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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文 / 羽嫣

    「呃……不會吧?主爺,這裡至少有……」他想申辯些什麼,再接觸到他冷厲的眸光後,旋即識相地閉上嘴,乖乖數著一地的銅錢。

    過了兩個時辰,他一邊捶著彎得發酸的腰,一邊含著苦命的淚水,繼續數著。

    「五千八百六十四……六千四百一十二……七千五百六十五……九千四百二十五……」

    聽著銅錢的數字不斷增加,善求恨的心情就越沉重,雙手握成拳繃的死緊,朝子蕭忽地大喊。「數完了,一共是九千四百七十八枚。」這麼多枚銅錢,難怪能把竹筒塞的滿滿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麼說,她一天至少都存—枚以上的銅錢?」

    「主爺,什麼意思啊?」

    「這關你的事嗎?」他睨了多嘴的部下一眼。「明天去闕家藥鋪,把闕言非給我逮來,就算他再忙,也要把人給我帶回來,不然你也不用滾回來了。」

    「最、是、是!屬下—定會辦好。」有了之前的經驗,只要是牽涉到卿姑娘的事,他這主子總會變的陰晴不定,看來這會兒,他的皮得繃緊點了。「那屆下先告退了。」

    待朝子蕭離開之後,善求恨繃緊的身軀,這才逐漸鬆懈下來,他將臉理進雙掌中,壓抑在腦海深處的記憶,也在看見竹筒與銅錢後,再次鮮明起來,如今要他再裝作沒這同事,已經不可能丁……

    那一年,足她五歲的生辰。

    他為她放了滿天的花火,他知道她喜歡看閃亮亮的東西,他還送了一個竹筒給她,告訴她,只要當她想見他,她就投一枚銅錢到這竹筒裡,只要當這竹筒放滿的時候,他就會蹦出來見她,

    當初這只是個玩笑話,因為她實在太黏人了,遠的他不得不想出一個法子,來杜絕她的纏功,只要這個竹筒沒有存滿的一天,他就有借口可以不見她,只是沒想到,之後他們真的沒機會再見面了,而他也成了一個憎恨漠府的人。

    但她竟然還記得那句玩笑話,這十三年來,還無間斷地存著錢,照他算出來的數字,她一天起碼存一個以上的銅錢,直到把那只長約一尺的竹筒給填滿。

    原來,她是真的沒有忘記他呵……

    善求恨從窗口縫隙,凝望著窗外,陰霾的心口在見到,烏雲邊露出一小角的月影后,也跟著光亮了起來,心此刻正劇烈地跳動著。

    他以為他早已心死情滅,在這個醜陋的皮相下,原來他還是有感覺的。

    恩哥哥,求求你,別這樣傷害自己,我的心好疼,不管你成了什麼模樣,你永遠是我的恩哥哥,我已經等你十三年了,現在總算等到你了,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嫌棄你?

    她一直都在等他、盼他,而他又在做什麼?拖著這殘破的身軀活到現在,似乎只為復仇……

    「呵呵……」

    無奈的淒笑逸出他的唇畔。他太傻了,是嗎?

    但他也絕對不會忘,漠府帶給他們善家人的傷害,這件事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善罷甘休,該恨、該殺的人,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若真的誤傷了她,他也只能說抱歉。

    第九章

    一個月後

    闕言非在被押進伏夜莊後,就被禁止出莊,直到卿語的腿傷無大礙後才行,而卿語也相當配合大夫的指示,雖然討厭喝苦藥,還是捏著鼻子灌下肚,而傷處也必須定時數上草藥,以外敷內服雙管齊下的方式治療,復原的狀況因此相當良好。

    只是令她訝異的是,敷草藥這等芝麻蒜皮的小事,善求恨竟然親手來,不願假手他人,問他原因,他總說莊裡都是啞子,萬一不小心出了狀況,沒人可以救她,她寧可一廂情願認定,他是在擔心她。

    除此之外,他也總在她好不容易嚥下一碗苦藥後,適時送她一顆梅干糖粒去苦味,從小,她只要一吃湯藥,必定要吃糖,而梅子糖就是她的最愛,若說他這番作為真是無心的,那也未免太巧了。

    「漠姑娘,不介意我瞧瞧你的腳吧?」」嗯,麻煩闕大夫了。」卿語笑著。

    「好說、好說。」他的脖子上可被架丁—把刀,治不好她,他可能也會沒命。

    闕言非掀開錦被,正要掀開卿語的絲裙時,—道有力的掌勁直接拍擊在他的手背上,接著是令人膽寒的冷厲嗓音。「關大夫,她傷的部位在小腿,沒必要把裙子撩那麼高。」

    善求恨一邊說,一邊還加強手勁,只差一步就可以把那不規矩的賊手給扭斷。

    闕言非是出名的風流胚子,一天到晚只想占女人便宜,他的惡習,他早已打聽的清清楚楚。

    「她這傷不尋常,必須接受全盤的治療才行呀。」他說的義憤填膺。

    「你不是神醫嗎?應該只要摸著線頭把脈,就可以冶病了,不是嗎?」

    「如果真這麼簡單,我這神醫的招牌送給你好了。」

    「你那塊招牌早臭了,色字頭上一把刀,當心點,別碰錯了女人,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呵呵。」

    看著闕言非與善求恨再度槓上了,卿語只能無奈地苦笑,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回發生這樣的事,但她認為,他們的關係應該比她所想的還要親密才是,不經意曾聽闕言非說,他跟善求恨已經有十多年的老交情了。

    當神醫應該都是很忙的,只因善求恨一句話,他馬上就從外地趕回京城,他又一句話,他就留在伏夜莊幫她醫腳,這種交情刁,是尋常關係的人可以有的。

    口舌沒有善求恨靈活,闕言非被堵的說不出話,恨恨地板起臉來。「你再吵,我馬上走人,沒事就滾遠一點,別妨礙我醫人,萬—卿姑娘有什麼閃失,你再去哭吧你。」

    被刺中了要害,善求恨悻悻然地閉上嘴,未免自己怒急攻心,索性走出房外討個安靜。

    善求恨一離開,原木凝滯的氣氛頓時輕鬆許多,闕言非馬上轉為笑臉。「卿姑娘,你的腳傷復原的不錯,要不是某人惡意拖延太久,應該馬上就能走路了。」他惡意拉高音量強調,想讓外頭的某人再增加些罪惡感。「不過你放心,現在你會覺得腳好像使不上力,這都只是暫時的,多走幾次,慢慢就會恢復了。」

    「呃……那真是太好了。」等會兒這兩人碰而,恐怕又有得吵了。「闕大夫,我真的不知該怎麼感謝你才好,若沒有你的幫助,我這腳可能真的會廢了。」

    「歎,卿姑娘千萬別客氣,反正這是他欠你的,對了,他有沒有跟你說漠家的消息呢?」

    「漠家?」卿語嘴角上的笑意消失了,慧黠大眼有著不安。

    「咳,求恩他好像有漠家的消息,你可以問問他。」言非愈想裝出無辜的樣子,惡作劇後的快感,還是上他的唇角得意地上揚。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

    「我被善求恩軟禁在西摟別苑,如果有什麼狀況,再請人來告訴我,我會馬上過來,那我先離開了。」

    「謝謝你,關大夫。」

    卿語還是讓他逗趣的言詞給逗笑了,轉過視線,剛好看見走出房門的闕言非,正站在外頭與善求恨說話。

    他們現在討論的話題是她的腳傷嗎?

    其實,她一直認為他始終關注著她,他看她的眼神已經變了,她感覺到了,那他的心呢?

    咦,若他眼闕言非很熟,那他為何不請他治癒他的傷呢?

    一想到他隱藏在銀製面具下的傷痕,她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他的傷真的跟漠府有關嗎?那為何爹卻不曾告訴過她?

    看樣子,她得搞清楚所有的謎團才行。

    「在想什麼?」

    善求恨的聲音突然出現,嚇了卿語一跳,不知何時,他已經來到她的榻前。

    「沒、沒什麼。」地心虛地避開他的視線,在他的視線之下,她總覺得被看透了,可她卻總看不穿他的心思,她著實渴望多瞭解他一些。

    「我、我的腳好多了,闕大夫也說,我可以下床走走路,這樣會復原的更快,今大天氣好暖,沒有前幾天那麼冷,我從窗外看出去,發現庭院種了好多大菊花,好漂亮呢。」她試著說些開心的事,讓兩人之間的氣氛可以活絡—些。

    「想出去嗎?」他忽然一問。

    「嗄?」她訝異地眨眨眼。

    還沒搞清楚狀況,他忽然抱起她的身子,直直走出房外,往庭院走去。

    「怎麼突然……」

    卿語決定不要太多活,以免兩人又尷尬,滿足地偎在他溫暖的胸膛上,感受他有力臂膀的擁抱。

    善求恨將卿語抱到庭院小的小涼亭,讓她安穩地坐在石椅上,才鬆開她,出現在她而前的,就是她所說的,那排開得正美的黃色菊花。

    溫暖的秋陽灑進涼亭裡,照曬在她膝上,也溫熱她的心窩。「恩哥哥,謝謝你。」她抬頭望著那高挺的身影,笑的很開心。「我正悶得慌呢。」

    「嗯。」看著她純真的笑顏,他不自在地別升視線,他忽然蹲下頎長的身軀,輕握著她受傷的腳躁,小心翼翼地按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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