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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文 / 羽嫣

    他實在看不下去,她跌了跤還努力爬起來,只為追上他的可憐模樣,破例停下馬車,讓地上了車,她還一臉鎮定對他傻笑說:「路不平,用跑的有點危險。」

    一想起她灰頭土臉,卻又故作鎮定的呆愣模樣,善求恨的唇角悄悄揚起一點弧度.但仍不忘維持冷漠的語調,開口道:「沒人要你跟來受罪。」

    「我、我話還沒說完呀,雖然活受罪,不過也開—了眼界。」卿浯笑嘻嘻地跟上那偉岸的身形。

    接連幾日下來,她才知道她的恩哥哥有多麼了不起,一個人掌管那麼多的釀酒場,還有—間擺滿地下三層摟的酒窖,想必他經營的事業—定相當驚人。

    她記得,小時候每次到善府去,總會聞到濃濃的酒味,這釀酒的功夫,一定是他們的家傳本領。

    若沒來這一趟,她還不知道「酒」是這麼有學問的東西,連儲存的地方,都要這麼講究,絕對不會有人想到,這麼——大容的酒就埋在這一大片的濕地下。

    「恩哥哥,為什麼酒要埋地下?還有那個在二樓的時候,我聞到很香的味道,那是什麼酒?酒要埋在地下多久啊?」她吱喳地問著,忘了不吵不鬧的禁忌。

    善求恨悶哼一聲,沒應她,仍是自顧自走在前頭。

    吵死人了。

    答應讓她跟來,根本是一項失策,任憑她跑斷了腿,他也該堅持到底,如今他就必須忍受這些吵雜,誰叫他一時心軟!

    心軟?!

    他赫然發現他對她產生心軟的頻率越來越高,他真是瘋了,才真會讓她使出的那些小伎倆,給蒙蔽了想要報復的意志,怎麼憑她那點手段,就能泯去漠家對他的傷害。

    「啊——」』

    善求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直到身後傳來一陣驚呼聲,才猛然回神,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去,只見她哭喪著臉,癱坐在地。

    「你又怎麼了?」他不耐地問道。

    「沒什麼,跌跤而已。」

    她綻出無礙的笑容,努力想脫困,卻因為腳踝傳來劇烈疼痛,讓她擰起眉尖。

    這一片濕地未免濕滑,全都鋪上一層大灰岩塊,然岩塊歷經風霜,許多地方已經碎裂,她一個沒有留心,右腳一個踩空,踩進岩塊間的縫隙,腳就這麼卡著,讓她無法動彈,更糟的是,在跌下去的瞬間,她好似感覺自己的腳扭傷了。

    卿語才剛施力要抽出腳,卡的死緊的巖片碎塊,立即摩擦到她腳部的肌膚,疼的她冷汗直冒。

    瞧見她疼的臉色發白,還有腳踝附近不尋常的紅腫,善求恨臉色微變,旋即壓住她的小腿,阻止她再繼續施力,以免加重傷勢。「別動,再用力,你會傷得更嚴重。」

    「可……」

    原本還想多說些什麼的卿語,明顯感覺到護衛在她腳踝上的熱燙溫度,瞬間噤了聲。

    他一手護住她的腳踝,一手小心地撥開散落在她腳邊的石塊,一切顯得小心翼翼,在她眼下,她可以清楚瞧見他黑得發亮的髮絲,還有他專注的神情,皆讓她動容不已。

    她真是笨透了,那眉眼、那好看的唇角、高挺的鼻樑,分明就是她的恩哥哥,她怎麼直到現在才發現?還平白錯過了許多與他相處的時間,那現在開始還會不會太遲?

    還沒想清楚答案,腳踝處冷不防傳來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疼的卿語是哇哇大叫:「痛、痛、痛,好痛

    眼淚終究不爭氣地滾了下來,小手緊緊握住那雙健臂。「我、我自己來……」疼的抖出尾音,她真的痛斃了。

    善求恨回眸,睨丁那緊緊掐住他手臂的小手,再瞧瞧那痛的發皺的小臉,不知是否因為在酒窖裡吸多了酒氣,她的兩腮像是喝過酒般,漾著嬌嫩的紅粉,咬緊的紅唇,泛著晶瑩的光澤,讓他不由得猛嚥口水,好抑制由腹下逐漸竄燒的火燙。

    曾幾何時,她已經成了十五六歲的妙齡少女,具備了引誘男人的本錢?

    「恩哥哥?」卿語一抬眸,赫然發現他停滯的視線,臉頰頓時燒燙起來。

    善求恨彷彿被逮到小辮子般,迅速收回視線、「早告訴你別跟來,瞧瞧你,這會兒不是又給我添麻煩了?」

    瞥見他眸中的不耐,她驚慌地低下頭,退離他的碰觸。「對不起,我、我可以自己來。」

    她小心地抽出被困的腳踝,無暇顧及紅腫淤青的傷處,掙扎地站起身,趕緊證明自己確實無礙、「恩哥哥,我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是嗎?那就好,」黯眸掠了那張慘白的嬌顏一眼,嘴角噙著冷笑,旋即轉過身往回走,不敢讓她瞧見,他過於不自在的神情。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卿浯也不敢耽擱,扭傷的右腳小心跨出一步,腳掌才剛著地,腳踝立即傳來劇烈刺痛,痛的她兒乎雙腿發軟,眼看那偉岸的身形越走越遠,她只好咬緊牙根,跛著腳努力迫上他。

    追了一段距離,發現自己和他的距離越差越大,她加快腳步,轉了—個彎,發現前頭的小徑上沒了他的身影,卿沿驚慌地停下腳步,大眼四處搜尋著。

    心急如焚的她,只好出聲喚了他。「恩哥哥,恩哥哥。」

    然回應她的只有隨風擺動,發出沙沙聲響的叢叢深林,剎那間,她覺得她被他遺棄。

    陰涼林道,風冰涼刺骨,卿語無助地摟緊單薄的衣衫,勉強站起身,隨手找了根木枝當作枴杖支撐著,拐著步伐,慢慢往前走。

    走不了幾步,右腳踝上的傷口讓她渾身冒出冷汗,那疼痛的感覺沿著腳掌,」路往上蔓延,甚至她開始覺得整個腿部都疼痛難耐。

    不行了,她撐不下去了!

    卿語眼前一黑,腦袋—陣昏沉,身子跟著癱軟下來,就在她快要接觸地而時,—道墨色人影從樹梢上飛了下來,及時接住那嬌弱的身子。

    沒有摔落地上的預期疼痛感,卿語訝異地睜升眸,卻發現她早已落人健壯的臂彎中。

    「你究竟——」要麻煩他到幾時?

    「恩哥哥,你沒有丟下我,太好了。」她反身摟緊那堅實的腰際,怎麼也不願鬆手,眼淚因驚嚇過度而溢流不上,「我好怕、好怕,你又不要我了。」

    「你——」

    又?!

    乍聽到這句話,他有些錯愕。她喜極而泣的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她更像溺水的人般,將他當作活命的浮板,緊緊抓住他。

    責罵之詞到了嘴邊,在瞥見她血色盡褪的臉蛋兒時,盡數吞回腹中。他更恨自己,明明可以做到無動於衷的地步,為何又半途折了回來,還躲在樹上窺伺她的一舉一動,發現地快要昏倒之際,趕忙飛身下來救她。

    這一切作為,完全沒有經過思考,自然而然就做出反應,他不懂他為何會有這樣的舉止出現。更令他恐懼的是,就在他發現她要昏倒時,他的一口氣也跟著提到喉間,完全無法呼吸。

    他不是該樂於看漠家人受苦受難?

    怎麼會在知曉她竟是如此依賴他,而讓他突生一股雀躍?

    她抬起頭,映人她眼簾的,雖是他無溫的黑眸,但隱約間,她瞧見一抹擔憂的流光,從他眸中飛快掠過。

    他這是在擔心她嗎?她欣喜地綻出笑靨,輕聲道謝:「恩哥哥,謝謝你沒有離開我。」

    她嬌軟的嗓音沁人心脾,嫩紅的臉頰點綴著盈盈淺笑,他在她的眸中,驚見到自己的身影,他倏然大驚,眸光收冷。

    不可能的,他該對她只有恨。很快地,善求恨藏起自己眸中,不經意顯露出的心軟,恢復往昔的冷峻面容。「能不能別老是找人麻煩,行不行?」

    明顯感覺到他口氣中的憤恨,她愧疚地道了歉。「對不起……我……」她掙扎地想掙脫他的懷抱。

    「哼!」他冷哼一聲,突然他一個施力,打橫抱起她,直接往出林的小徑方向走去。

    「啊——」身子陡然被納進了他的懷中,她大吃一驚。

    「不准說話,乖乖躺著,別增加我的負擔。」

    「是。」

    依他所言,卿語只好乖順地偎在他的懷中,臉測緊貼在他的胸口,傾聽他沉穩的心跳聲,他口氣雖然還是—樣不耐,可此刻,她卻感受到無盡的溫暖。

    這胸膛一樣寬大、厚實、溫暖,她永遠記得,這裡是她最喜歡撒嬌的地方。

    或許她的恩哥哥,並沒有真的很討厭她,不然他大可扔下她不管,不是嗎?

    恩哥哥……不要扔下卿卿啊!

    卿語低喃著,眼淚悄悄溢流而下,漸漸地疲累感侵襲而來,她閉上雙眼,安穩地沉睡著,她確定,在他懷中,她是絕對安全的。

    善求恨一走出樹林,駕著馬車的朝子蕭,一見到他懷中抱著卿語,連忙奔來幫忙。「主爺,讓我來。」他伸出雙手,就要幫忙接過她。

    善求恨看了看朝子蕭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一股鬱悶突生,原本要伸出的雙手頓時又縮了回來,淡淡地說了聲,「不用了」

    「還是要喚醒卿姑娘?」他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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