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袁圓
呃……心——上——人!?
原來她對他……
怪不得!怪不得她那麼喜歡靠近他、依賴他,動不動還想和他玩親親,那次大地震時,她心裡僅有的念頭競也是同他廝守在一起。
可惜他根本不屑一顧,甚至還在她送上門時譏笑她。
情竇初綻的少女心事猝地有了正確的答案,季惜楓在茅塞頓開的同時,卻一點也快樂不起來。
「你怎麼可以……」發達的淚管不禁開始作業,她越想越委屈,斗大的淚珠登即聚集在眶際遊蕩.她拚命合眼硬是不讓它滑落。
「噢,對不起嘛!」糟糕,把她弄哭了。
冷滸忙不迭收斂笑容,心疼地摟住她。
「人家沒那方面的經驗真有這麼可笑嗎?」季惜楓扁嘴嗚咽,再也憋不住的淚水猶如台灣地區的梅雨,嘩啦啦地下個不停。
「不,不是這樣,我珍惜你都來不及呢。」原來她在介意這個呀。冷滸更加心疼,他軟言軟語.只求佳人關住水龍頭,海涵他的無心之過。
「可是你剛剛……」下面的嚎啕全叫另一張嘴給吞噬。
那是一個很溫柔、很舒服、隱隱中尚含著飢渴熱情的吻。
感覺就好比那秋天裡的太陽,溫溫暖暖地令人恬適而酣暢,又像款款吹來的秋風.可以消除夏日殘餘的燥熱,卻沒有冬天酷寒的冷冽,帶給人們的是無限沁人心脾的清新和涼爽。
季惜楓錯愕地忘了要哭,鬱結的心情和悶在胸口的悲傷也逐漸開朗。
「對不起啦!」他慢慢放開她,讓她有空間喘口氣。
沒有太多的贅言,沒有多餘的文字,這個男人呀,正以行動來乞討她的寬恕,用柔情來融解她的怨怒,敞開溫煦的胸膛供她歇宿。
「就這樣原諒你,會不會太便宜了你?」季惜楓向來沒啥心機,更不懂什麼欲擒故縱的花招,所以她心理有話,往往下一秒就從嘴裡跳出來。
早厭透了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冷滸最初也是受到她這種直來直往、不善修飾的率真個性的吸引。
「是嗎?如果是這樣子呢?」他噙著笑,再度欺上她的唇。.
想不到冷滸居然會大笑耶。
季惜楓好興奮,因為這可是她第一次聽到他笑出聲音來。
她也沒想到男人的嘴唇,競如棉花糖般的軟馥香甜,她的唇周到現在都還能感受到他吻她時所烙下來的味道。
「呵……」季惜楓不禁傻笑地望著天花板。
「喂!」季襄雪不耐地在電話的那端吼著;「你是頭殼被地震震壞啦,怎的我在這裡講半天,你是在那邊樂呵個啥勁兒呀?」
「啥?呃,喔,什麼?」季惜楓回過神,紅著臉支吾。她哪敢告訴妹妹說她正在沈醉於昨天和冷滸的那場法式熱吻。
從小,聰明伶俐又美麗的老四就一直比她出色,也比她有男人緣,她向來並不在乎,反例覺得與有榮焉,直到最近她才有了計較之心,原先她還不瞭解這是為什麼,如今確定自己的心意後,她才知道她是出於嫉妒。
她嫉妒老四和冷滸之間晦暗不明的關係,她……應該問清楚吧?
「真受不了你。」季襄雪發了好一頓牢騷後問:「家裡沒事吧?」
「季襄雪,好在家裡沒啥損壞,要不地震都過幾天啦,你才來關心家裡的狀況不嫌稍稍晚了些?」
「還記得打電話問候你就該偷笑了。」其實季襄雪早在地震當日便試著打回來過,然所有電話線路都不通,可差點沒把她給急死。不過她曉得她家附近一帶不是震央災區,所以急歸急,依她的個性,也不大可能立刻奔回家,如今又確定家裡一切安好,那就更沒囉嗦的必要.
「拜拜。」她說。
「等等,你不回來!?」季惜楓從椅子上跳起來。
老四這傢伙!
居然只是問問幾句就急著掛電話,這這這……未免也太沒手足之情了吧?
「哈羅,小姐,你又沒事,我幹麼還要跑回家?再說現在的道路全在塞車,你嗎,幫幫忙留條路讓那些去賑災救災的車隊過,我去湊啥熱鬧?」季裹雪嘖嘖數落了她一番。
「話不是那麼講,人家大姐和哥也不回來耶!」季惜楓一臉苦瓜。
當初還是冷滸細心,隔天就幫她拍電報去報平安,還要他們放心。
「拜託,他們倆一個在美國,一個在紐西蘭,你多大的人了,好意思為了你自己膽小,就叫他們大老遠飛回來呀?」季襄雪又是嘖嘖二聲。
季惜楓就是不好意思,所以反而還一直叫他們別回來;並再三保證自己沒問題呀。「可是你在屏東而已嘛。」
季惜楓能夠想像老四此刻必定是頻頻白眼。「可是……」
沒有可是了,因為那頭已經掛斷線。
「不回來拉倒,稀罕嗎?哼!」
季惜楓不禁怨悶地甩下電話,嘴裡不忘唸唸有詞。
「臭襄雪,爛襄雪,你考試會得零分,出門會踩到狗屎……不不,牧場上應該是牛屎羊屎比較多,也比較大地,最好呢你還被你們教授當……」
人家她那件事都還沒問咧,真是圈圈叉叉圈…
「誰被教授當啦?」冷滸從浴室裡出來正好聽到最後一句。
「就是沒有才氣人嘛。」季惜楓鼓著腮幫子。「一定是我上輩子未修正果,所以此生才會被貶到這種家庭,遇到一個比一個還沒心肝的血親。」
瞧,說的她儼然大悲劇裡頭那個最悲情的女主角。
冷滸拍拍她,不好意思直言是她想太多了。「他們怎麼啦?」
由於她沒事特別受閒話她家的家常;故對於季府的林林總總,他早從她那兒得知很差不多,包括她家老大是春天生的,所以叫季銀芽,老二季博陽則是夏天生,她排行老三,因為誕生於秋天,故名字中有個「楓」,而么妹季襄雪的那個「雪」,想當然耳代表的是季節是冬令。
「也不想想地震要是再來的話,我一個人在家該怎麼辦,現在的氣候又變化無常,這萬一我不小心著涼感冒躺在床上等死,只怕他們也不會擔心,還有彼岸的中共,也處心積慮地想要併吞台灣,如果二方政府一言不合打起來,那我……」
「他們都不回來?」冷滸一語簡化了她拉雜扯出的那一籮筐。
「就是嗎。」季惜楓悻悻道。
「別惱了,有我陪你呀。」冷滸啄了一下她努得有半天高的丹唇,轉身又似沒事地坐下來看報紙。
「你……」嫣紅霓彩刷地兜頭籠罩,季惜楓沒料到他會突來此舉,久久說不出話來。
「怎麼啦?」難得超過三分鐘仍未聽到她的聒噪聲,冷滸不禁好奇地抬起頭關懷。
「矣……嗯……沒。」季惜楓羞羞答答地搖著頭,粉琢般的秀容早就又增了幾抹火紅。
「咦?你臉怎麼這麼紅?」冷滸探手一摸,接著一驚:「哎呀,好燙啊,你等等,我去拿溫度計。」
「慢著,人家我不是……」季惜楓想阻止已來不及,他早快手快腳地抱來了醫藥箱。
「來,乖,含著。」冷滸拿著溫度計,哄小孩似地要她張開嘴。
季惜楓只得照做。
幾分鐘後,他取下溫度計,仔細地觀察上面的刻度,然後安心地笑了笑。「還好,沒有發燒。」
「人家本來就沒發燒嘛,剛剛是因為你……」季惜楓頓了頓,或許她應該先套套冷滸的口氣吧?
「因為我什麼?」冷滸一本正經地追問。
「因為你……你……」季惜楓欲言又止,小臉兒也跟著再度泛紅。
正當她不知所措時,她驀然瞧見了他眼底的促狹,她不由得恍然大悟。
「討、討厭!」季惜楓面熱耳赤地瞪著他。
「你明知故問,存心拿人家的反應來戲弄我。」
「哈哈——」她的表情真逗。冷滸忍不住仰天大笑。
「好可惡你!」季惜楓難為情地掄起拳頭。被他這麼一鬧叨,她倒忘了要問正事。
「汪。」佈雷克一旁興奮地跟著轉,不曉得是在幫誰的腔。
「哈哈——哈——」冷滸笑得更大聲。
兩人一路追鬧到庭院,歡愉的氣氛登時染綠了滿園秋色。
「請問……」一位原先是在按他家門鈴的金髮美女,聞聲立刻轉移陣地,朝向她家門內以標準的國語呼喚。
小倆口忙停下嬉戲,季惜楓隨即發揮中國人好客的禮儀,友善地盯著這位外來客:「有什麼事嗎?」
冷滸卻在此時詫叫——「瑪麗亞!?」
第七章
沒錯,這位金髮美女就是瑪麗亞。
聽美女自己說她是冷滸以前的好朋友。
季惜楓不知道這個「好」是好到什麼程度,因為他並未反駁什麼,也沒有對她做任何解釋。
三人如今正聚在她家的客廳,她去泡茶時正好聽到他問:「你怎會找到這兒來?」
那口氣平靜得很,讓她無法判斷他的情緒。
「你還說呢,突然說搬就搬,連個地址也沒留,誰想到你居然搬到這麼遠的地方,你曉得人家查了多久才查到嗎?」瑪麗亞嬌嗔地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