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北皇戲鳳

第15頁 文 / 羽嫣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何會落得今日如此下揚?

    今晚的這一切,她是為了他呀,擔心青蓮的陰謀會得逞,她才如此奮不顧身地出面警告他,沒想到卻換來這樣的結果。

    以往那雙教她拉弓射箭的溫暖大掌,到哪裡去了?那雙總是溫柔教她心醉的眸光,到哪裡去了?如今,他卻親手毀了她。

    眼淚始終沒有落下,藍蘋兒只能用一雙哀怨的眸子望著他,她的不滿、疑惑、不解,全在她的眸中,然而回應她的卻是──

    一雙冰冷無溫的黑眸,還有那宣判她死刑的沉鬱嗓音。

    「還不快拉下去,別讓她在這兒妨礙本王議事,打完四十棍,人若死了,直接拖到後山理,沒死,押解到地牢,等候本王量刑。」

    本王?不讓淚水滑落,藍蘋兒仍維持倔強的淺容。他總算對她,抬出尊貴的身份,她還以為她可以不在乎,這一次,她不是死心,而是徹底心死了。

    「是!快走吧!」左子京拉起恍惚出神的藍蘋兒,這一次四十粗棍,她不知道她還能不能活下來,臨去前,再一次不捨地回眸,最後一次望著那張令她心蕩神迷的俊美臉龐,還有青蓮得意的笑容。

    「王爺!您真好,總算幫青蓮出氣了。」

    慶幸處理得宜,沒讓事跡敗露,還讓她一舉消滅眼中釘,青蓮興奮地竊笑著。

    「嗯!你先到御凰樓等著,本王還有一些事須與將軍們協商。」

    「是!青蓮告退。」

    待青蓮離開後,李澤才喘了一大口氣,眼一閉,他選擇遺忘那灼人的目光,她回眸時,那不解與絕望的眼神,猶讓他心驚,但為了大局著想,他也只有暫時將苦澀的心緒吞進腹中,他早說過,待在他身邊,只會為她招禍,他不該逞一己之私,將她也拖入地獄之中。

    「王爺!!可以開始了嗎?」一旁的將領再度將軍事草圖給攤了開來。

    「請白將軍繼續!」

    他揉揉泛疼的額際,微啞的嗓音顯然正在壓抑某種情緒,臉上的表情仍維持著鎮定,與平日的他無異,疏不知他緊握的左手掌心,早已握出一圈血痕……

    「一、二、三……十八、十九、二十,二十一……」

    「好了!先停一會兒!」左子京忽然下了命令。「用水將她潑醒。」

    「是!」冰冷的水兜頭澆下,早已痛得失去知覺的藍蘋兒,這才悠悠轉醒,為了不喊出聲音,她的下唇早咬得破皮流血,更別提臀上那一大片血肉糗糊的地帶。

    她的眸中,除了一片死絕外,沒有看到其他情緒,那是絕望後的自我放逐,也是她自我厭棄的開端。

    她以為她已經死了,不然怎麼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原來她還活著。藍蘋兒低垂著頭,不反抗也不求饒,就只認分地接受,李澤送她的四十粗棍。

    這一次,她心甘情願承受,對於李澤,她仍沒有怨,她的命早已是他的,他要何時拿去,她都不會有意見,只是她無法眼睜睜,看著他落入青蓮的陰謀當中。

    「你們先出去!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是!」

    地牢內除了藍蘋兒和左子京外,別無其他人。

    不明白左子京的用意,她睜開雙眸,望著她眼下的那雙長靴,赫然發現靴子上頭沾了些紅土。

    那些紅土?

    她閉起眼,仔細搜尋記憶,靈光一閃,赫然想起左子京靴子上的紅土,只會出現在李澤書齋附近的花圃裡,當時她忙於擒住青蓮的下落,壓根兒無心思去顧及偷襲她的賊人,而他鞋子上的痕跡,顯然是新沾上的,莫非──

    藍蘋兒深吸了一口氣,不敢相信自己方纔所得的結論。他的靴子沾上紅土,惟一的解釋就是,他曾到過那片花圃,而且還是不久前之事,顯然那名偷襲她的賊人並不是外人,正是左子京本人。

    左子京既是李澤身旁的左右手,也是他極信任的人,如今卻阻礙她擒拿青蓮,他究竟有何居心?

    況且剛也是他去查青蓮的臥房,若他說沒看見軍圖,說不定是他睜眼說瞎話。

    她越想越心寒,愈能體會當初李澤為何會告訴她,他不知道他身邊還有幾個人可以相信,只是沒想到,左子京正是這一切的指使者。

    不行!她一定得告訴李澤才行,就算拼了這條命,也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左子京!別以為你做的事,沒人知曉。」藍蘋兒惡狠狠地瞪著立子京。

    「我?我做些什麼事?」左子京挾著一抹淡笑,眸中藏著無奈。

    「你就是方才用石頭做暗器偷襲我的人,你跟青蓮根本就是狼狽為奸,分明是要陷害白虎軍,你口口聲聲說,你多麼愛護白虎軍的馬匹,如今卻要陷白虎軍於險難之中。」

    「我絕對不會做出傷害白虎軍的事來,這點請藍姑娘甭擔心。」

    藍姑娘?他知道她是女兒身?

    瞧著她驚愕的表情,左子京聳聳肩,雙手一攤。「藍姑娘,我勸你放棄吧,你現在做的事,只是在破壞王爺的大計而已。」

    不能把話說得太明,又不忍她獨自背負遭人背叛之苦,他只好點到為止,希冀她能明白他們的處境。

    「這是什麼意思?」

    「老實說,你不過只是王爺手中的一顆棋子,他會教你習技,也是出於某種目的,現在他已經不需要你了,所以我想,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看在往日無冤無仇的分上,剩下的二十棍,我看就免了吧。」

    話說完,左子京走上前去,正要將她解人大牢之際,藍蘋兒忽然開口:

    「請左副官把那剩下的二十棍打完,既然這是王爺親口下的命令,蘋兒自當無怨承受。」

    目的?原來她在他心中不過如此,僅是一顆用完即扔的棋子,他冰冷的眼眸,霎時又鮮明瞭起來,她吞了口唾沫,咬緊下唇,無論如何,即使到了最後,她依然不願背叛他的命令。

    「這……」左子京猶豫了半天,為了讓她徹底死心,不再插手管這件事,只好硬著頭皮打下去。

    「你可別怨我!」咬緊牙根,左子京拿起粗棍,毫不留情往她傷痕纍纍的臀部打去。

    「唔……」藍蘋兒咬唇將呼痛的聲音全部都吞下,剎那的痛楚近乎讓她再次暈厥,維繫著僅存的意識,她的嘴角慢慢浮上一抹笑痕……

    為他死,她心甘情願阿!

    「一、二、三……」

    漸漸地,左子京吆喝的聲音聽不清楚了,而她的意識似乎也飄離了,臀上傷口也不再感覺到疼痛,只有心頭的那道傷,讓她流盡了淚,依舊無法滴滿那深不見底的心傷呵……

    不知過了多久,她悠悠轉醒,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發現左子京正將她從刑椅上解下,準備送她進大牢。

    他正在忙,絲毫沒有注意她早已清醒,眼見機不可失,驟然清醒的藍蘋兒站了起來,拿起地上的粗現,就往背對她的左子京身上擊去。

    受到突如其來的重擊,他當場趴倒在地,她莫敢耽擱,也不想去探究他究竟死了沒,存在她心中惟一的信念,只剩下告訴李澤,左子京就是他口中的刺客,也是操縱青蓮的暮後黑手。

    她掙扎地拐著傷痕纍纍的腿,步履蹣跚地爬著石階。她一定要告訴李澤,這個驚人的消息,若她不說,所有的白虎軍包括他在內,可能都會命喪在左子京手中。

    強烈的意志支撐著她近乎癱瘓的身軀,眼看她就要走出地牢了,她嘴角揚起興奮的笑容,忽然──

    頸骨猛烈受到重擊,眼前跟著一片黑暗,藍蘋兒瘦弱的身軀從石階上,直接往後仰,最後倒在一個寬廣的胸膛裡。

    「你這倔強的傢伙,真拿你沒轍。」

    左子京忍著背上的傷,抱著她走回地牢,直到確定將她鎖在牢固的地牢內,他才真正鬆了一口氣,撫著遭擊傷的背,露出一抹苦笑。

    他這筆醫藥費該找誰討去?是向她,還是他的主子李澤?

    臨近破曉,議事堂裡商議的將領,也各自回府休息,惟獨李澤心焦地在門邊四處徘徊,好不容易看見左子京的身影出現,才急忙奔上前去,詢問狀況。

    「拜託!你在磨蹭什麼?去了大半天還沒回來。」

    藍蘋兒回眸時的絕望,猶讓他印象深刻,更讓他自覺他負了她。

    「王爺!你現在還能見到屬下,已經算是屬下命大了。」

    「什麼意思?」

    「嗟!王爺瞧瞧。」他轉過身,讓李澤看一看,他好不容易痊癒的傷口,又因藍蘋兒那一棍,給打個皮開肉綻。「這就是藍姑娘送的回禮。」

    「胡說!她雙手遭縛,哪有可能如此重擊你?」

    「屬下也認為不可能,可她就是真的打了。」左子京雙手一攤,滿臉無辜。她要打,也該打李澤這個始作俑者呀,關他這個旁人什麼事?

    「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蘋兒她……」

    一提到她的名字,他的心如遭電擊般,一陣絞痛,左手握出的血痕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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