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雨菱
「好。」桑柔大方的和他擊掌。
場邊捕風捉影的女同學們有人艷羨,有人失望,其中有一雙凌利的眼正放射出妒意的光芒。
※※※
走下舞孃CLUB的舞台,桑柔卸去濃妝,沐浴後她輕鬆的躺在舒服的床上,想起星期日要和風谷看電影,心底有無數開心的因子在跳躍,她已經有好久都沒有放鬆自己了,她期待星期天的來臨。此時床頭的行動電話響了,打斷了她的思緒,將她拉回了現實。想起了電話的主人,那個幾乎要被她遺忘的監護人神田文森。難道她當真要她向他報告每天的行蹤。
她不想接,下意識的看看時鐘都十二點了,或許讓他多等一下見沒人接,他一定會放棄的,時間過了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老天他真不死心!
索性她接聽了,「喂,找誰,」她有些生氣,但對方也沒好氣的回道:「找你,為什麼響那麼久才接?」
「我……不想接。」她連借口也懶得找,回答得直截了當,電話那頭停頓了下,才又傳來他的聲音。「今天過得好嗎?」這次她聽不出他的任何情緒。
「好的定義是什麼,不好的定義又是什麼?」因突來的頑皮心情,她對他耍起嘴皮子,反正不是面對面,又有何妨呢?
「那得看你的標準。」
「我的標準很低的,吃得飽、睡得好就算是好了。」
「那麼看來該是不壞了!」他仍維持著他一貫「監護人」的平板音調。
「十二點前都還不壞啦。」突然,她聽到電話那頭的他嗤聲一笑,她不禁對話筒噘嘴。
「很好,今天都做了些什麼事?」
「早上六點起床練舞,十點有課上學,下午排演,下了課打工就這樣。」她說得就像是秘書在報告刻板的例行公事,但帶著敷衍的意味。
「你的三餐呢?」
連這個都問,有沒有弄錯!
「早餐通常是能省則省,午餐要嘛是三明治要嘛是漢堡,有時綵排時有便當,校董提供的,免費的,晚餐就麻煩了,看我的經濟狀況而定了。」
「這怎麼可以……」他逕自地下結論,但她可管不了他可不可以,只希望他放她一馬讓她睡覺,明天她還得早起哩,但他可不那麼善解人意。
「今天排演順利嗎?」
「當然。」她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木然的說。
「什麼時候公演。」
「下星期天。」
「我需要出席嗎?」
「你!」她從沒想過邀請他。「你想來嗎?」
「星期天,我應該有空。」
「嗯,那歡迎你來。」這是違心之論。
「這個星期天孩子們要去代代木公園郊遊,你來嗎?」
「這個星期天……」她已答應風谷去看電影了。
「有約會嗎?」
「是啊。」
「和誰?」
問這個,煩不煩,「我學長。」
他不再說些什麼,只淡淡的說句:「好了,早點睡吧!」
「嗯,那麼晚安。」
「晚安。」
「神田……先生。」她想到什麼似的叫住他。
「什麼事?」
「請告訴沙晨他們,我週末會去看他們。」
「好吧!」
「謝謝你。」
「不客氣。」他沒有說再見就掛斷斯了電話。
桑柔收起行動電話,雖然他並沒多表示什麼,可她似乎覺得他是不悅的。
管他的!
反正她管不著,也管不了,就當自己直覺錯誤吧,那可能會省事許多,她無暇照顧到他的情緒,還是去夢周公吧,他比神田可愛多了。
※※※
週末下了課後桑柔陪了小孩們一下午,孩子們似乎都很滿意現狀,她也安心,她知道這都得感謝一個人,一個很想擺脫卻又擺脫不了的人,「他」現在也在這棟大樓裡嗎?
她並不願去想起他的存在,那是一種無形的壓力,畢竟是她欠他許多。而且她知道自己還不了,只要她沒有能力償還,那麼,這股壓力就會一直跟隨著她的,難怪俗話說得好:什麼債都可欠,就是人情債欠不得。而她欠他的並不只人情,要養活一群孩子,金錢物資都是相當的花費。
一直到了黃昏她才離開,背著背包在廊上靜靜的等電梯,上升中的電梯,叮噹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神田文森西裝筆挺的高大身影佇足在裡頭,他一手提著公事箱,一手隨性放在西裝褲口袋裡。
「嗨!」神田文森逕自和她打招呼,唇邊那抹不像笑容的微笑顯得疲倦。
「你下班了。」桑柔客套禮貌的問候,刻意保持生疏的距離感。
「嗯。」文森點頭,「你看過孩子了?」
「是啊。」
「趕著去哪?」他問。
「沒有。」她在想電梯的門為何還不快點關上。
「既然沒什麼事,上樓來一起吃飯。」
「不用了。」
「你不吃飯嗎?」
他問這不是廢話嗎?除了神仙誰不吃飯,她不想回答。
「又想去速食店吃垃圾食物,還是索性不吃。」
「那是我的事。」
文森搖頭,大不贊同,「進來。」他按住了電梯OPEN的開關。
他在命令她嗎?桑柔瞪大了雙眼,「監護人也管吃飯的嗎?」
「是啊!」他一派義正辭嚴,她姑且就來個相應不理,看誰撐得久。
「快點,你想佔用電梯多久?」
「什麼……明明是你……」他竟強人所難,在電梯裡的分明是他自己。
她不理他,看他能把她強架上樓不成。
「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桑柔的眼瞟到另一部電梯的燈號上,唇角自信的揚起,「你就是再說三次也沒用的。」
「你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她聳肩慶幸另一部電梯來得正是時候,他一點也沒有察覺,她在電梯門開啟的那一刻搭上了逃之夭夭去也。
文森震驚她的舉動,他步出電梯盯著另一部電梯的燈號,眼眸由驚斥轉為愛莫能助的微笑。
看來小女孩失策了,電梯是往上而非下樓。
就賭一睹吧!
不,就算不賭他也贏定了,他取出行動電話……※※※
怪了,電梯壞了嗎?她明明是按了一樓怎麼是往上升?三十樓,門開了門外無人共乘,她安心的按了CLOSE,可是門堅毅的開著,和指令相違。
「是不是故障了?」她疑慮的走出電梯查看,只見電梯真的不動,而神田文森所在的另一部電梯此時也升了上來。
「我們又碰面了。」他神閒氣定的走出電梯,好似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桑柔沒理他逕自的攢進電梯裡,但這部電梯也是一樣不聽使喚。
「死心吧!沒有我的命令你下不了樓的。」他自在的掏出鑰匙打開家門。
「原來是你!」真陰險。
「沒錯。」他一點也不否認,陰險得明目張膽。
「沒電梯總有樓梯。」
「樓梯是有,只是不知小姐你會不會開鎖。」
「什麼,你居然……」
「進來吧!」他不和她瞎鬧,逕自走進他的華宅,管家立即出現取過他的公事包,順帶好奇的舉頭張望屋外。
「我不……」桑柔負氣的立在門外,固執的將頭甩向一旁。
「進來。」他伸手拉了她一把,一點也不費力的把她拉進屋裡,桑柔沒有預警的一陣踉蹌,他那大得嚇人的力道震入她的心中,她差點跌倒,可是還好他環住了她,她臉紅又生氣的瞪著他,但他沒理會,一把將她塞向沙發還大聲的命令管家。
「給我看著她,沒吃飯不准她走。」說完,他逕自上樓,把她留在大得嚇人又冷清的客廳。
「晚飯就快做好了,請稍坐一下。」管家目不斜視的說完,退了下去。
靜謐中,桑柔隱約發現自己在發抖,他強硬的力量令她發抖。剛剛她幾乎以為他會把她摔得粉身碎骨,怎知不要臉的他竟……抱著她的腰。
陣陣禁錮不住的紅潮直朝臉上竄去,桑柔雙手環住自已試著冷靜波動的心湖,但他那悍人的手勁似乎還存留在她的腰間,纏繞著她。
她顧盼四周驚瞥和室牆上那把武士刀,戰慄由頂上壓迫而來。
如果她惹得他更生氣,他會不會拿著那把刀向她殺過來?
只為了她不肯留下來吃飯。
真是太……太……太無聊了,不可理喻的監護人!
桑柔坐立難安,索性在客聽裡來回踱步,直到管家出現。
「小姐,晚餐備好了,請隨我到餐廳來。」
桑柔被動的,不情願的跟著管家到餐廳,管家為她拉開座椅。「請坐。」
「老闆就快下樓來了,請稍候。」
他什麼時候出現,桑柔一點也不在乎,但一想到他,她腰際那股灼熱感似乎又隨之奔流。
她甩甩頭,嚴重警告自己必須把那令她昏厥的感受退出心門之外,而為何是必須,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無法忍受心裡那種不受控制的騷動。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只好拿桌上的菜色研究,發現擺在自己面前的是份極為精緻而且豐富的便當餐盒,裡頭有珍貴的鮭魚卵做成的軍艦壽司,和她最愛吃的蛋卷壽司、鐵火輪壽司,還有鮮蝦手卷、炸天婦羅,外加一碗熱騰騰的味燴湯,就連盛著壽司的餐盒都極講究,是一方雕著銀色櫻花的高貴漆器,光是用看的就讓人食指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