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月皎
至於那些志不在婚姻,只是想玩一玩的,她會讓這幾個豬哥公子知道,她比愛滋還要教人聞之喪膽,不怕死的儘管來吧。
怕就怕那些迫於家庭壓力,不得不結婚的男人,他們比水蛭還要粘人,是難以甩脫的噩夢。就好像陳鎮威,因為擺脫不了家族的鉗制而被迫行動。
光想到這兒,余柔珊便不禁暗咒一聲,她是招誰惹誰了,怎會讓自己掉入一團泥沼之中?
「還有,你別想敷衍了事,你外公說要你每相一個人,就寫一份心得報告交給他,並且要說明你拒絕的理由。」余品正又給她下了道難題。
關於這一點是他想的,雖然這丫頭不是他所生的,但是從她出生開始,他也養了她二十來年了,她腦子裡轉著什麼餿主意,瞅她一眼便能猜出個八九分。
要她乖乖地將名單上所列的人一一相過不是難事,難在要她從中選擇一人交往。名單上有多少人,她便會拒絕多少次,這已足可預見的結局;所以,為了替她找個好歸宿,不下點猛藥可不成。
「怎麼可以這樣?又不是小學生,還要交心得報告。」余柔珊忙不迭地抗議。
開什麼玩笑,這些男人哪值得她多花一頓飯以外的心思。她又不是傻子,若是這樣就能幸福,那世界上便不會每十點零一分鐘便有一對怨偶離婚。
「外公也說了,別用那種奇怪的理由搪塞他,像是那個人喝湯的聲音太大,拿筷子的姿勢不好看,還是那人的鼻孔過大、眼睛過小、笑聲怪異……這些都不在受理範圍之內。」余品正好整以暇的說道。
他想,這已經將所有可能會發生的情況都概括,他不敢讓話裡有漏洞讓她給抓住,她的本性是屬老鼠的,見洞即鑽的本事讓家裡人都無法招架。
聞言,余柔珊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她心想交報告對她來說非難事,打上學以來誰沒交過報告,就當是在寫笑話大全便是。可是舅舅他們還不放心地立下規則,綁手綁腳的不給她發揮的空間,令她不禁氣短。
「要不就這麼辦,我呢,每五人交一份報告,一定將所有的理由說得極為中肯,絕對不讓你們失望。」余柔珊展開討價還價。
說到底她還是不肯乖乖就範。余品正乾脆雙眼一閉,來個眼不見為淨,省得被她裝可憐的模樣打動而壞了大局。
「舅——舅。」余柔珊的聲音拐了十幾二十個彎的輕喊著。
說實話,這招若是用在其他男人身上,不令他們骨酥心蕩才怪,但是有幸讓她撒嬌的男人都只姓余;換言之,她只對自家人才這麼做,白白浪費了她的女性天賦。
「別叫了,要抗議去找你外公,名單是他給的,規則是他訂的,除了他沒人能改變。」余品正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要讓這丫頭早日結婚,必要的手段絕對不能少,他們幾個長輩是心照不宣,都明白對付這丫頭踢皮球是最好的辦法;讓她昏頭總比自己昏頭來得好,這些年他們都已經受夠了教訓。
※※※
林培南緊張得手心直冒汗,素有「養豬大王」之稱的林家,和余家是認識了三十幾年的老交情,但是在他們這新新一代裡,他和余柔珊也只是有過數面之緣,說過的話少之又少。
他一向對女人有著恐懼症,都將她們視為洪水猛獸,避之惟恐不及;若非家人強制安排,打死他也不願相什麼親。
瞧她冷著一張臉,兩排貝齒像是對食物有仇似的使勁地嚼著,好像非將它碎屍萬段不可,模樣煞是駭人。
「嗯,聽說你很喜歡看電影,不如安排哪一天一起去看《魔戒首部曲》,似乎有不錯的評價。」林培南想著家裡那些軍師所給的教戰策略開口。
聽到他說話,余柔珊寧可他安安靜靜地,別說話還比較讓人開心。她決心要威嚇他,讓他自己打退堂鼓,於是她將嘴裡的沙拉嚼得更大聲,好像吃在口中的不是青菜,而是玻璃。
懦弱的林培南不經嚇,身體已開始回抖。
「你要是沒空就另外再約,我不急,不急。」他只差沒拿張盾牌擋在前面,平心而論,他寧可窩在豬舍裡,也好過坐在這裡。
他覺得豬舍裡的種豬、母豬,都比余柔珊來得親和多了。
「我沒說沒空,只不過你不是第一個這麼提議的人,等你和前面幾個人爭個高下,我就和最後的贏家去看電影。」余柔珊聳聳肩,一臉不在意的說著。
「我、我……」囁嚅了半晌,林培南找不出第二個話題說下去。
口拙的林培南未等主菜上桌便已出局。余柔珊不禁對自己的伶牙俐齒感到驕傲,只不過對手如此木訥,未免勝之不武。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便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上桌的佳餚,既然大勢底定,兩人都不想再浪費時間在無關痛癢的哈拉上,便一味的埋頭大吃大喝起來。
「勸你一件事,用心在種豬的改良是非常可取的事,但是除非你也能用這種方式創造出一個伴侶,否則沒事還是多出來玩玩,也許能讓你看到一個對眼的女人也說不定。」難得他這麼合作,余柔珊忍不住善心大發,送他個良心的建議。
聽到她的語氣有著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林培南不禁懷疑剛吃下肚的東西,是不是有著病菌,改變了她的腦子。
一塊肉哽在喉頭硬是無法嚥下,引得他不住地嗆咳,他忙抓過酒杯,用酒液將肉送下食道。
「做壞事被抓包的人,沒資格這麼說我。」林培南不服氣地道。
唉呀!余柔珊可不是什麼溫婉的女子,在她放過他一馬之後,他又一腳踩回地雷區,只能怪自己有眼無珠不識好歹。
「你是哪只眼睛看見我為惡了,左眼還是右眼?我又是殺了誰,還是放火燒了哪裡,讓你抓到把柄?」她的表情不變地質問。
驚覺自己失言了,林培南真是後悔莫及。
她的伶牙俐齒比主廚的刀還要鋒利,每一個字都能見血。
「可是……」
余柔珊截斷他的話問:「報紙上這麼寫的嗎?」
林培南只有點頭,沒有其他的選擇。
「那報上若寫你家的豬得了口蹄疫,你信是不信?」她又再次反問。
「當然不信,誰要敢亂寫,我非拿他餵豬不可。」林培南義憤填膺的說著。
沒再多說什麼,余柔珊雙臂環胸,以著不以為然的目光用視他。
即使再沒腦子,林培南也明白錯在自己,只得乖乖低頭認罪:「對不起。」
「說聲對不起就可了事的話,那要誹謗罪這一條幹什麼,你等著我的律師通知信吧。」佔得一個理字,她可是不饒人。
這不過是口頭說說而已,誰願意沒事自找麻煩,好不容易才讓那些狗仔不再糾纏,自己實在沒必要再製造新聞。
「對不起。」林培南腦海沒有第二句話可以令她消氣,只能重複道。
見他白目到了這種地步,余柔珊也只能搖頭歎氣。
「算了,算了。」她不耐地說著,將注意力放在剛上桌的甜點,好不容易終於到尾聲,又結束了一場飯局。
想到之後還有一大串的候選人,她便無力得想逃,但是又能逃到哪裡去呢?除非她能弄到偽造的身份證件和信用卡,否則要逃得無影無蹤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教那些男人對自己死心,別再妄想些有的沒的。
「你也來這兒吃飯,真是巧合,一塊兒並桌吧!」
突然,天外飛來的一句話,讓余柔珊渾身一震,哀歎自己的倒霉。
眼眸輕輕溜轉,瞄到了三個身影,幾乎要令她支持不住而昏厥倒地。
她不明白,平日是少拜了哪尊菩薩,才讓自己倒霉到連吃頓飯都不得安寧。這麼大的台北,怎麼會冤家路窄遇上了她不想見著的顧家人。
「這並不恰當,今晚請客的人並不是我,我做不了主。」余柔珊四兩撥千斤地拒絕。
說話的同時,她不忘送了一道銳利的目光警告林培南,要是敢違她之意,下場就只有一個字——慘!
一個晚上都讓她壓迫得連大氣都不敢喘,林培南實在很想看她吃癟,不過都已經熬到快結束這場約會,他實在不想再將自己送上斷頭台。
「我們就要買單了,等會兒還有計劃。」在她無影腳的逼迫下,他又補上了一句。
女人足下的高跟鞋,不論是鞋跟抑或是鞋尖都該列人槍炮管制條例裡,明文規定不能隨處可見。林培南在心裡嘀咕著,忍住伸手撫上痛處的衝動。
他從來都不理會八卦消息的,沒想到只是和余柔姍吃頓飯而已,卻令自己遭到顧家兩個男人狠怒的瞪視;他小心謹慎地將餐刀挪了挪位置,他可不想平白無故見了血。
遭到擔絕的丹尼爾不死心,還想使出纏字訣和林培南纏鬥下去,但是不甘遭冷落的莎朗開口了。
「維,我站得腳都酸了,趕緊坐下吧!」她嬌嗔的語氣簡直令男人失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