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雨菱
田欣阿姨果真在哭泣,她坐在靠床的地板上,看著手上的相本哭泣。
為什麼?那是誰的相本?她為何哭得如此傷心?
然而,她的頭,在昏黃的抬燈映照下,髮絲稀疏,頭皮隱約可見。
雖然穎純純看不到田欣阿姨的臉,可是穎純純的一顆心似乎也讓那如淒如訴的哭泣聲,給感染了。
她有一些衝動想打開落地窗,到她身邊給她安慰。
雖然這個田欣阿姨這麼古怪。
雖然她們之間仍是陌生的。
但不知為什麼她真的好想這麼做。
而不知是怎樣的一股莽撞力量使然,她果真這麼做了,她打開落地窗,走進去。
田欣相當驚訝的看著貿然被打開的落地窗,雖然燈光昏暗,但她一眼就看出那個年輕甜美的女孩是穎純純。
當下地想到了自己和白天容貌的不相同,她著急的抱著頭臉往裡縮的喊道:「哦!純純+…….不,我不要你看到我這個樣子,我不要……」
「田欣阿姨,沒有關係的,你不要介意,我只是想來安慰安慰你。」
「安慰我?…….」田欣放鬆了自己抱著頭的手。
「您為了什麼而傷心嗎?」穎純純挨著田欣坐到地板上,纖細的手不斷的安撫田欣的背。
「沒……沒什麼!孩子。」田欣急急忙忙的合上手上的相本。
「這是我的相本呢!田欣阿姨,是媽媽拿給您看的嗎?從我出生到現在的照片都集在遺一本呢!難道,是我的照片讓您難過了嗎?」
「不……不是的!孩子!」田欣又急忙著解釋,她看著地那善良可愛、甜美的純純,她那雙明亮圓圓的眼珠子正流露著真心的關懷呢!她怎能忍心的傷害她。
「事實上我是喜極而泣的,孩子,因為我在你出生那年曾經見過你,想不到你現在已經出落的這麼亭亭玉立了!」田欣拭去一臉的眼淚,不忘館出笑容。
「我出生那一年嗎?田欣阿姨!」
田欣不明白何以穎純純珀她這麼一說,眼睛似乎更明亮了,而且可以說是充滿期待與希望的。
「是,是呀!」田欣支吾的應了茸。
「阿姨,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雖然我們並不熱,可是……「卻不陌生,是嗎?」田欣接口說。
「是的,您也這麼以為嗎?」
田欣微笑的點點頭。
於是兩個人打開了話匣子,聊起天來了,大部分是田欣問,而穎純純回答、描述。
「晚上來的那個年輕的醫生是你的BoyFriend,是不是?」
「嗯!」穎純純笑著點頭。
「他是個好青年,媽……阿姨看得出來。」田欣屏住了氣,因為她差點將媽媽這個字眼脫口而出。
「田欣阿姨,你說在我出生那年見過我嗎?」
「是……」這個問題讓田欣提心吊膽的。
「那麼,你確定見到的那個人確實是我嗎?」
「當……當然了。」
「有一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告訴您,或許您是知道的。」
「什……麼事?」田欣喉嚨有些乾澀。
「您可以答應我,不告訴爸和媽嗎?」
「我答應你!」
「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姊妹,長得和我一模一樣,你是否也見過她?」
「你媽……不就生你一個嗎?哪來的雙胞胎……」田欣的一顆心幾乎要從身體裡被真空的抽出來了!她左思右想地想不到穎純純會問這個問題。
「這麼說,您也不曉得這件事了!」穎純純失望的低下頭。
「你怎麼會這麼以為呢!」田欣試探性的問,心裡好納悶,好痛苦,手心冷汗直流。
「不是以為,這是真的,但是您若是不知道,我們或許今生今世都得不到解答了!」
「你們?」
「是的,我和絮潔,我們是一對身世成謎的姊妹。我們知道自己可能不是自己父母親親生的,可能生我們的母親憎惡我們,所以把我們拋棄了,可能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我們吧!」
這娃道是上天給她當年荒唐的行徑的一個嚴懲峻罰嗎?
田欣在紛擾的心中狂喊!
當她想為當年的荒唐的行為懺悔時,她己身罹不治的癌症了。
而如今她又親耳聽見親生女兒的這一番話。
她的心真的是有如千刀萬則,在剎那間被生吞活剝下。
她真想熱烈的推住她的孩子,用她僅有的,進入倒數計時的生命來彌補她們,告訴她們,她有多麼愛她們,多麼想念她們。
用她所有的愛來乞求她們的原諒。
因為當年的她為了兒女私情生下了她們,可是她根本沒有能力來撫養她們。
然而地開不了口!田欣眼中合著淚看著穎純純,她就是開不了口口
因為這十七年來,她從來沒有一天盡過做母親的責任。
如今她有什麼資格以一個母親的身份來和她的孩子相認。不!她完全沒有資格。
如果只因她個人一時的念頭,而造成對穎家和董家的傷害,那倒不如繼續的陰瞞下去,畢竟已經瞞了十七個年頭了。
「孩子,阿姨問你,你的父母對你如何?」田欣吸了吸鼻子,理智的問穎純純。
「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他們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
「那麼絮潔呢?」
「董媽媽待絮潔就如同我的父母是一樣的。」
「那麼你們是不是應該好好的孝順自己的一對父母呢?」
「我們只是想知道身世之謎!」
「純純,人生有些事不知道的反而是美的!」
「我不懂。」
「有一天你會懂得,明天是星期天,你不是和龍浩有約會嗎?晚睡是會有黑眼圈的,到時就不美了,早點去睡吧,阿姨也要睡了」
「阿姨,我知道你身體不好,請您好好保重!」
「你也保重。」
「那麼晚安,田欣阿姨。」穎純純正要離開,田欣把她送到了落地窗外。
「純純……再讓阿姨抱一下……」在田欣懇求的眼光下,穎純純欣然的投人田欣的懷裡。
夜風沁涼,一輪明月下有一個癡心的母親懷抱著她親愛的孩子。
「田欣,你真的要走了!為什麼,說好要住久一點的。」
「不了,若芷,這樣夠了,我心滿意足,而且對你和世捷,感激萬分,你們把純純教養得那麼好,我好感激。」田欣收拾好了行李,在房裡鄭重的握住了周若芷和穎世捷夫婦的手,說出內心無限的謝意。
「不要這麼說。」穎世捷道。
「田欣,純純要我交給你這個……」周若芷遞出一個精心裝過的小袒盒。
「是什麼?」
「打開來看看。」
「哦!可愛的孩子。」田欣打開一看會心的笑著,盒子裡一串純純親手折的紙鶴風鈴和一隻袖珍的卡片,上面寫著:阿姨,就讓我的祝福和紙鶴帶走你的痛。純純「代我謝謝她。」明知自己的痛是好不了了,可是田欣卻在這一刻感覺好輕鬆、好快樂、好滿足。
「太太,您找人嗎?」董絮潔和卓淮恩正幫忙把一大袋加工品提回家,在門口
遇見了徘徊的田欣。
「是,是的,請問張湘慈是不是住在這裡?」田欣初見董絮潔時有說不出的驚奇,雖然她和純純長得好相像,可是以一個母親的直覺,她還是看出了兩個女兒不相同的地方。
絮潔的眉宇之問,有一抹相當於她年輕時的那種執拗與驕傲,而純純則是溫柔和順的,兩個都是一樣的可愛,一樣的令她感到欣慰。
「她是住在這裹,您找她嗎?請進屋裡來生生,我媽她在工廠,馬上會回來的!」董絮潔一向不喜歡人家直瞧著她打量,可是眼前的這位太太卻莫名其妙的引起她的……同情嗎?不是,她說不出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反正就是不太容易形容。
「不,我不久留了,我還得趕著搭飛機,請你把這東西交給她好嗎?」田欣由皮包裡取出了一個包紮得很扎實,厚得像是千層派的牛皮紙袋,交給董絮潔。
「可是我該怎麼告訴我媽,這是誰要我交給她的呢?」
「你媽她看了自然就會明白的!」田欣笑著說,她看向董絮潔身邊大斯文的卓淮恩。
「這位是你的男朋友嗎?」
「是的,我叫卓淮恩,請多指教。」卓淮恩老實的不問自答。
「人家又不是問你!」董絮潔以手肘碰了下卓淮恩。
「一樣,一樣。」田欣又笑了,因為絮潔的個性和她當時真的好像,好像。
「哦!我上飛機的時間要來不及了,我先走了,再見!」田欣揮別了他倆,無怨無尤,了無遺憾的走了,從從容容的回到她原來的地方,她好安心的,好安心的走了。
「絮潔,交給你這東西的人呢?」張湘慈由臥室裡慌忙的奔到客庇。
「她走了有三十分鐘了吧!」董絮潔看了下牆上的鍾之後答。
「怎麼了,媽?」董絮潔問。
「沒……沒什麼!」張湘慈形色倉皇的道,跟著又進房裡。
董絮潔和卓淮恩交換了個眼色,聳聳肩,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續續忙著做那些加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