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非常丈夫

第8頁 文 / 袁圓

    「是嗎?」徐培茜被他說得很高興。「說真格的,在花市設攤非常累,不過卻是一星期裡我最期待、快樂的一天。」

    因為她可以出來喘喘氣,也可以透過花和旁人溝通,認識新的朋友,與同好討論養花的心得,更可以藉機暫時擺脫那令人窒息的家。

    「嗯。」他能瞭解。

    反觀他自己,不過是運氣好,恰巧生長在一個富裕的家庭,生活上從不需他煩惱什麼,也從未匱乏什麼,但他卻不曾持著感恩的心,反倒認為那是理所當然;受到一點小小的挫折,便道末日,只會怨天尤人,自憐自艾,說啥要出來尋找自我,講穿了僅是狗屁不通!,

    他真是太慚愧了。

    「對了,我沒想到你居然懂花。」當聽到他為客人講解各種花語和栽植的注意事項時,她真的好驚訝,他甚至比她知道的還多得多。

    「我有位很棒的老師。」在他的國家內人人都懂花,說他是與花草植物一起長大的並不為過。

    「嘩……」徐培茜頓開茅塞。「難怪你的動作看來一點也不像生手……天呀,我竟還在你面前班門弄斧……」

    「別這麼客氣,你也不差呀。」她捂面呻吟的赧樣真逗人。

    怪咧,他忽然好想、好想……抱抱她——這!?

    「我那哪算什麼?」他越虛懷若谷,她就越覺得丟臉,越想也越羨慕。「不過……你好好喔,有老師教。」

    她長歎一聲,娟麗的韶顏布上了陰鬱。「我爸走得太匆促,沒來得及將他的經驗和知識傳授給我,我現在會的,全是失敗和教訓的累積。」

    康德本想講些鼓舞她的話,不料她卻突然地輕呼一聲。「啊——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說這些有的沒的,我……」

    她忘了他是孤兒,連父親是誰可能都不清楚,她竟還……笨呀!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關係。」他考慮是該告訴她事實呢,還是讓她繼續誤會下去?「這麼吧,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算了,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位不是因為他的外貌家世而接近他、以及礙於他的身份地位而吹捧他的朋友,所以暫時還是緊守秘密的好。

    「交易?」徐培茜很感興趣地瞅他。

    「對,交易。」康德半帶威脅地促狹。「我一直想當老師,你若肯犧牲一下來做我的實驗品,我就會好好地替你工作。」

    「你真的願意教我?」徐培茜難得興奮地叫著。她自然樂意,此樁交易他可沒得到一丁點兒好處,相反的,真正受惠的人是她哩。

    「你真的願意犧牲?」他模仿她的語氣,接著做戲地長吁又短歎。「唉,到時就怕你受不了我的嚴格。」

    她一定沒投留意到她笑起來時,那平常硬充出來的城市偽裝,全讓嬌憨稚嫩所取代,令人忍不住想好好地寵她一番。

    「到時就怕你會受不了我的笨。」徐培茜以牙還牙。

    「愛迪生在成名之前,也是被人誤認為是智障。」康德漾著璀璨的笑靨。

    好一雙活絡的靈眸啊!只不過她總是怯澀地縮於一隅,隱藏內在的輝耀外放,以避開眾人的目光來保護自己,除非擁有慧眼,否則是無法窺到她不同一般女孩家的美,連他,都差點錯過。

    換句話說,要不是受傷事件讓他的自尊心也受傷,使他認清現實的殘酷,從前那個被人捧在手掌心中養尊處優的他,豈肯紆尊降貴,進而得到今日的幸運去挖掘如此的珍寶?

    「怕就怕在你尚未發覺我是愛迪生之前,早就讓我的智障給氣死唷。」她可不希望唯一的朋友也讓她的笨拙轟走。

    「放心吧,我的耐力絕對超乎你的想像。」康德朗朗大笑。

    「最好是這樣,反正我醜話已講在先,你到時別想扔下我。」徐培茜噘著嘴耍賴,粉顏泛著淡淡薄暈,盈盈秋波猶如天上明星。

    「你當初沒有因為恐懼而扔下我……」她很適合撒嬌,也真該經常撒嬌的,但他又私心企盼,她這誘人的媚態只有他能欣賞到。「我今後自然也不會。」

    他驀然探出指尖輕劃她的桃腮,像是宣告什麼大事似的正了容。

    誰規定女人的肌膚一定要白?如她這般的麥芽色有何不好?一樣能夠晶瑩剔透,平滑細膩,加之她天天運動,摸起來的觸感、彈性,簡直要比那些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要好太多。

    「喝——」靠在駕駛座椅背後的脊椎陡地僵固,徐培茜當場傻住。

    她這張臉除了讓媽摑打外,迄今似乎未曾受人這麼……這麼溫柔善待過,就連爸在生前也迫於媽的餘威而有所保留。

    而她對他的相識雖然不深,但共處之時,他總是以禮相待,凡事必先徵詢她的意見,讓她備受尊重,故她沒料到他會突來此舉,就算她未經人事,可也感覺得出這太親呢了。

    渾身的神經彷彿通了電,他的穎眸彷彿燃著火,令她覺得好熱好燙;亂了收縮頻率的心臟,像是一下沒法承受此種急速,怦、怦、怦地猛敲胸肌;她的四肢儼然上了厚厚的石膏,變得好沉、好重,她完全不能動。

    猶記得有一年,她重感冒引發急性肺炎,幾乎就要死掉時的情景,就是現在這個樣……

    「你——」總算由喉內吐出的支吾,卻是軟弱且無力,她的腦袋裡是一片空,俯仰之間竟忘了原本要悅什麼。

    幸好她尚未發動車子,這要是在開車中,她鐵定會撞到安全島上去。

    「我們……」他收回手,轉移話題,免得把持不住,但沙啞的嗓子已然洩漏了生理反應的秘密。「要回家了嗎?」

    「嗯……在回家的路上,我們順便去添購一些你的日用品和衣服。」徐培茜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第四章

    花郁國

    薰風習習,花香陣陣,金頂紅柱的巍峨皇宮的偏殿內,老國王和康王爺的對弈廝殺得正精彩。一旁的康韞已來回了好幾遍,最終終於決定稍後來。

    「我說康韞兒呀,你是不是有什麼要稟報啊?」康王爺喚住這位小侄子,難得見他沒和自己的兒子在一起。這兩個小輩向來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

    「呃……我……」康韞猶豫。或許現在不是說的好時機。

    「有話就快說,你何時變得這麼吞吞吐吐?」老國王移象吃車。

    「噯……就是……明天要為小王爺加冕的事……」康韞考慮該如何措詞,畢竟康德和他自幼穿同條開檔褲長大,長大的後他又當康德的輔官,二人可謂情同手足。

    「對呀,說到這兒,我才想一直要找你來問問,怎地我好久沒見到德兒啦?」康王爺上卒躲象,抬頭詢問。

    「他……這……」康韞流了一頭冷汗,心中不禁暗暗叨念著。

    康德呀康德,你是這麼待你的好兄弟嗎?你曉得我這些日子躲他們躲得有多慘?虧我倆素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早知就跟著去,不要留守做什麼掩護,反正現在還不是一樣會穿幫!

    「是啊,我也好幾天沒瞧到他了,這孩子不會是為了明天慶典在害羞吧?」老國王哈哈大笑。

    「唉,想想時間過得還真快,當年咱們的老祖先郁王爺,因觸怒康熙皇帝被貶全族放逐,而於此島扎根建立花郁國,至今已近三百年啦。」康王爺有感而發。

    是故,該地的國語乃標準的北京話,且仍保留中國古代的君王統治和舊有的帝制思想,這次的加冕即是康王爺將丞相的職位,傳由兒子康德小王爺繼位。

    「的確,歲月不饒人,你我的棒子眼見紛紛都交給年輕人了。」老國王是去年傳位的。他拍拍好友的肩膀,橫兵追卒。「對了,明兒個得好好表揚康德一番。」

    「為什麼?」康王爺提炮護卒。

    「咱們花郁國能享有現在的地位和富裕,且盛名已凌駕荷蘭,成為世界的花卉主要出產國,全是他有遠見,將國內的花卉做為主攻出口貿易,並有很好的規劃和市場開發。」老國王舉棋不定,不知該不該犧牲兵。

    「耶……這是德兒應該做的事,你別寵他。」康王爺表面客套,內心沾沾自喜,以子為榮。

    「不是我寵他,那孩子足智多謀,英俊儒雅,無論在外形或能力都好到幾近完人,可惜……我那兩個寶貝女兒都沒福氣。」老國王搖頭歎氣。閒扯之餘,他瞄到了另一著棋,於是跑軍準備抽士。

    「感情的事本來就說不得准,何況現任的二位新科駙馬亦是人中龍鳳。」兒孫自有兒孫福,此事康王爺倒是看得挺開的。

    「話是沒錯,但……」沒和好友親上加親,老國王總是感到遺憾。「好啦,好啦,事情過了就過了。」康王爺抬眼吩咐一旁始終插不上話的康韞。「去請小王爺來一趟。」轉首又向老國王咧嘴笑。「這堆廢話你直接對德兒說,讓他自己來應付你。」

    「你這老狐狸。」老國王也笑。他倆的交情就如同康德和康韞一般,所以康王爺才對他那麼沒大沒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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