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瑪麗·喬·普特尼
他們由眾多的戒指裡挑選了一隻樸素的金戒。在興奮的牧師夫婦見證下,進行結婚儀式。肯基幾乎不記得婚禮的經過,只記得他一直緊握著瑞妮的手,害怕她會改變心立息。這絕對是他所做過最愚蠢的事--但也是他最渴望的。
牧師以洪亮的聲音道:」我現在宣佈你們結合為夫妻。」
瑞妮穿著在倫敦赴宴時穿的綠色小禮服,絕對是他所見過最美麗的新娘。他親吻她時,她的嬌軀輕顫。他將她擁入懷裡,輕撫她琥珀色秀髮,平息她的顫抖。」我們會讓這樁婚姻成功的,瑞妮。「他低語。
她不穩地輕笑,握著他的手走出教堂——隨即被記者和旁觀者團團包圍住。肯基在心裡低咒。顯然法庭的職員或牧師夫婦走漏了風聲,雷諾一帶的電視台和記者全都聞風而來。
麥克風像矛頭般朝他們刺來,記者連珠炮似地發問。某個最響亮的聲音吼道:」你究竟怎樣令史肯基和你結婚的,瑞妮?「彷彿肯基是某項大獎,她則是無名小卒。
肯基低聲咒罵,擁著她走向車子。」你問錯問題了。正確的問法是,我究竟怎樣使得全北半球最美麗、聰慧的女子同意成為我的新娘?我認為答案是:我非常、非常幸運。」
某個特別富攻擊性的記者擠開了她,壓壞她的一化束,將麥克風塞到肯基面前。」過去一個星期來,你們一直躲在哪裡?」
肯基拒絕理睬這名粗魯的記者,選擇回答另一名較有禮貌的女記者的問題。圍觀的人群愈來愈多,瑞妮的腳步微頓。肯基比較有應付媒體暴徒的經驗。他用一隻手臂清路,還偷踩了那名粗魯的記者一腳。」繼續往前走,「他在瑞妮耳後低語。」只要一停下來,我們就無法脫身。」
她點點頭,回答一名記者有關拍攝『雙面清人』的無害問題。他們來到車裡,一群小女孩朝他們猛吹肥皂泡。肯基用遙控器打開車門,推著瑞妮入內,隨即上鎖。
他很想開車輾死這群該死的人,但經驗教會他適度的合作會比較有效。在上車之前,他用在劇院裡訓練出來的宏亮聲音道:」各位,這對我和瑞妮是特別的一天,我希望得到你們的祝福。」
這解除了記者的防衛,肯基得以緩緩開車離開。他在第一個轉角轉進住宅區!左彎右拐,直到確定沒有人跟在後面。
在安全地駛離一段距離後,他看向他的新娘。瑞妮望著胸前的花束,臉色蒼白。」我們做了什麼,肯基?「她低聲問。」我們究竟做了什麼?」
「我想是正確的事。「他握住她緊繃的小手,覆在心口。」謝謝你同意嫁給我,瑞妮吾妻。」
她虛弱無力地對著他微笑。」它總是這麼糟嗎?」
「不,我們現在是炙手可熱的新聞,但很快地就會變成舊聞了。」
「我希望你是對的。「她低語。
他們度過了婚姻的第一道難關,卻再也無法捕捉到在加州海山那段怏樂的時光。
新墨西哥的夜晚轉涼了,肯基疲憊地自陽台座椅起身,回到屋內。如果他和瑞妮不曾結婚的話反而比較好。但儘管失去她的痛苦,他並不後悔——痛苦總比空虛好。
他無法原諒自己的是,帶給瑞妮同樣的痛苦。
第二幕開麥拉7
毫不足為奇的,齊高登來視察的那一天,一切都出了差錯。載運駱駝的卡車在來的路上拋錨,延誤了拍攝,瑞妮只好改拍原定兩天後拍的一景,卻發現夏利夫尚未背好台詞。他要求給他一個小時記台詞,而等他準備好後,事先排定的程序又出了問題。等終於搞定之後!天色已暗,夏利夫的景又拍不成了。
高登一直默默觀察,偶爾做紀錄。同車日旅館的路上,瑞妮道:」我認為你給我們帶來了壞運氣,高登。」
「這已經幾乎成為公式了——只要製作人一出現,一切都會出差錯。別擔心,瑞妮,你只比預定的進度慢了半天,應該很快就可以追上。坦白說,你拍完的景已經夠多了,「他望向手裡的簡報。」而且也沒有超出預算。這證明了你是個有效率的導演,現在你只要確定最後孵出一部好電影。」
高登的語氣是開玩笑的,瑞妮卻太過緊繃而無法放輕鬆。電影是無比脆弱的,有無數的因素可能搞砸它。他們必須在幾天之內完成新墨西哥的景,而移師到英國繼續拍攝。
高登繼續道:」等我們回旅館後,我想和你及肯基在半個小時後一起開會——主要是討論電影宣傳的一些細節。」
「好的。「她猜測高登想知道電影推出後,肯基願意配合電影做多少宣傳。讓肯基上脫日秀節目會有幫助。通常這會在合約裡列明清楚,但肯基痛恨做宣傳!當初瑞妮又急著簽下合約,結果現在高登得費力說服他旗下的大明星合作。事實上,如果『世紀之戰』要賣得好,她也應該配合宣傳。但她和肯基一樣痛恨這檔子事。
「財務方面有些壞消息。」
這立刻吸引了瑞妮的注意力。」多糟?」
「少了原本答應要贊助的兩百萬元。」
她握緊拳頭。」那會吃掉我一大筆預算。」
「我想我可以由其他地方弄到一部分來補貼,但你或許得考慮是否需要那些昂貴的景,像是藍道爾被俘歸來後,在維多利亞車站的盛大歡迎場面——那樣的大場面不僅很難拍攝,而且昂貴、費時。」
「我必須拍它。歡迎的場面反映出藍道爾的心裡有多麼驚駭、不安,他自覺自己的失敗是個恥辱,卻發現自己被當成英雄對待。「她寫這一幕時,想的是和肯基婚後被媒體攻擊時,那種窒息般的驚慌感。
高登皺起眉頭。」我明白了。好吧!我看看能否刪掉其他一些比較不重要的小場景。「他們已來到旅館一刖。他開門讓她下車。」半個小時後,我們在會議室見。」
她很想好好沖個澡,但這一天還沒結束。她走向旅館的會議室,薇兒正在過濾瑞妮的郵件,她將其中一疊遞過來。」給你的私人報告。」
瑞妮皺眉坐下,很快瀏覽了一下。薇兒泡了杯摩卡給她,她感激地灌了一大口。」你一定注意到它們來自於私家偵探——調查我的生父。」
「是的,但你不必告訴我任何事。「薇兒泡了另一杯濃縮咖啡。」我看到第一張照片後,就沒再往下看了。」
「這樣的克制力對像你這麼好奇的人一定很困難。」
薇兒咧開個笑容。」該死地對極了,但你最不需要的是更多的壓力。」
「既然你已經認識我幾乎一輩子,你最好也聽聽莫利的報告。他還未有明確的答案,只有一長串有榮幸成為我父親的人的名單--按照可能性的大小排列,附註哪些人已經去世,不可能做DNA測試。」
薇兒啜著卡布奇諾,輕輕舔去奶油。」你對你的父親那麼好奇?」
「我並沒有很執著——如果那是你所想的。它只不過是一件…:未了的事。或許我永遠無法找出那個混帳是誰,就算如此也罷了。這麼久以來我一直不知情,日子還不是過了—但如果我想知道,我最好立刻開始追查。畢竟,都已經是三十年一刖的往事了。」
「既然你的母親那麼出名,當初一定有許多人記得。」
「的確。根據莫利的報告,他已將我受孕的期間,汀娜可能的另伴縮小到約八到十個人。」
薇兒畏縮了一下。」她確實以博愛著稱。」
「如果精子捐贈者是她在俱樂部或音樂會認識的』夜情,追查根本是不可能的,因此莫利將範圍局限於和她有固定關係的男伴。其中有兩名是亞洲人、一名黑人——考慮到我的淡髮色,他們的可能性並不高。」
她翻到報告的下一頁。」另外有三名樂手,其中之一是為她伴奏的。她也曾和當時共演的電視男星有段韻事--我看過重播,那傢伙的演技爛透了。傳聞她還和一名製作人或唱片公司老闆有染,但莫利尚未查出是誰。」
「可能性最高的是供應她毒品的人。他們交媾了數個月,那傢伙最後死於鉛中毒,那通常會對男性的某器官有很大的影響。目前莫利的收穫就是如此。如果我還要追查下去,他表示可以再將名單縮小,繼續追蹤。」
看到薇兒臉上的同情,瑞妮猜她故作輕快的語氣是失敗了。她將報告放回牛皮紙袋,納悶是否真想知道更多。但她確實相心做個了結,從此好亡心了她父親那檔事。
看完汀娜靡爛的過去,瑞妮反而欣賞外祖父母的一絲不苟了。他們或許冷淡、嚴厲、毫無幽默感,但至少她從不必擔心早上會有陌生人自臥室裡走出來。
高登和肯基一起走進會議室,薇兒為兩人各泡了杯卡布奇諾.也讓瑞妮有時間埋葬過去。比較起童年的回憶,這一天的辛苦拍片根本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