瞧官幔語利落的換上她老爸送給她的迷彩服,再把好似睡覺時都紮著的黑髮盤得更牢固,收拾房間,抄起也是迷彩色的叢林包……
下意識地,雷昊低頭看手錶——叮咚!七點鐘整!
土女人作息之規律,與上緊發條的機器人無異。
他跳上計程車,尾隨著她乘坐的軍用座車,兩車往南直驅,抵達新竹。
什麼鬼地方?雷昊在她的車放緩速度後,便徒步前進,走了十來分鐘,才遠遠望見那輛車停在路旁,領子就讓人給揪住了。「喂,你是誰?」
「你問我?」他指指自己,一副無辜的陽光少年樣;
臉部塗滿黑色顏料的士兵呆愣了下,方轉頭想看看這裡除他們兩人,難不成還有別人時,頸後的一道重力卻硬生生把他弄昏了。
「你應該是問我沒錯。」雷昊搖搖手中的改良式電擊棒,好抱歉的朝痛暈了的阿兵哥說。
耳尖的聽到又有人接近,他連忙扛起昏迷的阿兵哥,躲進雜草叢生的干水溝。
「咦?五五七人呢?不是叫他在這裡等嗎?」兩個同樣塗了滿臉黑的土兵四處張望的找尋同伴。
雷昊斜睨昏迷中的阿兵哥一眼,他的迷彩服上的編號正是五五七。「會不會先進去了?」另一人問。
「可能吧!不等他了,咱們去集合!」
腳步聲漸行漸遠。
天賜良機,雷昊手忙腳亂的和五五七對調衣服,把他捆成個大粽子,踹進土墩底下。
哇塞!
隔著刻意栽種的茂密樹林,裡邊的世界竟別有洞天!
一輛輛半舊的坦克、飛機、軍事裝備……被有心人移到這兒,進行解體、改裝,雷昊辨識出這些武器淘汰自正規陸軍,經巧手巧思重新改裝後,威力絕不輸給新機種。
他大搖大擺的走在營區內,遇人便笑,一張惹人注目的俊臉塗得黑漆漆,任誰也看不出他並非原本的五五七。
土女人呢?怎麼沒見著她的人影?
雷昊東摸摸西逛逛,一邊找官幔語,一邊搜索著有啥好玩。「喂,五五七,你還在摩蹭什麼?大家都到廣場集合啦!」指揮將領大聲吆喝。
「哦。」他笑,順著那人的手勢拐彎。
一棟鐵皮倉庫矗立眼前,上百名作備戰裝扮的士兵,聚集在倉庫右面的紅泥地,土女人的老爸正在發表精神訓話。
依他昨天多話的程度,可以想見他還要喋喋不休好一陣子。
雷昊沒有在行列中瞧見要找的人,腳步一轉,輕巧的竄進倉庫。
「五五七?」埋頭在零件堆中的官幔語渾身是汗,見他進來,不禁問道:「將軍不是宣佈全部的人都要去集合嗎?」
「他們叫我來幫你。」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著謊。這還是雷昊頭一次跟她交談。
「是喔,也好。」官幔語不疑有他。
他側過臉,近距離打量著她——散漫眼眸轉為某種深沉的墨黑。
早上出門時,他怎麼沒發現土女人不土了?穿套裝、穿睡衣都不好看的她,穿起這身迷彩服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深淺不一的綠色色塊,襯托著她白嫩晶瑩的雪肌;立體的剪裁,勾勒出她優美的曲線。儘管布料遮蓋的範圍大過一般女性衣物,但最美的女人往往不是穿的最少的那一個,官幔語適合這樣的裝扮!
心念才起,孟浪的話便不經思索地脫口而出:「你今天看起來蠻漂亮的!」
「嗄?」尷尬的潮紅爬滿臉蛋,她快速的瞥他一眼,又垂下眼,很不習慣接受別人的讚美,而且對方還是個陌生男子!
雷昊以為她沒聽清楚,又重複了一次:「我說你今天很漂亮!」
貼身迷彩服順著柔軟嬌軀起伏,豐滿的胸、纖細的腰、緊俏的臀……在視覺感官上,是種火辣辣的邀約。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護士服、學生服美少女,會風行日本A片市場了。
在男人被道德社會壓抑的慾望中,剝除身份正當、外表卻清純無邪的女性衣物,大大激發了原始獸性,讓男人忍不住想放縱。
「我聽到了……」官幔語被他弄得全身不自在,只求他不要繼續胡言亂語,製造曖昧氣氛。「呃……你不是要幫忙嗎?這些槍枝等著用。」
「可是你還沒有跟我說謝謝。」雷昊抗議道,高大的身軀進一步壓迫她頂上的天空。
「我為什麼要跟你說謝謝?」她微弱地反問,被他過分靠近的身體逼到角落。
「我誇獎你呀!」他理直氣壯的說,也不想想人家姑娘家被他天外飛來一筆的讚美,弄得有多不好意思。
「謝謝……」官慢語哭笑不得,沒有足夠經驗應付這麼古怪的人。
「你沒有看著我說耶!」
他究竟是不是來幫忙的啊?一口氣提上來,她仰首準備罵人,卻在接觸到他挑眉輕笑的攝魂眼波後,愣不成言。
他的眼神似曾相識……
「我是不是見過你?」她衝動的問出口。
即使臉上塗滿黑色顏料,但那笑容卻很令人記憶深刻。
「有嗎?」雷昊笑嘻嘻的把問句丟還給她。
「有!我見過你!」官幔語肯定道,一時半刻卻記不得她在哪裡見過也。
「或許吧!」未加正面答覆,他這才慢吞吞的拿起槍枝組裝。「喂,你叫什麼名字?」總不能老是叫她土女人吧?
「喔,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官幔語。」來不及想起他是誰,兩人之間的話題又被他主導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