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北皇戲鳳

第2頁 文 / 羽嫣

    她來不及閃躲,馬兒迅速朝她身旁飛奔過去,連帶著濺起泥漿,噴得她滿身泥濘,連擱在地上的白饅頭也瞬間全成了泥饅頭。

    「天啊!喂!你們……」

    藍蘋兒抹掉滿臉的泥巴,氣呼呼地瞪著急奔而過的馬匹。

    這些人怎麼這樣?好歹也該停下馬來跟她道聲歉吧?濺了她滿身泥,就這樣裝作沒看見?這些饅頭可是王大嬸好心給她當作糧食,現在可好了,她今晚不僅要渾身骯髒地挨餓,還要受凍。

    正當藍蘋兒可憐兮兮地,擦拭一顆顆沾滿泥巴的白饅頭時,身後又傳來一陣規律的馬蹄聲,不同於之前的疾馳,這次像是行軍的隊伍般,馬蹄聲劃一整齊。

    她轉過身來,瞥見領頭的人手上,拿著一支畫著白虎圖案的軍旗,而他身後跟著一大批穿著盔甲、手持兵器的軍人,那些人無視於傾盆的大雨,行進間散發著屬於軍人才有的英氣。

    藍蘋兒被那股傲然的氣勢給震懾住,人就杵在山路中間,失了神,直到耳畔傳來低沉的斥喝聲,她才猛然回神。

    「喂!小子,閃一邊去,別淨擋在這兒礙路,你沒瞧見靖遠將軍的白虎軍在這兒嗎?」

    「啊?」靖遠將軍?這人又是誰?

    她瞧了瞧眼前的軍隊服裝,就跟先前的那兩三個人穿的軍服相同。

    「喂──」

    不知哪來的勇氣,藍蘋兒拿高手上的饅頭,蹙起眉。「你、你們的人,剛剛騎著快馬經過這裡,把我、我的饅頭給、給弄髒了,你、你要賠我才行。」

    吞了口唾沫,她結結巴巴地說出她的要求。這些饅頭可還要讓她撐個兩三天,這下全沒得吃了,這口氣無論如何她都無法嚥下。

    「哪來的刁民,竟敢口出威脅,你不要命了是嗎?」

    馬鞍上的人長鞭一掃,順勢將藍蘋兒手中的饅頭掃落,這下又全滾進了泥漿水裡。

    「你太過分了!」

    她的怒火也被挑起,雙手叉腰,圓亮的眼眸惡狠狠地瞪著。

    「閃開!別妨礙將軍通行。」

    正當左子京要一腳踢開藍蘋兒時,忽然傳來一陣低喝聲。

    「子京!住手!」

    「將軍!這不知是哪裡來的小刁民,淨賴在這裡不走。」

    「哪有這回事!是你們的軍隊弄髒了我的饅頭,我不過來討個公道,你瞧瞧,那馬蹄濺出來的泥,噴得我滿身都是,還有這些饅頭,這可是我這兩三天的糧食,這會兒我該怎麼過活?」

    藍蘋兒努力仰高小臉,才能稍稍看清楚那馬鞍上的巨大身影。他身上穿著亮晃晃的銀色戰袍,由於大雨,她並無法看清楚那人的長相,只知道他的聲音沉鬱好聽。

    馬鞍上的人正是才剛征戰回來的北皇李澤,他睨著個頭嬌小得不像話的毛頭小子,泥巴沾滿他的臉龐,只露出兩隻晶亮有神的眼眸,渾身狼狽不已。

    「小子!你應該不是這一帶的人,我勸你最好夜裡別逗留在這兒山上,有豺狼、野熊出沒。」

    「啊!你怎麼知道?」

    話一脫口,藍蘋兒猛然想到她說句相當可笑的話,霎時漲紅了雙頰。

    「放肆!怎可直稱將軍『你』字?」

    左子京拿著長戟就要往她身上招呼去。

    「子京,住手。」李澤不悅地擰起濃眉。

    「是!」左子京不甘願地收起兵器。「將軍,這小子說的人,可能是我們的偵察兵。」

    由於偵察兵都在軍隊前面探路,好讓後來跟上的大批軍隊,不會遇上敵人的埋伏。

    「在這一帶,沒人敢如此放肆與我說話,你是第一人,拿去,這一袋銀子算是給你的賠償,你最好盡快離開這裡。」

    李澤從腰際間拿出一袋銀子,扔在藍蘋兒跟前。

    「難怪他能當威武的大將軍,某些小鼻子、小眼睛的人,怎麼努力也成不了氣候,一看就知道氣勢、胸襟都不一樣。」

    藍蘋兒瞪了口口聲聲喊她刁民的左子京幾眼,拎起錢袋,從裡頭拿了十五個銅板,隨即又綻出個笑靨面對李澤。

    「大將軍!草民有眼不識泰山,若有得罪請多多見諒,這些饅頭不過幾個錢,草民就收下十五個銅板,其餘的還是還給將軍。」

    「哦?」李澤驚訝地揚起一抹笑。「當真?這銀袋可有百兩,你真不要?」

    「不了!多謝將軍好意,草民心領了,不打擾將軍忙碌,草民先告退了。」

    藍蘋兒識相地退至路邊,不再阻擋軍隊的通行。

    「你可是要到北涯城?」不自覺地,眼前毛頭小子的機靈應對,霎時引起他的興致。

    「啟稟將軍,是的,草民正從南方來,要到北涯城依親。」

    李澤看了他幾眼,見他除了自己外,並沒有同伴,也沒有坐騎。「這離北涯城還有一段距離,憑你那兩條瘦腿要走到那兒,恐怕會先在這山林間,讓野獸吃了,子京,解一匹馬給他。」

    「啊?!」

    李澤話一出,不僅左子京驚訝,連藍蘋兒都給嚇了一大跳。

    「怎麼?懷疑嗎?順道再拿一支火炬給他,免得夜裡讓山林的鬼魅,給嚇得尿褲子。」

    雖然對於他的機智,他有一絲讚賞,但怎知那是不是恐懼到了極點,所偽裝的堅強,實則怕的要死呢?

    何況依他所見,他稚嫩的模樣,年齡恐怕還未達弱冠,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個少年,能有這樣的機靈反應,倒嫌抬舉他了,他就不信他真如此早熟、世故。

    「噗!」轉眼間,緊繃的氣氛瞬間瓦解,除了藍蘋兒外,所有人都笑成一團。

    只要跟在李澤身邊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上絕對看不到「善心」這樣特質,連損人的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先給對方一個他是好人的假象,再狠狠地削人一頓,讓人措手不及,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她怨恨地瞪著地,一顆心像是在高空間蕩鞦韆,一下子飛到了高空,一下卻又跌到了谷底。

    這人真是……

    「小子!這可是我們將軍難得大發善心,這火炬跟馬你可得好好利用。」左子京咧嘴大笑。

    「出發!」李澤多望了藍蘋兒幾眼,知道她正憤怒地看著地,但他卻不經意多瞄了那雙靈活的大眼幾眼。

    「駕!」

    在李澤的號令下,白虎軍又浩浩蕩蕩地,往山徑另一端走去,留下牽著一匹馬,拿著火炬的藍蘋兒。

    「這人真是可惡到了極點。」

    即使人已走遠,仍然無法遏制她對地狂妄態度的憤恨。

    她還以為他是個威武英挺的勇猛將軍,卻沒想到只不過是個專開人玩笑的大混蛋罷了。

    但轉念一想,他雖然損了她,不諱言,他仍然幫了她大忙,至少給她一匹馬代步,還有一支火炬照明。

    只是──

    她沒有火折子,怎麼讓火炬點燃?她也不會騎馬,這匹馬又這麼高,她該怎麼爬上去呀?

    大雨持續下著,下得藍蘋兒一陣心涼,眼看就要天黑了,她恐懼地嚥了口唾沫,耳裡仍不時傳來他深沉有力的嗓音,縱使只有那匆匆一瞥,但他的影像卻已經深刻地存在她的腦海中。

    若能看清楚他的長相,不知該有多好?

    去、去、去!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他可是剛開她大玩笑的惡人耶!

    她搖搖頭,甩開腦海裡的荒唐思緒,打算鼓起勇氣,挑戰她人生中的第一個困境──騎馬。

    與其留在這裡讓野獸咬死,還不如爬上馬背賭一賭,說不定讓她賭成功了,可以順利騎馬到北涯城,不一定會淪落到落馬摔死的命運。

    至於他──

    根本不是她該在意的人,況且他的身份,是她高攀不起的「大將軍」呀!

    李澤的白虎軍一回到北涯城,隨即受到百姓們夾道歡迎,家家戶戶張燈結綵,就如同過年般熱鬧。

    李澤抿唇淺笑,朝著人群微微點頭,惹得圍觀的百姓,又是瘋狂又是尖叫,無形中,百姓們早把李澤封為「不敗戰神」,視他為神明般景仰,尤其女性更為他瘋狂,看著他凱旋而歸,許多女子無不掩面,喜極而泣。

    「將軍!破紀錄了,這次又破紀錄了。」左子京策馬,來到李澤的座騎身旁。

    「什麼?」

    「從將軍進城門為止,到現在總共經過三條街,屬下私下算了算,總共發現一百五十六名女子正在哭泣,可見她們看到將軍回來,有多麼的興奮,高興到痛哭流涕。」

    這個人數紀錄隨著李澤,一次又一次成功的出征而增加,而他的統帥能力也在這次剿滅「狄牙」族後,再次獲得部將們的信服。

    狄牙族向來是乾元皇朝在西北邊境的大患,其為擅長馬戰的遊牧民族,個性剛烈,擅於戰鬥騎射,因常掠奪邊境百姓的生活物資,燒殺擄掠更是家常便飯,是北方居民相當恐懼的敵人。

    大哉皇帝為了遏制狄牙族的猖狂行徑,特地將擅於統帥領兵的第五皇子──李澤,封為靖遠王,並分封北方的國土予他,目的就是要他鎮壓狄牙族。

    這次李澤總算在苦等十年後,趁著狄牙族發生爭權內哄之際,才有辦法一舉剿滅這難纏的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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