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元笙
第一章
麥隆·坎莫大人在去年冬天成為公爵。
老公爵在小女兒貝兒·坎莫結婚後的第二年,終於拋下子女,隨著愛人離開塵世。
對麥隆而盲,新的稱謂對生活並沒有任何的改變,早在他十幾歲時老公爵出海失蹤後,他便獨自撓起家族生活的重擔。
因此,過於早熟使得麥隆看起來嚴肅,除了在他兩個鍾愛的妹妹,貝兒及黛兒面前,坎莫公爵幾乎從不曾露臉笑過。
他所表現出來的舉止使得他的朋友敬佩他,他的僕人敬畏他;他的身份至高無上,僅次於國王;他家財萬貫,而且集榮耀於一身,他是個男人中的男人。從來不曾有人敢懷疑。高大的身材、結實的體魄、冷靜聰明的頭腦,他是個真正的貴族。
這麼一個幾乎可說是完美的男人,事實上,他的人生仍有個污點,雖錯不在於他,而他也盡可能的漠視這個羞辱,但事實總是事實,他無法對自己否認——由於他的不察及草率,為了生意上的利益,他娶了一個人盡可夫的女子。
雖然麥隆·坎莫公爵盡量讓自己的生活由自己掌控,但對於他根本不重視的婚姻,他甚至比買馬還不經心,看了畫像裡五官還算端正的女人後,為了與洛普·凱依子爵合作一筆買賣,因此答應娶了他的女兒——依莎貝。
他應該要謹慎的,麥隆常常想著,對這樁婚姻的疏忽,他自己也要負某些責任。
他不知依莎貝早已有個要好的情人,只因他想洛普的舉止如此高雅,他女兒一定也是秀外慧中。矜持達禮。
他甚至無暇自己迎娶,只點派麾下的一個武士前去,而自己則陪著國王參與狩獵。
就在那時,他的家丁緊急的趕來,呈上前去迎娶的武士所傳回的信件,信的內容著實令他大怒。
他的新婚妻子在回程的路上與情人私奔了。
根據信中的說法,他們逃離的方向正好朝著麥隆而來。
誰都聰明的不會想嘗試惹火麥隆·坎莫公爵這一號人物,但愚蠢的依莎貝做了。
洛普·凱依教育出來的女兒竟是個任性又不知羞恥的娼妓。這是麥隆看了信後的第一個想法。
麥隆離開了貴族們的狩獵行列,他追上了他們——一對狗男女。而這樣稱呼他們一點也不為過,因為在他踏入旅館房門的剎那,他們正光著身子擁抱在一起。
他的妻子臉上流露出真正的懼意,並試圖解釋她仍是清白之身,讓麥隆打心眼底瞧不起依莎貝這種敢做不敢當的個性。而那個男人,不,應該說是男孩。早已嚇得連自己身上重要的部位都忘了遮掩。
名譽對麥隆·坎莫公爵而言是第一生命。但他不是嗜血者,他放了那男孩,而他的妻子在洛普震驚於自己的女兒做也如辱喪門風的事而活活氣死後,麥隆打消了休妻的念頭,把她幽禁在他專門培育名馬的明月山莊中,那裡除了馬及僕人外,什麼也沒有。
她怕馬,山莊的交通工具除了馬之外,不再有其他,所以她逃不了,只能困在那裡。
僕人們會定期來向他報告依莎貝的情況,偶爾她會出點小麻煩,但麥隆不曾去看她,也不再對她費心,此外,依莎貝雖因丈夫的關係已升格為公爵夫人,但人們的尊敬及愛戴她一樣也沒享受到。
這是她自己造成的。
麥隆·坎莫公爵手中握著筆,在書房裡聆聽著突然來訪的明月山莊僕人的報告。僕人告知他依莎貝嘗試騎馬,卻不幸摔下造成昏迷,他這才記起自己的確有個妻子。「唔,是嗎?」這是他對他妻子唯一的反應。
敲門聲又響起。
「進來。」麥隆命令著。
一張巧笑倩兮的臉先是淘氣的探頭進來,隨後才旋身進門,而她的身後跟著一位洋溢幸福笑臉卻又充滿奈神情的偉岸男子。
「貝兒。」坎莫公爵嘴角列得大大的笑著,與先前的嚴肅簡直判若兩人。這使得明月山莊的僕人根本反應不過來而忘了退忘一旁。
「麥隆。」貝兒上前擁抱大哥。「咦?你有客人?」
「沒關係,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坎莫公爵用眼神斥退僕人。「怎麼有空想起可憐又孤獨的大哥?還是看膩了傑斯,想回歸我的懷抱」
傑斯上前與麥隆擁抱。「我應該堅持自己的意見,別讓貝兒再看見你,那你就沒機會挑撥了。」他假裝慎重的考慮。
「剝奪我與貝兒相見的機會,克萊得姆伯爵,我要以製造國家動亂的罪名逮捕你。」
「兩位紳士,維持你們的形象,別讓你們的本性不知不覺的流露出來了。」貝兒用手指戳丈夫的胸膛,似笑非笑的望著麥隆。
坎莫公爵看見貝兒對待傑斯的行為,心中滿意極了,他樂陶陶的想著自己在妹妹心目中的地位仍是第一把交椅,終於滿足的閉上嘴,不再與傑斯爭吵。
傑斯恨得牙癢癢的,正想出日反諷時,貝兒放在他背後的手輕輕的撫摸著他,使得他也閉上嘴巴。
「麥隆,我們是來向你辭行的。」貝兒說出了來意。
「辭行?」
「嗯,師父最近情緒變得更低落了,他想家,所以我跟傑斯決定帶他回東方,順便讓傑斯看看我的故鄉。」
貝兒的唐人師父叫李奇,因船難而因緣際會地收了貝兒為徒。貝兒結婚後,他沒再回到以前住的島上,而在這裡住了下來。雖然他脾氣古怪,不太愛理睬人,但貝兒對他極為敬重。
「唔,要多久?」麥隆知道貝兒把李奇視同父親般,因此自己根本無從反對。
「不知道,隨興吧,順便遊山玩水。」
想到要有好一陣子不能見到貝兒,麥隆顯得有些抑鬱。
「好哥哥,」貝兒上前安無他。「我保證盡早回來,好嗎?」
唉,他的小妹這麼貼心,怎不令他疼愛助,如果他娶的妻子有貝兒一半好……這一想,才令麥隆回想起剛剛家僕的稟告。
昏迷不醒?僕人們是這麼說的吧?
「好吧,但幫我個忙,繞道明月山莊,替我處理一件事。」」啊!發生了什麼事嗎?」
「依莎貝摔下馬了,你們順便去瞧瞧是怎麼回事。」麥隆不帶感情的陳述。
「麥隆!你的妻子摔下馬,你不去看看嗎?」貝兒用責備的眼神瞧著哥哥。
「不了,我沒空。」他以這句話結束他們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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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玉看見了白色的帷幔飄蕩在四周,都已經好幾天了,她仍不明白是這麼一回事。
她疑惑地想著自己是不是死了?因為她望見那一向愛嘲笑她臉蛋的大哥竟收起了往常戲謔的表情。
而她的妹妹正哀哀的哭泣著,父親則面色凝重,彷彿扛著無數的心事。
她感覺輕飄飄的,身子輕得只要有風就會吹走了她。
每次風一吹起,她總得花更久的時間才能找回這裡。
在這附近,她有時會遇上些臉色鐵青。目光呆滯的陌生人。
他們也死了嗎?她沒有鏡子可看看自己,只希望自己的膚色別像他們一樣難看。
她找不到母親的人影,若她已死,應該遇得上母親的。這是到現在她仍不願承認自己已死的唯一原因。
來不及細想了,一陣狂風遠遠的朝她吹來,這一次的風速比任何一次都來得大。她抓不著任何可附著的物體,人就飄得老遠。等她能定住自己時,她已搞不清東西南北。
這是什麼地方?空空蕩蕩的,只有眼前那一扇門。
她本通過伸手打開了它,卻進入了一個奇異的世界。
這是門的世界吧!
因為一扇扇的門矗立著,就連遙遠的天邊仍是只有門。她向前走了幾步,再回頭,已分不清自己是從哪扇門走出來的了。
一道柔和的光線由上往下朝她延伸過來,她仰頭望著,光線好似慢動作般的一寸寸的往下伸長。
身旁有一道門也開了,她轉頭,一位金髮藍眼、美得令人炫目的白種美女不知所措的走了出來。
她也看見了光,而且反應比黃金玉快得多了,她無聲的走到黃金玉的身旁,毫無預警的用力一推,把黃金玉推離了原來的位置,自己佔住了。她似乎還有顧忌,又踹了猶在發愣的黃金玉一腳。
黃金玉身子不穩的直往剛剛那美女出來的門摔去。
痛向她襲來,使她再一次的失去了知覺。
她好痛。
背痛、腰痛、脖子痛、屁股也痛,幾乎全身酸痛。
慢慢的張開眼睛,她正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而身旁「得得……」的聲響促使她慢慢的轉頭。
「啊——啊——」嘶啞的叫聲從她口裡逸出。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正搗著草藥,如鬼魅般無聲的看著她。
「鬼!鬼!救命啊!」雖然此刻她虛弱得要命,但求生的本能上她啞得嗓子拚命的大叫。
那老者本是一臉的淡漠,但聽到她說出的話,警異的停下手邊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