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禹晶
「誰?」
「一位或許對你回去有幫助的人。」
「你很希望我回去?」他撫著她清雅娟細卻又隱然不羈的容顏。
環住他的頸子,她低聲訴說:「終是要回去的。人生無永不散的筵席,你我能有這種千古奇遇,就讓我們把它收藏在記憶中,等想到時再拿出來細細品味一番,或許會帶來更多的甜美回憶。」
「那麼……讓我更愛你吧,以後所留的回憶會更深刻。」
兩顆心與火熱的身子繾綣的糾纏在一起。
第四章
一室安靜,幾雙眼睛的焦距全盯在卜培玄身上,等著他開口,但他卻一臉莫測高深,久久不語。
「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你都不說話。」卡洛兒打斷他的思緒,她很少見過他有這種神情。
卜培玄抬眼望望她,轉又盯著李采風與水煙,總算開口道:「我幫你們卜一個卦。」取出了一些米,很快的卜了一個米卦。
望著卦象,他沉吟不語許久。
屋內的人隨著他的表情心情上下浮動。
「你別賣關子了,有什麼話直接說出來就是了嘛。」卡洛兒好奇的想知道,為什麼他會有這種「深思」的神情。「采風他到底能不能再回古代呀?」能或不能不就一句話而已,他需要想這麼久嗎?
「以卦象來解,他是可以再回去的。」卜培玄困惑的再次注視他們兩人,以面相學與他看相的經驗來說,他們確實該是……但是他們是兩個不同時空的人,怎麼可能……問題出在哪裡?
他們兩人都看得出卜培玄還有話沒說,也許他考慮到什麼,所以才沒說出來。他輕柔的握住水煙放在椅把的手,回去的念頭不再似初臨這個時空那麼的強烈,甚至有時他會有一種念頭,就算無法回到屬於他的時空裡,那也沒關係了,只因這個時空裡有他心愛的人在,他……不捨得丟下她呀。
「卜先生,那麼應期何時?我曾聽說卦象能看出應驗時間。」水煙望著他問。
「元宵前。」
***
「看來你可以留在台灣過個二十世紀的年了。」望著駕駛座的他,自離開新竹卜宅後,他便一直默然無語靜靜的開車,沉浸在自己的思潮裡,「我們去採買些年貨吧,兩天後就過年了,這也是我在台灣過的第一個年。」
「你相信他的話?」他忽道。
「你不信嗎?」她反問。
「我很想不信。太短了,我只能再待不到一個月,不夠!不夠!」或許能帶著她一起回去,他便不會有如此強烈的牽念與不捨了。緊握著方向盤的手,顯現出他心底的自我掙扎;如果他夠自私的話,也許他會這麼做,但她會怨他的。
「但你卻又無法不信。」卜培玄見到他的第一眼便道:「你貴與富交集於一身,權謀通達、知曉機變、天縱英才,只是你眼神狂放不羈,帶有草莽之氣,折損你的貴氣,否則將貴不可言,登至極位。」雖然他沒置一言,但他震愕的神色顯示出卜培玄說的不假。
「你既身在古代,以古時相術論,應為一方之王、一地之霸主,而且你財氣逼人,應是掌握當時的經濟動脈之人。」這是卜培玄最後下的結論。
他沒反駁他的話,只說:「卜先生的相學果然神奇。」
這表示卜培玄沒說錯。
「采風……」
他忽在路肩停下車,囂地狂猛的深吻住她。
直到身體裡的氧氣消耗完,他才不得不放開她。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闖進這個時空?上天這麼安排,有什麼用意嗎?只為了讓我遇到你?」他狂放一笑,「我回去後,你會不會以為只是作了一場夢?夢醒便忘了一切。」
「就算真是夢,我怎麼忘得了。」她輕聲低語,「走吧,讓我們過一個難忘的年。」緣總有盡時,何必愁傷,多添煩惱罷了。
***
一群不速之客津津有味的吃著滿桌豐盛的菜餚,也不管有人頻頻拿著一雙不怎麼歡迎的眼瞪著他們,不知他們是全然不知主人家此時並不歡迎他們,還是故意漠視那雙不悅的眼神,總之,他們顯然吃得既盡興又滿意,而且似乎還一副沒打算要早些離開的樣子。
望著精心為水煙做的年夜飯,被她的這群朋友掃得盤底空空,李采風實在沒辦法強擠出笑臉來,而且他們還破壞了他和水煙原打算要過的溫馨的兩人世界。
好吧,既然吃飽了,也該識趣的拍拍屁股走人吧,居然興致高昂的說要在這守年夜!
「難得我們竟然聚在台灣過年,今晚我們就玩個通宵吧,就這張桌子湊和吧,傢伙我都已經帶來了。」卡洛兒由她的大包包裡拿出了副麻將擺上了桌,「采風,你不會玩,你幫我們準備茶和零食就好了。」
他瞪著她,她居然命令他做事!在他的地盤!再眼拙的人也該看得出他十分的不歡迎他們吧,知趣的就該自動滾蛋,難道要他開口趕人嗎?若非看在他們是水煙的朋友份上,他早已不客氣的開口了。
總算有人識趣的道:「卡洛兒,我們該走了。」紫桐瞥了一眼卡洛兒,為她收起了麻將。今晚鬧得他們也夠了,再下去只怕有人要翻臉了。
「去哪?今天是除夕夜,又沒什麼地方可去。」她一副無意要走的模樣。
「你可以去新竹,我相信那裡一定會更好玩。」她是故意想試探採風的忍耐極限嗎?他的臉色已顯示他的忍耐已到極限,再下去他會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水煙不得不道:「紫桐,卡洛兒有一位朋友相術十分精準,很值得你們過去拜訪。」
「喔,那倒挺有趣的,雷攸、阿貝、凌巡,我們去看看吧!」紫桐拉過卡洛兒,「走吧,帶我們去見識見識你這位朋友。」
阿貝早已睡死了,雷攸又拉又扯的才將他弄醒。
總算請走了這群不速客。
「別生氣,他們不是故意的。」
「對,不是故意,是有意的。」他輕擁著她坐在沙發裡,「如果現在再有人來吵我們,我一定會把他給丟出去的。」
「別怪他們,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我沒有其他的親人了,他們就如我的親手足一樣。」自她有記憶以來,她一直就待在夢幻學園,那裡算是她的家,而夢幻學園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她的親人,雖然沒人告訴過她有關她父母的事,這件事對她只曾有過小小的遺憾,學園裡教導他們的師長們與同儕,已給了她比家還溫暖的親情,早已彌補了她心中的遺憾。
「我知道,我不怪他們。」他愛憐的揉著她及肩的長髮,「方纔你都沒吃到什麼東西,我再弄一些給你吃。」
「嗯,我們一起弄。」她的廚藝平平,而且她不喜歡下廚,因為討厭下廚弄得油膩膩的感覺,所以除非必要,她是不進廚房的,寧願吃外食或泡麵。
做了她愛吃的菜,兩人甜蜜的偎在一起吃,你一口我一口,好不親匿。
「采風,你幾歲了?」水煙忽問。
「二十七,過了這年二十八了。」
「你結婚……成親了嗎?我聽說古代的人都很早婚的,對吧?」她不怎麼希望聽到肯定的答案,那表示他們此時的關係是婚外情。之前為什麼沒想到這點?雖然是在不同的時空下,但她不願做第三者,那等於間接傷害了另一個無辜的女人,她略略拉移開了與他的距離。
感到她刻意的疏離,他立即將她再擁回懷中,雙臂箍緊她,不准她再疏離他。
「以你們的觀點來說,是算早婚,但我還沒成親。」他笑睇住她,「我算晚婚的了。」
聽到他否定的話,水煙釋然的綻出一抹笑。
「為什麼?以你的條件該不至於娶不到妻室吧,還是你眼高過頂?咦,不對,古代的婚姻好像都是靠什麼媒灼之言吧?」
「嗯,我確實也曾訂下過一門妻室。」他毫無隱瞞的道:「不過她與她的家人卻意外的死於一場洪水中。」
「因此你才沒成親?」她吃了一口他送到她口中的菜,以為他對他的未婚妻情深義重,所以才沒另娶。
「不,她許給我那年,不過才一歲,而我也才八歲,甚至我根本不曾見過她,你以為我對她會有多深的情?我沒成親,是因為以前一直不曾遇到能讓我傾心的人,也因此對於我的終身大事,我並沒有很在意,一拖便到現在。」
「你們兩家是世交嗎?」書上與電視上常這樣演,世交的兩家彼此指腹為婚,或表兄妹成親,親上加親。
「不。」他沉吟片刻才道:「我幼時因體弱多病,看了無數名醫也不見起色,甚至有一次幾乎病危,有一相士便對我父……親道,我必須遠離宮……家裡,才有可能平安長大,且還必須擇娶一名陰年陰戶出生在南方的女孩,才可以保住我的性命。我父親命人查訪了許久,找到了那名女孩,便替我訂下了這個婚約,但半年後,那女孩的全家便不幸喪生於洪水中,那名相士說是那女孩的全家為我擋去災厄的,而我便被相士帶到山中交給了一位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