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聿日
韓觀封微笑點頭,重新收拾好東西,背上行囊尾隨在老人家身後,後頭竟然有幾個好事者跟了上來。袁家姑娘得病的事他們都知曉,倒想瞧瞧這外地來的俊美年輕大夫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治好其他大夫束手無策的怪病。
「你有把握嗎?」背後的莫邪輕聲細問,她不希望看見到時候連他也沒辦法時,被眾人嘲笑的模樣,她見不得他的狼狽。
「沒看見本人,一切都不確定。」這次應該不是他的想像吧!他似乎真的聽見她的語氣裡有著關心。
緊緊拉著行囊,感覺到莫邪剛直的身軀貼著自己,即使僅是一份接觸,粉色朱唇卻慢慢勾起一道弧線。
「大夫,你說什麼?」
前面的袁老先生以為韓觀封在跟他說話,很快地回過頭來詢問,卻被他臉上那絕美的溫柔笑靨給懾住心神。
「沒什麼。」
韓觀封還以微笑,感覺出身後劍身隱約間有股力量流動,兩人都沒有再多說什麼,默默思索著自己的問題一路行去。
第四章
「這不是病。」
看著床榻上面黃肌瘦的年輕姑娘,韓觀封一眼就發現問題所在,正如他之前來時所想。
「不是病?不是病的話,小女怎麼會一直昏睡?」
韓觀封走到病榻前坐下,仔細端詳少女的臉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袁姑娘是被人下了蠱,並非得病。」
他掏出行囊裡的小布包,一根根細針整齊地別在上頭。
「小心!」明知不該出口,知道病症的莫邪仍控制不住自己地出口提醒。
韓觀封看著行囊,溫柔的淺笑加深,在臉頰邊漾出兩個酒窩來,對著行囊輕聲低喃:「我會的,你放心。」
莫邪似乎是發現自己的多言,沒再多說一句話。
韓觀封取出兩短一長的細針,快速地插入袁姑娘的穴道中,一手扶住她的下顎使其張開。
接著從一邊的桌上拿過陶壺,滴下一點點指血在裡頭跟茶水混淆。其他人還搞不懂他到底在做些什麼時,只見一道紅光迅速自袁姑娘口中飛出衝入茶壺裡頭。
韓觀封以最快的速度蓋上壺蓋,並且用一塊碎布將壺口塞住。
恍惚間,彷彿感覺到莫邪的安心歎息,真實得好似那一聲歎息就在自己的血脈中流動一樣。
床上的人兒輕咳幾聲,眼睛緩緩張開。
「放心,你沒事了,好好睡一覺吧!」韓觀封溫柔地朝袁姑娘安慰道,俊美無雙的笑容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袁姑娘雖不清楚這好看的男子是誰,可他的聲音使她不由自主地聽話閉上雙眼安穩睡去。
一旁的袁家夫婦則因為女兒的清醒而興奮地抱在一起流淚,兩人四目感激至極地看著韓觀封。
「大夫,你的大恩大德我們夫婦倆該怎麼感謝你才好?」在他們以為一切都已經沒有希望時,韓觀封帶給他們奇跡。
韓觀封微笑。「我不過是盡我醫者的能力而已,你們請大夫,我來替你們治病,有來有往,不算功德。」就像他幫莫邪幻化成人形,莫邪救了他性命一樣,其實是誰也不欠誰。不過他當然不會傻到去跟莫邪辯論這等事,平白損失莫大的利益。
「大夫……」他有他的說法,兩個夫婦依然把他當成恩人一般看待。
「我寫張藥方子給你,你照著方子去藥鋪抓藥,這能將病人這些日子來虧損的身子好好補回來,診金一兩銀子。」看這袁家家境還算不錯,收個一兩銀不算太過。他在桌子邊坐下,揮筆寫了一張菜單。
「好的,大夫,我一定會照吩咐去做的。」
袁老先生馬上從身上的錢囊裡掏出一錠銀子遞給韓觀封,擺手要老伴趕快上藥鋪去抓藥。
「袁老,你給多了,我身上可沒錢找。」手中的銀子有三兩重,在過去那段窮日子裡足足可以讓他吃上半年的白米飯。
袁老先生聽見他身上沒銀子找,不由得呵呵直笑。「那就別找了,我這裡也沒剛好的銀兩,就只剩下五兩一錠的銀子,如果……」
韓觀封聽他言詞中似乎打算將那五兩一錠的銀子一起給他,忙微笑偷偷向門口移動。「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沒有就算了,那我謝謝袁老的好意,你這兒應該沒事了,我先走一步。」
說完,馬上三步並作兩步地逃離,眼角餘光中,果然看見袁老先生捧著一錠五兩銀子跟在身後,使得他腳步又加快了些,一下子就衝出大門,像泥鰍般鑽出人群,很快地消失在袁家夫婦感激的目光中。
「袁老,那年輕大夫真的醫好了袁姑娘嗎?」在外頭等待消息,不知一切經過的人群裡馬上有人詢問。
「是啊!多虧了那位年輕的大夫……啊,我還沒問他的大名呢!」突然想起忘記詢問他的名字,模樣甚是懊惱。
「你忘了問他的名字啊,不過他應該還沒離開鎮上,也許會在這裡過夜,一定還找得到人才是,袁老倒是將剛剛的經過跟我們大家說一聲嘛!我們都想知道那大夫是怎麼醫治你家姑娘的。」
於是袁老很快地將事情經過跟大家說一遍,家裡有病人的在聽過他的述說之後,打算馬上去找韓觀封治病。
很快地,韓觀封擁有一身好醫術的消息不脛而走,名聲一下子便打響起來,再加上俊美的外型,以及過於年輕的容貌,傳言更是如火上加油般,迅速傳遍整個不算小的城鎮。
☆☆☆
「你不多收點銀子?」反正人家不介意,不收白不收。
「我不過是花了一點時間替他女兒治病,不值得他給那麼多的錢。」
「孤身在外,三兩銀子可用不了多久的時間。」他又不像她,若是餓死了怎麼辦?
「我曉得,錢再賺就有,我努力點相信餓不死我的。」
「隨你。」繞過巷子口,路人也減少些,莫邪自他背上飛落走在他身旁。「那姑娘既然是中蠱,必有那養蠱之人。」
韓觀封慎重地點點頭,搖搖剛剛一起帶出來的小陶壺。「這屬於寄生的一種,宿於人體約半年的時間,吸盡體內精血後回到飼主體內放出,與飼主互相養息下增進彼此的功力,頗缺德的。」經過一戶人家廚房的後頭,韓觀封從窗戶將陶壺丟進正在燃火的灶子裡。「不過這蠱怕火,引出來後便不足為懼。」
莫邪瞧了他的手一眼,抓過那只纖長的大手。「放血引蠱不需要這麼大的傷口吧?」她以手絹替他將傷口包紮好。
溫柔的動作讓韓觀封輕笑,從第一天見面開始,他就發覺她冰冷的表情下,一切行為卻是那麼細心溫柔,當時在她的照顧下,幾乎感受不到傷口的疼痛。她自己可曾發覺自己溫柔的那一面?
「第一次做這種事,學不來控制力道。」
莫邪看了他一眼。「放蠱之人不會放過你的。」
這次的代價豈止三兩銀子,光是惹上的麻煩就不只百兩,弄不好就是自己的人命一條。
「再說吧!」事到盡頭總有個結局,怕什麼?
莫邪凝視著他無所謂的神情,越來越多的感覺在她心中成為解不開的疑問,剛開始她的確是厭煩的,然而在習慣他的個性之後,現在已經說不出是怎樣的情感。
「小心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在關心我嗎?」
莫邪凝眉,目光移向半空。
「也許是吧?」
難得聽見她出口的關心,韓觀封笑得甚是溫柔。
「真好。」他還以為要得到她的關心會需要很久的時間,畢竟她看起來總是那樣無情無慾。相處了好一段時間,連生氣微笑的表情都不曾見過,心裡著實有些遺憾失落。
莫邪奇怪他語氣裡的愉悅滿足。
「我的關心似乎讓你很高興?」
「是啊!」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自然希望你能對我有一點點的感情。」
莫邪不知該怎麼回答他才好,從來沒有人對她奢求過情感,畢竟她不過是一把劍而已。
「你喜歡我?別忘了我不過是一把劍,一把殺人無數的凶器罷了。不要因為我現在看起來像是個人而付出感情。」莫邪也為自己心裡因為他的話所產生的悸動而不悅。
「我曉得,因為你是莫邪,所以我才喜歡你,我喜歡的是現在的莫邪,沒有其他的原因。」
看她的神情就明白,她其實不太懂得他口中所謂的喜歡是什麼意思,在她心中,那不過是情感交流的一種方式而已。
「隨你。」
人類的情感短暫,在他死後就無法繼續,對她來說短短數十年時間不過是一眨眼,這問題不會困擾她太久。
☆☆☆
「你們聽說了嗎?最近江湖上出現了一個年輕大夫……」
「我知道,我知道,你說的是日前一人殺了牧山七虎中五虎的那個年輕人是吧?」不等好友說完,知道這件事的青衣男子又很快地道出自己所知道的傳言,這件事已經在江湖上造成轟動。
「沒錯,這我也有聽說,聽說那年輕人未滿弱冠的年紀,總是穿著一身白色衣服,模樣俊美至極。最厲害的還是他居然會江湖上失傳已久的以氣御劍,殺五虎的時候只見他修長的手指這麼輕輕一揮,行囊裡的佩劍便飛射而出,在眨眼間殺了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