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元笙
只不過,他……贏得了嗎?
第九章
劍之道,萬變不離其宗。
謬黯人京城不到兩年,因曾與城裡劍術大師張客卿對陣,敗張客卿於劍下而活躍起來,在長安城中已為數一數二之劍客。
與霍去病對挑,實為御前侍衛林甫庸傳下的一道密令。
雖然他不明白皇上是何用意,但對他而言,這的確是揚眉吐氣的大好機會。
現在他終於面對這令匈奴也聞之喪膽的霍大將軍了!冷冷的劍氣劃過虛空,雖說用的是木劍,卻仍帶著森森的寒意。突然,他覺得這次的孤注一擲結果似乎不怎ど美妙……
這忽然萌生的退意使他大吃一驚;要知道高手對招,在於心神合一,他心生怯懦,早已不戰自敗。
不!他在心中大喊。好歹他也是京中小有薄名的劍客,這比試他一定要分出個高下,否則日後再無容身之地。
收拾心神,他對上霍去病。只見將軍雙目清朗,好整以暇的等著他「恢復原狀」。
是了!將軍清楚他的不安,所以沒有伺機而動。將軍這般看清他,又使他出了一身冷汗,也使他發了狠,大喝一聲,舉劍疾電般的朝霍去病劈去。
「鏘!」
謬黯的手一陣酸麻,想不到他與霍將軍的臂力差距竟如此懸殊!不待招式變老,他猛然快攻。
「鏘!鏘!鏘!」
一陣劍影在賓客的眼前來回穿梭,只聽眾人不斷的叫好;謬黯的快攻輕易的被霍去病化解,但見他身形輕盈飄逸,去留無蹤,好似早已知道謬黯下一劍的方向,因此總能巧妙的避開。
藜整個心神全讓眼前的比試吸引了!
這就是劍術嗎?她真的無法想像反射神經竟可發揮到如此淋漓盡致的地步。
瞧霍郎的閃躲皆只一瞬間,對方急攻的每一劍常使人為他捏把冷汗,偏他又能輕易解開,這超高的技巧,王者之星上無人能及。
驀然,霍去病雷霆萬鈞的一喝,夾帶狂風暴雨之勢,首攻一劍;謬黯沒想到在他的快攻之下,竟還有人可以反守為攻,倉卒之下,全力接下這一劍。
「咱!」清脆的斷裂聲響起。
場中的劍花亂影突然靜止,因而迅速的分清了兩人。
只見謬黯的木劍斷成兩截,而霍去病的劍正直指他的腦門,使他蒼白的臉色更加醒目。
眾人響亮起哄,鼓噪聲不絕於耳。
霍去病收回木劍,朝謬黯微笑抱拳。「承讓了!」
謬黯呆滯的回視霍去病。「將軍劍法謬黯遠遠不及,何需謙讓?」說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皇帝舒緩微皺的雙眉,壓抑心中的不悅,毫無喜悅的哈哈一笑。「勝敗乃兵家常事,謬黯太在意了!霍卿家,來,朕敬你一杯。」
霍去病回到座位,回敬皇帝。藜笑靨如花,隨他向皇帝敬酒後,又盈盈的敬他一杯,映得粉嫩的俏臉更加明艷。
霍去病不由得忘情的直盯著她,而不只是他,全場的賓客似乎也都瞧著她癡了!
回霍府後的數周,是霍去病與藜最快樂的時光。
摒除了初生愛意時的不確定,加上藜現在有孕在身,霍去病每日除上朝外,就只陪伴嬌妻,放縱自己盡情的呵護,使藜早忘了其它。
這天霍去病上完早朝。皇帝藉訓練御林侍衛為由,將李敢等人留下,因此地獨自騎馬回府。
出了皇宮之後,官道延伸數里便是甘泉宮,周圍是一片樹林,接著再回官道,路過市集,便可回將軍府。
回京以來,這每日的必經路徑他早已習慣,雖說今日只有他孤身一人,沒有李敢等人追隨其後,但霍去病並不以為意。
而他敏銳的感覺並沒有因沉醉溫柔鄉而有所遲滯,這得歸因於每日清晨他從未間斷的自我訓練。
進入樹林裡,霍去病巳感受到層層殺氣;他一怔,立刻明白是皇帝的調虎離山之計。這認知令他徒升寒氣,心情大壞。
皇帝呀,皇帝!枉你坐擁天下,難道竟無法容人,一定要趕盡殺絕,奪人所愛嗎?
不容他細想,第一批刺客巳如蒼鷹亙撲而下。霍去病鎮定如常,下一刻劍巳離鞘而出,毫不留情,劍劍劃過敵人的要害。
敵眾見霍去病攻勢凌厲,顯然喪了鬥志,立刻放哨撤退,瞬間,林內又變得寂靜無聲。
霍去病不曾放下警覺,因為所感受到的威脅越來越甚。接著,夜梟似的叫聲傳出,羽箭如雨點般疾射而來。
他大驚。
這般四面八方的攻擊,他怎能回擊?他猛一大吼,拍馬縱蹄,自己則躲閃馬側,手中的劍劃出一絲絲光芒,擋住了右側的攻擊。
不久,身旁的馬兒發出悲鳴,蹄聲慢了下來,最後猛一踉蹌,倒斃於地。
霍去病躍開,往旁一探,只見馬身早佈滿了喂毒的箭矢。他心一痛,這馬兒雖不如他那戰馬,但仍為良駒,想不到卻絕命在此。這也讓他明白皇帝的必殺之心,不再猶豫,放足往前狂奔。
追殺的刺客緊迫盯人,整個樹林彷如罩下天羅地網。霍去病從未像此刻感受到生命危在旦夕,突然右臂一痛,他的手迅速酸麻,使劍緩了下來。
就這ど結束了嗎?
想起藜還在竹苑等著他的歸來,沒想到此時即將天人永隔。
不甘啊!
「為什ど?為什ど!」他狂怒的大喊。
一隻羽箭對著他的眉心疾射而來,霍去病雙眼眨也不眨,只知道自己的視覺變得漸漸模糊……
※※※
「達魯,你真的完全分離了霍郎身上的毒性了嗎?」陌生的女聲在霍去病的耳邊歎息似的響起。
「舞,你已經問了第三次了。容我提醒,計算器也是有自尊的。」
「那霍郎為什ど還不醒來?」
聽見這稱喚,霍去病竟有股想笑的衝動。除了藜與達魯,這是第三人這ど喚他了。本是用在男女之間親暱的稱喚,如今好像變成他另一個名。而這叫「舞」的女子又是誰?
「舞,霍郎不會有事的。」低沉的男音響起,也是這般的稱喚,讓霍去病大感驚訝。「我只是不明白,這毒液差點要了他的命,如此千鈞一髮,他為何不呼喚達魯?」
「恐怕霍郎忘了吧!他不似環狀星系的人,在初生時就配有計算器輔助成長。」舞猜測著。
「這可能性佔百分之九十五。」達魯附和。「霍郎極少喚我,偏他又是有形之體,程序的設計是對於有形之體,除非危及生命,否則當事者若不願意呼叫,計算器都不能干預。」
「設計的權限確實很難取捨,不過也只有這個野蠻的星球才會發生這種事。達魯,我們去給藜一個驚喜。」
※※※
再一次醒來,霍去病看見了自己熟悉的環境。
他覺得自己似乎睡了許久……望向窗外,日已西沉,他旋即記起樹林的刺殺及陌生男女同達魯的對話。
全是夢境嗎?他摸摸右臂,毫無異樣。或是達魯醫好的?
耳邊聽得人語,他起身往外,入眼的是一對穿著怪異的年輕男女,與藜談笑的正愉快。
這竹苑第一次有陌生客進入,他卻從藜的表情中抓住了一股女兒任性撒嬌的神態。
他們是誰?竟可讓藜如此不設防!瞧那男子穿著銀色連身衣褲,顯示出健壯的體格,威猛的外表不見霸氣卻是含著溫和,同時又不失其尊貴;而那女子個頭比藜嬌小,貌美異常,神韻與藜頗相似,但多了番成熟,不似藜般清純。
他們還未發現他的存在。那男子不知說了些什ど,藜不依的跺腳,之後撲入那男子的懷裡,惹得他哈哈大笑。
霍去病頓時怒從心起,也從笑聲中認清了他們的確為夢境中之男女。
他大步上前,那男子先發現了他,對他露出友善歡迎的笑容,手卻仍抱著藜。
雖是如此,霍去病的怒氣卻消了許多,發現自己很難與眼前這男子結上怨氣。
「藜!」他惡狠狠的呼喚惹來了那對男女大皺其眉。
「啊?」藜轉頭瞧見霍去病,掙著離開那男子的懷抱,奔向他。「你醒了?」
霍去病不待藜靠近,只手佔有的把她圈進懷裡。「他們是誰?」
「魔塞斯與舞呀!他們來瞧咱們啦!」
那又如何?這竹苑一向是外人的禁地,瞧這對怪異男女的衣著,八成來自於藜的故鄉。縱使他們曾救他免於一死,但也不表示就可以與藜這般毫不避嫌。
「魔塞斯與舞?是你的朋友?」他冷淡的問。
藜一愣,推了推他。「你在說什ど呀?,以地球人的稱謂,他們是我的雙親。」
這個回答使霍去病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雙親?」他失聲反問。「他們的歲數看起來似乎與咱們一般。」
舞高興的笑了起來,她上前摟抱霍去病,惹來他眉頭一皺也無所謂。「按地球的年齡計算,我已經快兩百歲了,霍郎的讚美來得正是時候。」
此一時彼一時,霍去病立刻笑開了臉,真誠的歡迎,但岳丈、岳母卻怎ど也叫不出口,只好含糊其詞的道:「藜可想煞你們了!遠道而來,請一定留下小住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