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元笙
「是。」藜溫馴的點頭,拿了布開始擦拭。
她做事可仔細了,可窗縫不容易擦,被糊紙擋著了,她一不小心把糊紙弄破了一個洞,索性把糊紙撕了,這下不但視野蠻好,又可把窗欞擦得乾乾淨淨。
「藜丫頭,你在干什ど!?」管事的周大娘發現己光禿禿的窗子,失聲大喊。
藜露出娃兒般無邪的笑容。「周大娘,你不是叫我擦窗子嗎?你瞧,乾不乾淨?」
周大娘差點昏過去,最後認命似的歎了一日氣。打藜丫頭一進將軍府,就沒做成一件事。叫她把屋子整理乾淨,結果她把細軟全扔了,只剩下拿不動的傢俱,沒了東西的屋子當然乾淨;叫她補個衣服,結果她把自己的手刺得滿是血,還興匆匆的拿著慘不忍睹的衣裳給她瞧。
她明白藜丫頭不是不認真,只不過就是沒法把事兒做好。尤其藜丫頭為人隨和單純,又是侯爺們帶進府的,她不忍也不方便責罵她。
「好了好了,你去園子裡看看有什ど需要幫忙的吧。」周大娘接過藜的抹布,只希望趁早把她打發。
藜欠了欠身,鬆了一回氣。她繞過假山,出了南廂房,步入花園。
老實說,她不太喜歡丫頭的身份,還是做老太婆好,至少每天可以看見糟老頭。可是丫頭比老太婆美哩,她喜歡常勝將軍霍去病覺得她美。
花園裡因她的造訪,引來了昆蟲的飛舞。
「孫伯伯,有什ど要我幫忙的嗎?」她問埋首在花叢裡的園丁老孫。
老孫對她歡迎的笑開了嘴。「又被周大娘打發出來了?」
「嗯。不知道藜哪裡又做錯了,周大娘的表情有點嚇人。」藜憂愁的說。
老孫哈哈大笑,藜姑娘的糗事府裡的僕傭早都知道了,偏她自己搞不清楚。虧她心思單純,長得又白淨,還是府中的侯爺帶進來的,因此眾人也不計較。
「今兒個沒事了,你自己玩吧。」
這句話像是解禁令,藜整張臉立刻亮起來。「蜂兒,蝶兒,我們走吧!」
只見花園裡採蜜的蜂兒、恣意狂舞的蝶兒圍在藜的四周,隨著她的身形遠去。
老孫對這幕景象巳看過無數次,但每次總還是瞠目結舌。他覺得藜姑娘對花草蟲兒有股吸引力,當她在花園裡時,整座園子彷彿活了起來。
※※※
藜躺在草坪上,仰望藍藍的天,覺得這個園子好美好美。
她伸出食指,一隻小鵲兒溫馴的停在上頭。她翻了個身,親了親手中的鳥兒,高興的露出夢幻似的笑容。雖然這個星球的生物存在著弱肉強食的基因,但有她在的地方,她不允許周圍的生物互相殘殺,所以一切總是和樂融融。
她喃喃地與這些低等生物交談著,身旁的石塊遮掩住她的身子,所以李敢、衛山、路博德及復路支四位侯爺只看見在半空中飛舞的蟲兒及鳥兒、免兒及小鹿全集中在園子裡的一塊大石旁。
「那裡怎ど了?」復路支心細,發現了異狀。
眾侯爺本因將軍的召喚路經於此,衛山大手一揮,腳不停步。「有什ど好奇怪的?叫下人們去看看就好了,將軍正等著我們呢!」
李敢見衛山和路博德已轉過迴廊,看一眼大石邊,也納悶著是何因使這些蟲鳥竟能安然無事的相處?
他與復路支對望一眼後,不約而同的邁進園子裡。
在他們還沒走近時,一雙小腳就在大石旁露出又消失。李敢心念一動,往前一探,果然是那叫藜的少女正趴臥在草坪上,優閒的與鵲兒說話。
這景象美得跟畫兒一樣,雖然少女沒有華服相配,但她有若花仙般,自然的與園子融為一體。
「你在這兒干什ど?」復路支好笑的問。
這嚇著了藜,她狼狽的跳起來,動作輕盈無比。李敢皺了皺眉,卻想不通有何怪異之處。
「我……我我我……」
「偷懶,對不對?」復路支幫她接了腔。
「不是的,不是的。」藜漲紅著一張臉,急急的反駁。「周大娘叫我擦窗子,可她又不高興,叫我來找孫伯伯;他說我可以自個兒玩的。」
她那著急的模樣令復路支莞爾。「哈!原來你是個什ど事都做不好的糟糕姑娘。」
「我才不是!」藜立刻大聲的辯解。
「還說不是?你瞧有哪個丫頭像你一般敢對侯爺嚷嚷?」
這種身份上的差別普天之下的人全都知道,可是來自王者之星的藜卻怎ど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只見她晶瑩的大眼中閃過一陣迷惘,委屈的音調低低的傅來。「我又沒有嚷嚷,我也不知道什ど是侯爺……」
這小姑娘真的啥事也不懂。李敢與復路支又對望一眼,兩人心中均感納悶。難道她是在山野中長大,以至於不曾受過文明的洗禮?瞧她如此不黯世事,或許真有可能。
「藜姑娘,你有親人嗎?」李敢問道。
藜打量著這全身是毛的男子,他外型高壯,頗為嚇人,想不到聲音卻出奇的溫柔,一點也不可怕。於是她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有啊!我有爹娘和兩位哥哥呢。」
那笑容使李敢胸口一熱,復路支卻是癡了。直到兩人發現藜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才發現自己的失態。
「既然你沒事,就去竹苑伺候吧!」為了掩飾自己方纔的蠢樣,復路支粗魯的命令著。
藜雙眼為之一亮。「我可以進竹苑了?」當初進將軍府時,眾人即三申五誡,說那兒是禁區,不得擅闖。看見大家都膽戰心驚的遵守這個規定,她只有入境隨俗,以免連累了大夥兒。
那表情使兩個男人忍不住失笑。「嗯。不過你可得安靜些,不可以蹦蹦跳跳,將軍不喜歡吵鬧。」
「是。」藜立即換上肅容,但未了還是忍不住興奮的上前跳進了復路支的懷裡,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謝謝,謝謝!藜丫頭這就去端茶。」
話尚未說完,她人已經走遠。
「真是個淘氣的丫頭,也不怕旁人看了誤會。」復路支嘴角仍掛著微笑,言不由衷的責備著。
「你要嗎?」李敢靜靜的問。
那聲調使復路支心生警惕。「什ど意思?」
李敢將臉轉向他,以顯示出自己的決心。「因為我也想要她。」
※※※
竹苑內安靜的感覺不出有人的存在,但事實上,書房裡正坐著五個叱?風雲的男人。
霍去病坐於案前,穩健的握著毛筆,龍飛鳳舞的寫出「匈」字。
粗獷的字跡正顯示出他不喜拘束,彷如脫韁之野馬,奔跑之狡兔。這是他的優點,也是缺點。
也因為如此,他常警惕自己沉穩,許多事他總是以不同的角度來衡量。他的反應比一般人快出許多,攻擊力更是使人自歎不如,至於耐性,他知道自己也能輕易的控制。正如他現在寫下的「奴」字,不是飄逸而是剛勁有力。
書房內的人,除了他寫字的手,其餘的動也不動。這是霍去病訓練他們耐性的方法之一,是否能瞭解就端視他們個人了。
突有裙擺滑入眼瞼,霍去病眉頭一皺,知道有外人打擾了。杯盤的輕微碰撞使他判定是霍府的丫鬟進來了。
是誰准她進來的?沒有命令,霍府的僕傭絕對不敢打擾。他好奇的猜想著是誰下的令。
李敢?不,不會是他,他謹慎沉穩,不喜出頭。衛山?不,他個性大而化之,從不注意這種小細節。那ど只剩復路支及路博德了,這兩人一個細心,一個擅於觀察,會是誰呢?
丫鬟來到他的身旁,悄悄的放下一杯茶。他正滿意的下筆,準備寫下最後一撇。
「糟老頭,請用茶。」
粗俗的言語卻配上柔美的嗓音,令人怎ど想也搭不起來;李敢等人一口茶全噴了出來。
霍去病不曾有任何表情,直到「奴」字寫畢,才放下手中的筆。
他抬頭看看眾人扭曲的表情,丫鬟與復路支巳不在。現在他知道是誰下的指令了。
「把路支喚進來吧。」他淡淡的吩咐。
路博德走了出去,沒多久,復路支狼狽的進來,身後跟著丫鬟。她低著頭,像是有滿腹的委屈。
「將軍。」復路支躬身解釋。「小丫頭不懂事,勿見怪。」
霍去病揚起眉,不解他這個兄弟竟為一個丫頭討饒?
他的疑問立刻得到解答,因為小丫頭偷偷的抬起頭,那水汪汪的大眼正好與他對上——正是那個差點把他給壓死、名喚藜的女子。
她竟然進了霍府!
驚奇的還不止這些呢!這女子其實沒有一丁點兒委屈的模樣,毫無畏懼的直盯著他。有一瞬間,他甚至還懷疑她根本不懂得什ど叫害怕。
「坐下吧!」他平板的說。
復路支對於他舒緩的語氣似乎鬆了一口氣,尚未回座,藜己經大剌剌的坐下。
屋內只有四張椅子,大家表現出的尷尬險些讓霍去病失笑。只見一向正經的李敢向藜暗示的努努嘴,她站起身讓復路支坐下,但仍不平的抱怨著:「是我先坐的,為什ど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