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袁圓
「事情會鬧到這步田地,都是你多嘴造成的。」拓跋剛亦站起來對他吼。
「謝謝你們,這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花季婷急忙站在兩人中間,兩手分別抓著他們的手腕,免得他倆真的打起架來。
「不過怪了,為什麼你那已死的僕人會變成你,甚至還要代你登基?」他撫著鼻樑問。
「我也不曉得。」她現在的思緒簡直是亂成一團。
「你有什麼打算?」搞了老半天他說的「公主和王子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裡面的「公主」是真的!
「我從哪裡來,便回哪裡去。」一直都怕謊言被拆穿,如今真相大白了,她反而覺得踏實,起碼不用再耽心受怕羅,紙本來就別妄想包得住火。
「你要回山谷去?」拓跋剛不明白她要回到最初伊恩發現她的地方做什麼,舊地重遊?
「笨唷,她回山谷當仙呀?當然是回花郁國。」班傑明雙手環胸,以肘用力撞拓跋剛。
「我就說嘛。」拓跋剛抓抓頂上的沖天短毛。
「你就別說啦!」班傑明揮手要他住口,然後轉問花季婷:「你不和伊恩一起回去?」
「不了,有他先前陪我的那段時光,我已經非常滿足。」人不能太貪心,有了這些美麗回憶,夠她堅強地活過下半輩子。
「我去幫你向他解釋!」班傑明激動地說,不知伊恩在搞什麼鬼?要不就來頓大吵嘛,幹麼學女人家玩冷戰?
「我也去。」拓跋剛捲起袖子,四隻手比兩隻手打起來帶勁兒。
「沒什麼好解釋,事實就是事實,我的的確確是欺騙了他,他不原諒我是應該的。」也好,這樣她才能斷絕一絲希望,毫無牽絆地回她真正的家,安分地當她的國王,嫁給長老們為她選定的駙馬爺。
可是……真的能毫無牽絆嗎?
「什麼應該的?根本是逆天悖理。」班傑明唾罵。
「你不可以放棄希望啊。」拓跋剛附和。
「我已決定了,水柔已經替我安排好明天下午的飛機,我來只是想跟你們道別。」她皺皺小鼻頭,笑中帶淚墊高腳尖吻他們的頰。「雖然說過了,但我仍要重複,真的很高興,也很榮幸能認識你們。」
「小美人!」好不容易多了個妹妹,如今要離去,班傑明和拓跋剛忽覺鼻酸,兩人不捨地將她摟在懷中。
「認識你才是我們的榮幸。」班傑明回吻她的額。
「是啊,我認識的公主裡面,你是第一位當王的耶。」拓跋剛彎腰鞠躬行了個紳士大禮,然後托起她的手背印上他的祝福。
「平身。」花季婷巧笑倩兮,端莊地拎著裙擺微點頭還禮,王者的威儀與尊貴表露無遺。
遠方,一直朝此凝望的藍色星眸漸漸覆上一層陰鬱。
第八章
夜深了,花季婷抱膝坐在地上,頹喪地倚靠床沿盯著一箱禮物發呆。
一輪明月高掛在萬里無雲的窗外,皎潔的月光看起來與從前的毫無二致,清風吹來,如過往般帶著一縷花香,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麼改變,只有她的心和初來時完全下同。
她算是空手而來,理應空手而去,會多了此箱禮物,完全是來自於其他人的祝賀,有水柔送的台灣名產、霍旭青的中國字畫、時焱的暢銷著作、拓跋剛的音樂CD,以及班傑明特別挑選的性感情趣內衣……琳琅滿目中,獨缺邵伊恩的愛。
明天下午,她就要帶著這顆破碎的心離境,相信這裡的運作依舊,如同她未曾出現一樣。
唉,大批的禮物她可以放進行李箱裡,美好的回憶她可以藏在腦海裡,但是失落的心呢?關上行李箱的蓋子,卻關不住她付諸東流的情。淚水悄悄流出了眼眶,這一天遲早會來臨,她早該有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如今她仍然無法承受,回家以後,她真能堅強勇敢的面對沒有伊恩的未來?
門被推開了,她不用看便能感覺來者是誰,因為由他身上散發出的壓迫感和冷意,是旁人所下敵的。
「為什麼騙我?」邵伊恩大力地踢開門又摔上,陰鬱的藍瞳透著憎恨和厭惡,屬於男人的古龍水味中摻著濃郁的酒氣。
「你喝醉了?」她微掀黛眉,片刻間尚不能習慣他的落魄。
「為什麼是我?」邵伊恩瞪著兩泓寒眸,粗魯地抓住她的手臂。
要不是班傑明和拓跋剛告訴水柔,水柔再轉述一切,他也許會一直被埋在谷底中。結果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他這位當事人竟是最後一個得知,這算什麼?
水柔後來是怎麼說的?對了,她說——「誰叫她要騙你,活該讓她去承擔痛苦,她明天就會回國,再也不會打擾你的生活,再也不會煩你惱你,她將徹徹底底從你生命中消失,多好?你也不需為了不想見她而躲她……」
其實他不是躲她,他是在躲他自己,他怕真相讓他失去她,他就是不想讓她從他生命中消失,所以他寧願選擇逃避。誰料該來的終究會來,她不知在乍聞她要離開的消息時,令他有多錯愕?她怎麼可以在擄走他的心後,拍拍屁股走人,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那他的心為何又痛又苦?
「你喝醉了。」她好想為他拂理前額散亂的瀏海,她好想替他整理未扣全的襯衫,但她只能靜靜的坐在原位不動。
「隱瞞你的身份,玩起來比較刺激是不是?花郁國的大公主。」邵伊恩毫不憐香惜玉地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向自己。
「你弄痛我了。」他的模樣和他的譏諷,無疑是在她心的傷痕上撒鹽。
「好一朵金枝玉葉,你不是很喜歡這一套嗎?」浸漬在酒精中的腦袋已喪失平常的理智,邵伊恩扯著她的臂將她甩到床上,然後野蠻地撕破她的衣服。
「你要幹什麼?」花季婷尖叫想起身,他粗暴地推回她,並用單手抓住她的雙腕,壓在她的頭頂,整個人也坐上她的大腿。
「如何?這樣是不是令你很興奮?」邵伊恩用另一手脫去她的衣服。
「你想做什麼?」花季婷瞠目驚呼,她試著脫離他的箝制,奈何僅是造成身體的小小蠕動,但卻引燃了他更旺的征服欲。
「興奮了是吧?」邵伊恩冷笑,不顧她的掙扎,如猛獸般地強吻她,手亦蠻橫地揉磨她衣不蔽體的嬌軀,勁道重到在所經之處均留下或青或紅的瘀痕,渾若刻意要印上他的標籤。
「放開我,你不可以……」花季婷放聲大哭,這不是她認識的邵伊恩,這不是!她認識的邵伊恩即使霸道,卻不會做出侵犯她的惡劣行為,眼前這當她是妓女在玩弄的男人,只是長得像他而已。
「不可以怎麼樣?」邵伊恩下巴抵著她的下巴淫笑,接著從褲袋中掏出一本筆記本。「我就喜歡這樣你不知道嗎?喔——」他拉著好長的尾音佯裝恍然大悟狀。「原來你的調查做得還不夠仔細嘛。」
「你……怎會有那本本子?」那是她專門用來記載他的興趣和嗜好的小抄本,裡面寫滿她四處詢問的結果,她一直以為掉了,沒想到竟是被他撿了去!
「不錯嘛,能受大公主這般垂愛重視,小的我受寵若驚啊。」邵伊恩挖苦的話似一把把的利刃,割裂了她的心,也割裂了他自己。
當他赫見此本冊子的內容時,他才知……嗟,原來她根本不是上帝送給他的禮物,原來他們之間的諸多雷同根本不是巧合,他好傻,她在背後不知竊笑過多少次了。「看看上面寫的:以身相許,以柔克剛……還有這一頁,愛吃辣,喜聽歌劇,尤其是『歌劇魅影』……再聽這一段……嘿,是我的三圍和敏感帶呢!哼哼。」
「我……」花季婷有口難言,為了獲得他的感情,她的確是用了點小計謀。
「我這麼信任你。」邵伊恩受傷地斂緊眉,泛著血絲的眼睛掠過一絲悲泣,他忿然勃住她雪白的頸項。「你從頭到尾都是騙我的嗎?」告訴他不是,哪怕她仍是說謊,他也願意接受,因為他早容許她騙走他的心。
「對,事實上,我討厭吃辣,我不愛交響樂和歌劇,那些書籍和作家我都不喜歡,我最恨酒的臭味,就算是葡萄酒也一樣,這所有的一切,全是配合你才故意裝的……」淚一滴又一滴地順著她的粉頰滑落,花季婷嘶吼出胸口的悶氣,這個白癡男子,他為何看不出她的愛?如果不是愛他,她何必處處委屈去遷就他?如果不是愛他,她何需那麼費盡苦心?
「原來如此。」藍寶石發出懾人的怒焰,剛健的肌肉繃出條條青筋,憤恨的氣息不斷地從他挺直的鼻樑中噴出,當她以為他會殺了她時,他卻仰頭大笑,笑聲頓止後,垂看著她的俊顏罩著可怖的陰森。
他切齒獰面,放在她脖際的大手掃住她的下顎。「我想,你連處女也是假的吧,現在醫學很進步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