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袁圓
「你……一定要這麼做?」「玉衡」拓跋剛首先打破凍結許久的空氣,左手揪著他頂上的龐克五分沖天頭,右手食指則焦慮地撥著耳緣那排圈狀耳環,絲毫沒有世界級全能古典音樂家慣有的形象。
「對。」坐他身側的班傑明堅決地點點頭。
「你確定?」拓跋剛啃著指甲,眉宇間的叛逆挾帶疑懼。
「怕什麼,大不了……被……K得稀爛。」班傑明的語氣講到後頭竟也帶些軟弱。
「你肯定?」「瑤光」王佑鑫問。雖說因個性類似造成每回開會大多形成三對三的局面——即去掉中立的時焱外,他和拓跋剛、班傑明一國,剩下的三人一組,但這並不表示適用於此次的「臨時動議」。
「你篤定?」拓跋剛再問。
「是!我一定、確定、肯定、篤定,同樣一句話,你們問那麼多遍煩不煩?」班傑明拍著桌子站起來,深呼吸,他N度巡視在場的每一位,但跳過時焱,因為問來問去鐵定問不出名堂,「如何?你們做不做?」
回答他的是——沈默。
「幹什麼?你們全和時焱一樣變成啞巴啊?」要不是石桌太重,班傑明鐵定會掀桌子。
時焱也不發怒,只是置若罔聞地攤在椅上,兩腿伸得直直地,準備隨時進入周公府。
「我退出,你想送死別拖累我。」王佑鑫小生怕怕地搖著手。
「拜託,這件事必須要大家通力合作才能成功。」硬的不行,班傑明改軟性攻勢。
六十坪大的會議廳又恢復一片寂寥,班傑明攢著一線生線,繼續鼓動三寸不爛之舌遊說。「喂,用用你們的大腦,你們何時聽說過向來討厭女人、嫌女人最最最麻煩的伊恩會主動去接近女人,並帶她回來?」
「那女人受傷啦!」換作是他王佑鑫,不用大腦當然也會把她帶回來。
「受傷可以送到醫院呀!」班傑明笑。其實他們有個不成文的默契,那便是絕不帶外人進入總部,若真要帶,那人必會是他們的另一半,所以可以想見伊恩造成的震撼有多大。
這亦是他們在外頭都有小別館的原因,況且以「七聖王朝」的財力,在各地置產是件很平常的事。
「也許當時情況緊急嘛!」拓跋剛不以為然。
「情況再怎麼緊急,你想他會冒著七聖總部被人發現的危險嗎?」這群傢伙何時變得這麼番?班傑明本欲先說服王佑鑫和拓跋剛,然後再藉由三人的力量去影響其他人,沒想到……看來算盤打錯了。
「只要你們親眼目睹,你們就會相信我的男性直覺,他瞧那女孩時的眼睛顏色不一樣,藍得就像……就像他吃到上等美食一樣。」班傑明只差沒跳到桌上向他們跪拜。
「這麼誇張?」拓跋剛也斜著眼。
「真的,我發誓。」班傑明舉手朝天。
「你的發誓不值錢。」王佑鑫撇嘴背對他。
「又不是叫你們去殺人,只不過拜託你們都不要收留那個小美人,替他們倆多製造些獨處的時間,搞不好我們會因此添個『天樞』嫂,屆時他忙著談情說愛就會沒空管我們,這不是一舉數得?」美好將來的大餅已在班傑明的腦海勾勒出。
「就怕搞得好是我們被人殺喔!」論身高、體型和功夫,他們都不敵伊恩,唯一手腳強過伊恩的時焱又不可能插手,王佑鑫覺得還是別輕易冒險。
「你那麼確定伊恩會將她丟給我們照顧?」拓跋剛有點心動,若到時真如班傑明所言,那麼他的年齡最小,「中標」的機率最大,所謂「獨抗抗,不如眾抗抗」,他可不想被病人綁住咧!
「不會啦,咱們醫療室又不是沒助手。」王佑鑫咬著最愛——甜甜圈。
「我參加。」水柔突然說。
「我也參加。」「開陽」霍旭青跟著說。惑人的俊雅臉龐帶著不變的微笑,金絲邊的眼鏡加重他的書卷味,雍容斯文的模樣毫無律師應有的咄咄逼人。
「不……不……會吧?」拓跋剛和王佑鑫張口結舌同聲叫。溫馴的水柔和霍旭青居然都答應?真是跌破所有人的眼鏡。
「太好了。」不管是不是作夢,班傑明照單全收。
「反羅,反羅,我等著替你們收屍。」王佑鑫一手一個甜甜圈,吃飽一點才有力氣為他們挖墳墓。
「呸,團結就是力量。」心中石頭有了地方放,班傑明忽地也覺餓了。
「我想傑明這次判斷的應該沒有錯。」水柔嬌笑。當伊恩抱著那女孩出現在天璣閣的那一刻,她便有此女孩將會進入他們團體的預感。
「好……吧。」有水柔和霍旭青做前鋒,拓跋剛不答應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但盼伊恩事後不會拿最小的他來開刀。
「幹啥一副上斷頭台的苦瓜臉,安啦,只要大家立場一致,他拿我們沒法度的。」班傑明拍胸脯保證。
「就怕上斷頭台也比惹火伊恩來得痛快。」拓跋剛下意識地摸摸頸子。
「我……我不管你們了,我朋友人正好在非洲,我要去那兒找他,順便避避風頭,到時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啊!」王佑鑫腳底抹油,將桌上整盤甜甜圈捧走。
另一頭,時焱已經跑去和周公下象棋羅!
***************
完了,完了,這次死定了!
穿過一棵又一棵的樹木,花季婷搗著被槍擦傷的手臂沒命地跑著。
艷紅的液體浸濕她的衣袖,向來靈活的腦子因嚴重缺氧而遲滯,腳下邁出的步伐已呈麻痺狀態,她好想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可是她知道她不行,後面緊追不捨的男士們絕對不會容許她的小憩。
「快,小二、小三、小四,千萬不要讓她逃掉。」領頭老大命令的聲音驗證她的想法,裝上滅音器的槍械朝她猛開。
人說好奇足以殺死一隻貓,如今她相信了,因為她便是那只「貓」。
一切怨不得別人,要怪只能怪她貪玩,如果她沒有偷偷溜出來,那麼她現在應該是洗完熱水澡,躺在軟綿綿的床上,捧著娟娟端給她的熱可可……想到剛剛契嬰o挨了那一槍,她的淚便盈上眼眶,她從不曉得血的顏色會是那樣的鮮紅,她也從不曉得幾個洞口所流撒出來的血會這麼多。
是她害娟娟的,雖說娟娟是活不成了,但想起她不得不丟下娟娟而自行逃逸,她的心便不斷地自責起來。
「追——」後面男士們噠噠噠的皮鞋聲越來越近。
花季婷快換不過氣來了,酸疼的兩腿僅能被動的向前跨,幾枚子彈從她的旁側掃過,幸虧此地樹多不好瞄準,否則她早就完了。
為什麼她不乖乖地待在皇宮禁地?就算她每天得接受乏味的知識和禮儀訓練,就算陪她的人只有照顧她生活起居的宮女和娟娟,可是起碼三個月後——她年滿二十歲的那天,她便可以踏出禁地自由、公開地行動,並與不常謀面的父王、母后和妹妹花語嫣住在一起。
她為什麼不等?不過是偶然在地理書上看到台灣的美麗,就害她陷入這場絕境,值得嗎?她發誓,今天若能躲過此劫,她再也……不跑步。
「你不要跑。」小二、小三齊暍。
開玩笑,他們叫她不要跑,她就真的不跑?花季婷當然不理他,反而跑得更快,只是她真的不行了……
人倒楣的時候,連石頭也會欺侮她,砰的一聲她摔趴在地。「哎呀。」
「嘿……嘿……這下……看你……跑到……哪兒去。」五名大漢氣喘吁吁地跟上來把她圍在中間。
糟啦,莫非這台灣有名的玉山國家公園將是她的葬身之地?花季婷困難地爬坐起身,喔,好痛,腳扭到了。
「大公……主,想不到……你挺能……跑的嘛!」老大還在喘。
大公主?天啊,他們根本就知道她是誰!原先期盼他們或許認錯人的希望破滅,然她不解,由於過著與世無爭的封閉生活,加上她未曾露過面,照理說,可能連她的親人都不一定認得出她,為什麼他們認識她?為什麼他們要殺她?
「大膽,我的名字也是你們隨便叫的嗎?」她的力氣已然用盡站不起來了,索性就坐在地上。
「死人的名字為啥不能叫?」小四說,然後和其他的男人互笑成一團。
沒錯,只要他們手中的槍口對著她的心臟按下一發,她即成為死人。可是她不
甘心,她自十歲便被關在禁地裡受教—懂,她是招誰惹誰了?
「你們想幹什麼?」花季婷咬著唇打量四周的環境,旁邊是深不見底的山谷,放眼所及的全是高聳的樹頂,她的機會有多少?
「不幹什麼,只是送你去閻王殿報到。」老大舉槍對著她的太陽穴。
「你……」她挺直背脊瞪著他,以維持王族的尊嚴。
「老大,你不覺得這樣就做掉她滿可惜的。」小二意有所指地說。
「是呀,她害我們追得滿頭大汗,又浪費我們好多子彈。」小三贊成,小四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