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雨秋
面對她的不以為意,齊之浩可就沒那麼瀟灑了。
中國人有句話:烈女怕纏郎。
他很清楚老外的心態,抑或說是男人的心態。
凡是得不到的,他們就愈想去征服,這是一種挑戰,一種能夠滿足男人自大心態的自我挑戰,雖然他對她有絕對的信心,但對於那些追求她的男人卻有百分之百的擔心。
很快的,這樣的日子已過了兩年,剩下的這一年,她的功課更是吃緊,原先白天的工作她只好宣告放棄。
又是熬夜趕報告的夜晚,將手邊的作業忙完,她想起遠方的他,於是開啟電子信箱,敲著鍵盤。
寫信前,先說聲抱歉
我知道自己很久沒寫信給你
但最近真的很忙,有個成果展,還得為畢業論文做準備
所以,你知道的……
即將邁入秋天的米蘭略帶寒意
每回裹著棉被在夜裡趕報告打冷顫之際
惟一的念頭是衝進你的懷抱,管他什麼教授、報告的,通通都不要
只想大聲喊:我只要你!
或許,你正在電腦前偷笑
但是,別高興得大早
我只是隨便說說的,一覺起來,懦弱的念頭會連瞌睡蟲一併掃走
呵欠連連,我想,我是真的得去睡了
雖然還有許多話要說,但,不急,因為這會讓你期待我
真的想……
游標點選傳送,她看著綠色的格子慢慢向前推進,直到畫面上顯示傳送完畢,她才依依不捨的離開電腦桌前,回到床上。
黃格子的床套是她喜愛的溫暖色系,但在今夜看來卻還是冰冷了些……
這個小女人在想家了,真的想。
坐在屏幕前看完她從沒有主旨的來信,這是他惟一的結論。
若說,以往每回接到她的信總有馬上到她身邊的衝動,那麼,這回他巴不得自己已在她身邊,而不是對著電腦的屏幕。
從她的署名便能感受到她內心的脆弱,儘管在她的信中說了是一時的情緒,但她最後的署名卻騙不了他的眼睛。
她總是愛用不同的名字或是話語當做自己的署名,從早先離家的不適應「流浪者之歌」或是趕作業時的「一個頭兩個大」,無不表露她當時的心情。
真的想……
這樣一句未完成的句子有著太多的含義,是在想家也是想他,只是倔強慣了的她不肯輕易的表達出來,如果他不是這樣的瞭解她,恐怕會在猜測著她的心思時感到痛苦萬分。
情人間的相處不該靠著猜測瞭解彼此,但這卻成了他們之間的一種默契,也是種樂趣。
按下內線,他毫不遲疑的道:「陳秘書,將下星期原訂的行程往前挪,盡量安排在這星期內完成,最近的企劃案一會兒送到我的辦公室,還有,幫我訂一張去意大利的機票,下星期一的。」
「是的。」掛上電話,秘書忍不住的笑出聲。
公司的人都知道新任總裁的女友在意大利唸書,會將所有工作往前挪動,怕是捺不住相思蟲作祟,想去會情人。
只是將工作量都擠在這星期,想必他這幾天恐怕是不會輕鬆。
辦公室中,齊之浩歎息著。
自她離開後,他們已有多久沒見過面?
近三年,將近三年的時間,期間,遇上寒、暑假她仍是留在意大利,不准他去探望,為的是怕脆弱的心會忍不住隨他回來,這些他都懂,因此也都照著她的意思。
從前的他將她吃得死死的,現在則換成他服帖的陷在她愛情的網中。
然而,這次不一樣,倌中的言語在他看來是種求救的信息,他必須去見她,見她倔強的小女人。
不透露任何的風聲,他將悄悄的到她身邊。
第九章
「如果我是你,我會答應瑞克的邀約。」
頑皮的揚了揚眉毛,甄姝姣笑著,「但你畢竟不是我,對吧!」
芮玫是她在多摩司同系的同學,留著短俏的紅髮,白皙的臉蛋上有著些許的雀斑,為人很是熱情,但,有時卻讓她吃不消。剛來到這時,在學校舉辦的新生慶祝晚會上,多喝了幾杯的芮玫竟拉著她大跳艷舞,著實讓她吃驚不已。
「或許他的邀請是在追求你,但是能參加這個展覽的人都是有名的設計師,你大可抱著學習的心態不必理會他的動機。」平心而論瑞克的條件絕對不差,她不懂這位來自東方的女孩為何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會是她們的文化束縛著她們?芮玫好奇的猜想。
「機會確實是很難得,但我不想讓他有過分的遐思。」以她對瑞克的認識,給他一次機會,他恐怕會更加的死纏不休,而這是她最不需要惹上的麻煩。
「你何不直接答應他的追求?」
甄妹姣好笑的看著她,「我是來這唸書的,再者,我有男朋友了。」
「你知道嗎?我以為我們是朋友。」歎口氣,芮玫搖了搖頭。
「我們當然是。」她有點不解的大叫。
「朋友間不該有謊言,你說你有男友,但是在你到這的兩年多中,從來沒人見過他,一般的情人不可能這麼久都不見面的,除非是你在說謊。」
原來連身為同性的她都不相信,更難怪追求她的人總是鍥而不捨。
「如果心還在對方身上,那麼不管見不見面感情依舊能維繫,反之,若天天碰了面只是在求心安,不是顯得公式化了點?」
芮玫伸出雙手無奈的攤開,「你說的是歪理,但我一時找不到反駁你的話,所以只好等下回再拷問你。」
兩人繼續走到甄姝姣租的公寓門口,進門前,她們臉頰互貼道著再見。
回到自己的小窩中,甄姝姣仍想著芮玫的話。
其實,芮玫之所以找不到反駁她的話,是因為她也認同自己的理論,才會啞口無言。
開啟電腦,她連上線收發E—mail,直到斷線時仍沒有看見熟悉的賬號出現在收件匣中,這讓她不自覺的蹙起眉頭。
將近一個星期都沒收到齊之浩寄來的郵件,在這段時間,他就像是消失了般,連電話也不見他打來一通。
會是這陣子公事令他分不開身?
也許是。雖然以往再忙他都會捎來消息,但,她不怪他,因為她之前也時常為了作業而將他踢到一邊,為此,她沒資格埋怨人。
忽地,書桌旁靠近街道的窗子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是小石子撞擊窗台發出的聲響,她走到窗邊,將本已推高的白色漆窗框拉到頂端,探出頭瞅著樓下那名高頭大馬的男子。
「我來接你了,快下來!」瑞克閒適極了的倚在紅色敞篷車邊,臉上掛著向來能迷惑無數女人的微笑。
不過,他的微笑對她並不管用,只見她板著張臉,「瑞克,我說了不會去參加的,你還是駕著你的跑車快點趕過去,不要在這浪費時間。」
「可是……」
不等他將話說完,她已拉下窗戶消失在他眼前。
瑞克不懂她為何總是拒絕他的邀約,他喜歡她放而想追求她,並不會將她給吃了啊,為什麼她連一次機會都不肯給呢?
在他想的同時,樓上的窗子又打開,以為是她終於答應,他高興的咧開嘴。
「別再拿小石頭丟上來,再有下回,我發誓會將你丟上來的石頭一次扔到你頭上,我是認真的!」
天知道他丟上來的小石子多到能裝滿一個水桶,而這些石頭除了全數丟在他這始作俑者的頭上外,她想不出其他的可利用價值。
自衣櫃拿出衣物,她不管瑞克是否仍在樓下守候,直接走進浴室預備洗個能讓身心放鬆的泡泡浴。
不知道待了多久,她感覺到水溫已有些冰冷才起身穿上衣物。
打開浴室的門,她又聽見煩人的聲音,於是她返身走回浴室,從那兒拿了個水桶。想了想,她決定還是裝上一桶水,畢竟小石頭的重量也是不容小覷的,她可不希望害他腦震盪。
拉起窗子,她看都不看的將整桶水往下淋去。
驚呼聲是可以理解的,可是熟悉又低沉的嗓音就有那麼點不對勁……
往樓下一望,她驚訝得說不出話,惟一的反應是瞪著銅鈴般的眼睛,傻愣在原地幾秒,才咚咚的消失在窗邊。
莫名其妙的被一桶冷水淋上身,齊之浩心中真是夠悶的,然而當她的身影出現在樓下時,再多的感覺都敵不過想將她擁人懷中的衝動。
或許是跑得太急促,她覺得自己的心跳聲連他都能聽見。
「這是種懲罰?」嘴角揚起漂亮的弧形,他的笑有著些許的捉弄。
見她還是站在門邊像尊雕像,他又道:「懲罰我不遵守你訂下的約定?」
她完全沒聽進他說的話,心中想的是眼前她所見的只是個夢,還是真實的畫面?
他必須主動走到她身邊,要不,這小女人不知會愣在原地多久,屆時,渾身濕透了的他會是在感冒中度過這得來不易的假期。
礙於衣服濕了,他沒敢將她整個人納入懷中,只是單手環著她,「我想你的反應可以當做是想我的一種表現,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