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禹晶
本來一個醉漢說的話是絕不會有人注意的,但這話卻讓踏進水揚城的丁當無意間聽到,他與醉漢擦身而過,「妖月國」這三個字清楚的鎖進丁當的耳裡。
丁當倏地停下腳步,旋身追上了醉漢。「喂,老兄,等一下,你剛才說的有關妖月國人的事可是真的?你真的見過妖月國人?」
那人拿著一雙醉茫茫的紅眼瞪住丁當,酒氣沖天的開口,「我當然……見過,那妖月國人……呃……倏地一下……就變到了另一個人……呃……我真的見過妖月國人,我絕沒有騙人……是真的!我見過……」
他醉得快站不穩,一個踉蹌險些往前撲倒,丁當眼明手快的扶信他,見他已醉得快不省人事,心想以他目前的樣子,大概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有先將他弄清醒一點再說。
丁當把他拖到一口井邊,打了一桶水上來,當頭澆了醉漢一身。
連澆了他幾桶水,丁當才放下水桶問:「老兄,你清醒一點了吧?」
那醉漢連著淋了幾桶冰冷的水,已清醒不少,他瞪了瞪四周,然後望向丁當,驚疑的問:「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
丁當看著他道:「因為你醉得跌進井裡,是我把你救上來的。」先施恩給他,然後再問他話,他自然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且這也能解釋他為何會全身濕漉漉的。
「什麼?我跌進了井裡?」醉漢一驚,然後才注意到自己全身果然濕透了。
他抬起眼,感激的望住丁當。「我一定又喝醉了!幸好被你及時救起,不然此刻我一定已經成了井底亡魂了,恩公,」他登時跪了下來,立即朝丁當磕頭。「你救了我,我無以為報,請受我三拜。」他說著咚咚的立時磕了三個響頭。
丁當眼中掠過一絲歉疚,趕緊扶起他。「你不用行這麼大的禮,我受不起……我不過是舉手之勞。」
醉漢起來後一臉的懊悔。「我看我以後還是不要再喝酒了,否則,我真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唉!」他兀自的哀歎連連。
丁當望住他問道:「對了!老兄,我剛自井中救你起來時,好像聽你喃喃地在說什麼妖月國人,莫非老兄見過神秘莫測的妖月國人?」
醉漢一臉委屈的道:「不錯,我是見過妖月國人,但是,我說出來的話卻沒有人相信,他們都認為是我瞎編,或者是我酒醉眼花看錯了。」
「你是怎麼見到妖月國人的?」丁當一臉認真的問。
醉漢哀歎一聲,咕噥的道:「我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的。」
丁當急忙的說:「不、不!我相信你,你說給我聽,我很想知道。」
「真的?你相信我沒騙人?」醉漢感動的看著丁當。
「不錯!我相信你一定沒騙人。你快說給我聽,你是怎麼見到妖月國人的?」
老實說,丁當對醉漢的話是有幾分存疑,但是聽聽又何妨,也許他真的見過妖月國人也不一定。
「你是第一個相信我沒騙人的人。好,我說給你聽。」他開始說起他幾天前見到的事——
「那夜我和平常一樣喝醉了,結果躺在一處草叢裡睡著了,等我醒來已快天亮,我就半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然後抬頭往草叢外看了一下,我看到了一個矮小的男人,他一臉的驚慌鬼祟,好像有什麼人在追他似的,然後有一個老人往他走來,那矮小的男人見了突然很高興的往老人的方向快步移去,然後他——」說到這裡,醉漢停了下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瞅著丁當,說:「你一定不相信我看到了什麼。」
「你看到了什麼?」丁當好奇的問。
見丁當興致勃勃的問,醉漢也興致高昂的繼續接著說:「我看到矮小的男人在接近老人後,突然間敲昏了老人,然後他……他竟然、竟然附身到了老人的身體裡,和老人合而為一!真的,我絕沒有跟花,他是真的融入了老人的身體裡,我親眼看到的!」
「你是說他融入了老人的身體裡,和老人合為一體?後來呢?你如何得知他是妖月國人?」丁當有些驚訝的問。
醉漢吸了一口氣後再說:「就在他和老人合為一體後,他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裳,才走了幾步,又再來了一個男人,男人對著他的身後說:夜梟,怎麼?你以為你用移形馭神法,附身在這老人的身上,我就認不出你來了嗎?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我這個妖月國的天巫是當假的,這麼沒用吧?連這麼一點小小的移形馭神法看不透。
「然後附身在老人身上的小矮人轉過身子,我看得出他在發抖,他瞪住了那男人說:『你說什麼呀?我一句也聽不懂,我想你一定是認錯人了』。」
醉漢頓了一下,嚥了一口口水才再道:「然後那男人以很冰冷的聲音再出聲說:「你是要自己現身,還是要我把你打出來?如果讓我親自動手,夜梟,你應該知道後果會如何。」男人才說完,附身在老人身上的小矮人突然間自那老人的身體移了出來,而那老人的身體便像一片葉子般倒臥在地上。」
丁當迫不及待的追問:「後來呢?」
醉漢緩了緩口氣才再道:「那男人瞪住了那矮小的男人,聲音還是很冷的說:『夜梟,你本事可真不小,我足足找了你幾個月才找到你,你可真是會躲。東西呢?』」
「那矮小的男人打著哆嗦說:『那東西不在我這裡。』那男人問:『在哪裡?』那矮小的男人望住那男人說:『我說可以,但你必須饒了我,否則我寧死也不說,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們就永遠也不知道那東西在哪裡了』。」說到這裡,醉漢到井邊打了一桶水,掬了幾口水呼嚕嚕的喝下,才再說下去。
「結果那男人半瞇起眼,然後他出手極快的打傷那矮小的男人,只見那矮小的男人猛地慘呼了一聲,連滾了幾滾。
「那男人瞪著他,聲音陰冷得叫人害怕,他說:『夜梟,看來你似乎不太清楚我的性子,我一向最討厭被人威脅,或和別人談條件,既然你想死,那麼我就成全你,你會連續疼痛三天,三天後,你自然就會痛死了。
「那矮小的男人痛苦的跪倒在地上,驚駭的抽搐著說:『是屍心咒!你對我下了屍心咒!』」
「那男人陰森森的瞪著那矮小的男人說:『不錯,是屍心咒,你應該知道中了屍心咒的人,一定要忍受椎心蝕骨的痛,而且要足足痛上三天,才會慢慢的痛死,在這三天裡,就算你想要自盡都不可能,只能忍受而已,夜梟,你不是想死嗎?我這麼大力的成全你,不用你自己動手,你該很感謝我吧?
「那矮小的男人抬起痛得扭曲得變形的臉,望向那男人,全身抽搐著,哀求的說:『天巫,我說,我說,求你解除屍心咒,我什麼都說,我快受不了了,求你快解除屍心咒。』」
「那男人冷冷的看著他說:『你先說出東西在哪裡。』那矮小的男人突然沉默了一下,才再痛苦的開口:『在我們妖月國驛館後院的一株大樹下。」
「男人說:『好,你帶我去拿,等找到了東西,我自會解除屍心咒。走吧!我愈早拿到東西,你就愈快解除痛苦。』然後,我看到那男人拽著那矮小的男人,一起離開了。在他們走後,我才敢出聲大口喘氣。」
說完了事情的經過,醉漢一臉認真的對丁當道:「我發誓,我真的沒有騙人,這些都是我親眼看到的。」
丁當沉吟了片刻,笑對他說:「我相信你。」
醉漢的這番話有幾分可信度,由他的神態中,至少可以知道這些事絕不是他平空捏造的。不管真假如何,或許該先傳回消息給姊姊知道。
那妖月國人一定還會再來找她。一整個晚上,丁蕊都不敢輕易的閉上眼睛,她凝神靜聽著四周的風吹草動,手中輕握崇仰送她的那條熏染了迷魂香的絹帕。只要他敢來,她一定要將他活逮。
睜著眼直到半夜,門外除了風聲之外,什麼動靜也沒有,靜謐得很。丁蕊輾轉反側,想睡卻又不敢讓自己入睡。眼皮愈沉愈重,幾次想閉上,卻又被她強迫的撐起眸子。
忽然間,門外傳來了一陣讓人心驚的喧鬧聲,驚得丁蕊坐直了身子。她驚疑的起身走到窗邊,虛掩著窗覷著外面。暗夜中,映入眼裡的竟然是手執利刃、刀斧,看來像是一群強盜的人。他們離這處茅廬不到幾步之遙,正朝這裡逼近。
丁蕊心頭猛地一陣駭然,據她所知,這一帶應該不會有強盜出現,為什麼……就在她一個眨眼間,茅廬的門赫地被撞開了——
幾個看來十分兇惡的人在巡視茅廬一眼後,不善淫穢的眼鎖住了她。
「你們……想做什——」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快得讓丁蕊還來不及深思,跟前陡然有一隻邪淫的手朝她抓來,她驚得往後一躍,卻發現自己竟然撞上了一堵肉牆,落入了另一雙邪淫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