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元笙
樓下的門鈴聲響起,她從迷霧中回歸現實,是誰來了?是霸王沒帶鑰匙嗎?
門打開的瞬間,孀孀整個人愣在原地,她不願相信隱藏在內心深處禁止自己去想的那個男人就站在她眼前。
他明顯的消瘦了許多,唐禮對她露出一個深情又略帶滄桑的淺笑。「跟你在一起時無法不碰你,所以,我乾脆叫自己別跟你相見。現在你終於成人了,再也沒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我冠冕堂皇的追求你。」
他的話是誓言、是告白、是承諾……
孀孀癡癡的望著他,這才明白,原來不想他時從不知道自己有多想,如今潰堤了才知道,思念的滋味覺讓她的五臟六腑幾乎都翻轉了。
「你……」她啞著聲。「都知道了?」
唐禮眼神一黯。「你騙得我好苦。」
「你……不怪我?」
「我想,但做不到。」
「對不起。」她感到好抱歉。
「不,不要說抱歉,只要愛我就好。」
孀孀輕聲便咽,毫不猶豫的投入唐禮的懷裡。
他緊緊的回抱著她.再聞到熟悉的體香,唐禮滿足的前南自語。「天啊!天知道我有多想你。」
時間彷彿停頓了,直到路燈綻放,孀孀才清醒過來。「你怎麼知道我家?」
唐禮狡獪的揚起眉。「我是人民公僕,你忘了?走!我們去慶祝你的生日。」
他拉著她的手往外跑,似乎想帶著她遠離,奔向世界的任何地方。
孀孀快樂的忘了一切,身不由己的跟著唐禮離開家門。
霸王在轉入巷口時煞住了腳步。
「哥兒,孀孀一定沒想到我們的安排,噎?為什麼停下來?」
順著霸王狂暴的視線,寇子看見唐禮正好上車,而駕駛座分的隱約人影赫然就是孀孀。
車子揚長而去,拿在霸王手中的烤肉醬「啪」的一聲,被霸王硬生生的捏碎了。
鮮血順著他的手掌滑下來。
「哥兒!」寇子失聲大叫。
霸王轉過頭,眼裡滿是藏不住的痛苦,他訪如一頭受傷的野獸般,一言不發的繼續往家裡走,手掌上的血則沿路一直往下滴落……
唐禮一進門後,唐廉就感覺得出弟弟今天一反前些日子的死氣沉沉,又變成自信滿滿的。
心念才動,果然,孀孀跟在他的身後,兩人握著手,似乎一點也不願分開似的。
「我就說嘛!怎麼今天不像個老頭子,又開始抬頭挺胸了?原來是寶貝又找回來了?」唐廉消遣著弟弟。
唐禮如傻瓜似的咧嘴一笑。「老姊,我要閣樓上的位置,今天是孀孀的生日。」
「那還用得著你說嗎?」唐廉瞪了弟弟一眼,接著轉向孀孀,略帶驚異的睜大眼。「孀孀,不到兩個月,你看,唐禮變得這麼老,而你越變越漂亮了?」
見孀孀羞紅了臉,唐禮趕緊替她解圍。「我這是成熟的男性魅力,才不是老呢!」
「是、是、是!我的大帥哥弟弟,來,我帶你們上去吧!你姊夫在玩相機,我一會兒就把他趕下來。」
「姊夫這次要參展什麼?」跟在唐廉的身後走,唐禮仍緊握著孀孀的小手。
「不知道,我哪記得這麼多?」唐廉上閣樓對著丈夫笑道:「官人,讓讓位吧!有嬌客來訪了。」
唐廉的丈夫范治偉看見孀孀,起身笑道:「救命丹來了,弟弟可有救了。」
唐禮只好狠狽的討饒。「姊夫,看在我會幫你追求姊姊的份上,你就饒了我吧!」
范治偉哈哈大笑。「孀孀,乾脆我們安排個時間拜訪你哥哥,好不好?」
哥哥?孀孀的腦子裡突然閃過霸王和寇子的身影,他們說要幫她慶生的。孀孀本來酡紅的面頰突然蒼白起來。
「怎麼了?』唐禮發覺孀孀的異狀,關心的問著。
她抬頭看向唐禮。「我忘了哥兒跟寇子今天也要幫我慶祝。」
「要不要打個電話回去?」唐廉連忙提議。
「不!我要回去了。」
唐禮們握著孀孀的手,他可以感覺她的手心漸漸變得冰冷。他不懂,她是害怕嗎?親人間的失約是最容易被原諒的,為什麼孀孀一臉的忐忑不安?
她的堅決讓唐禮無奈的讓步。「我先下去開車。」說完,他放開她的小手,心中卻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彷彿與她的感情會因為這一放手而注定了某些地無法挽回的結果。
他甩甩頭,拋開這個荒謬的想法,三步並做兩步,往大門走去。
孀孀急急的跟著要走。
「孀孀。」范治偉喊著。
她回過頭。
「啦」的一聲,鎂光燈一閃,范治偉拿開相機笑了笑。「只剩下一張底片,我把它拍完。」
孀孀無暇顧及其他,道了聲再見,便匆匆的離去。
唐廉與范治偉靜默了一會兒,兩人同時互望,看見的則是彼此眼中的憂慮。
「或許孀孀家的生活方式跟我們不同,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唐廉笑了笑,自我安慰道。
范治偉輕應了一聲表示回答,兩人都不願意就這個問題再做討論,卻知道事並非如此。
在巷口,孀孀婉拒了唐禮送她到家門,自行下車。
「明晚我來找你?」他問她。
孀孀點點頭,一陣猶豫後又道:「你先打電話來吧!」她催促著。「你先走。」
唐禮本想目送孀孀進屋的,但既然她催他,他也不再在這種小事上與她爭執,方向盤一打轉,再看了她一眼,便掉頭離去。
孀孀轉身走回去,越接近家門才發現屋內一片漆黑,看看時間已經九點了,難道霸王跟寇子不在嗎?
直至發現大門門柄上沾滿了乾涸的血跡時,孀孀整個人才呆滯在當場。
這是誰的血?它一路延伸到鐵門轉往巷口的另一端,是誰?是誰受傷了?
大門旁的小花中,有條黑影動了動,跟著打火機的響聲響起,孀孀赫然轉身,看見寇子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寇子,」孀孀壓下提至胸口的驚喘。「你差點嚇死我了。」
寇子的臉上全然沒有往日惡作劇後的嬉皮笑臉。「知道這是誰的血嗎?」
孀孀的腦中閃出一絲不安。「誰的?」
「你跟我來。」寇子說完,也不等孀孀同意,逕自往外走。
若是在往常,孀孀一定不會理會他,因為,寇子最後一定會軟下臉來對她說盡好話。可今晚寇子的態度跟平日竟有天壤之別,孀孀不由得順從的跟著他走。
血跡滴滴的直達巷口,地上躺著一瓶碎裂的烤肉醬。寇子停下腳步看了看,露出一抹痛心的苦笑,接著,繼續往前走。
他叫了車,孀孀跟著上去,計程車內靜默得氣氛十分詭異,孀孀卻不曉得為什麼?
一個鐘頭後,他們下了車,孀孀看到的是自己從小熟悉的環境,寇子竟帶她來到他們曾經住過的河堤旁。
「你幹嘛來這裡?」她問。
寇子沒回答她,只是往下走。
孀孀只得跟著.然後,她看見他們兒時住的凹槽處,鋪著一件立體形的地毯,上面放了一張覆蓋著美麗桌布的小稟子,燭台上有精緻的蠟燭,桌子的一旁放著已熄了碳火的烤肉架。
「這是為你準備的生日禮物。」寇子冷淡的說道。
兒時的記憶瞬間全部湧上心頭,沒錯,對孀孀而言,這是最好的生日禮物,代表著他們從無到有,三人命運交纏的不可分割。
「哥兒呢?」她問。
寇子生澀的搖搖頭。「門上的血是他的。」
從心底深處的一小點慢慢的擴大,孀孀發現她開始顫抖。
「他看見你跟唐禮走了。」寇子揭開謎底。
哥兒看見了?所以,地上才會有那瓶破碎的烤肉醬?原來他竟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我去跟他解釋。」孀孀回身就跑。
寇子猛烈的抓住她,把她扳回過身,這讓孀孀看見了那從來不曾在寇子身上見過的狠勁及指控。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你用心的想想看,在哥兒的心目中,有誰能比得上你?他無微不至的保護你,即使因此雙手沾滿了血腥,為了讓你能過正常人的生活,他甚至不敢跟你住在一起;他代替你去坐牢,只因為他不想讓你的身上染上一點污點。
「當你因唐禮而失意落寞時,你想想看,是誰默默的陪在你身旁?難道你還不明白?哥兒愛上你了啊!他愛得毫無轉圜又不可自拔!他不表示是因為他想要等你長大。他那高傲的心你不是不曉得,你說!在眼睜睜的看見你跟著唐禮那小子走了之後.他心裡做何感想?你這該死的……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彷彿玻璃破碎的聲音在她耳際震撼的響起。
「什麼……麼?」孀孀結巴的問。
然而,腦中卻早已把過去的種種,一層一層的掰開,印在她記憶深處的是十幾歲時的霸王,在她哭泣時,想盡辦法哄著她的表情及軟硬兼施的逼她上學;及至後來寇子加人,三人互相照顧、互相扶持。這是愛嗎她體會不出來,只知道霸正的確疼她疼得過分。
但寇子的一席話讓孀孀更深的想起霸王為何堅決不讓她玩槍,他是不想讓她為他們求生的環境所污染,若只當她是妹子,這些禁令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但他為何不讓她探監呢?如果當她是妹妹,他怎麼會介意她的探訪?唉!像霸王這麼心高氣做的男人,不願讓她看見他在獄中落魄樣的原因。全是因為他從來沒把她當作是而是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