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羽嫣
為免企劃部的人丟臉丟到開發部去,陶昀笙沉下臉來,厲聲開導。「你有什麼不懂,可以先問我!如果真沒能力獨立負擔一件案子,大可不必留在企劃部。」
「我、我想應該可以自己來,不、不必麻煩經理了,下班時間到了,那我先回去了。」
小職員哭喪著臉,撐著發軟的身子,原以為可以利用下班前的五分鐘,找個機會到開發部溜溜,至少能親眼看到巫經理一眼也好,只可惜沒機會了。
望著小職員匆忙離去的背影,陶昀笙只能吐出一口長氣,繃緊的表情也在瞬間柔和起來。
她相當明白,企劃部的女職員,對於她嚴禁她們到開發部,有相當多的怨言,甚至已經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她還聽過有人罵她老處女,不僅說她剝奪她們和其他女員工,競爭巫爾靖的機會,還四處散播謠言,說她為了獨佔巫爾靖,才禁止女職員接近他。
拜託!她躲那只種豬都來不及了,哪會想去接近他。
實在是因為企劃部的工作太繁忙了,若員工分心,則會嚴重影響工作進度,她不想因為企劃部績效不佳,而讓巫爾靖有數落她的機會,因此她只好板起臉繼續當惡人,反正今天這一樁,也不是第一件,更不會是最後一件,只要她擔任企劃部經理的一天,她就不許她的職員,有被扣上工作不力這頂帽子的機會。
一想起巫爾靖,陶昀笙的心情又低落幾分,要不是他和她交惡,她也不會把情況弄得這麼擰。
「那傢伙究竟在搞什麼飛機?」
京城別墅案、棋琴大樓案、百花樓中樓案……
算一算,這幾十樁她所提的案子,巫爾靖沒有說出半句反對的話,甚至偶爾還會讚美她幾句,說她心思細膩、想法縝密之類的鬼話。
難道那傢伙決定,和她握手言和了嗎?
不、不可能!他最大的志願就是看她出糗為樂,他怎麼可能放棄可以惡整她的機會,只是最近,這兩個月以來,他安靜的不像話,一個平時讓她恨的牙癢癢的傢伙,突然友善親切起來,只會讓她懷疑,他是否有更大的陰謀正在進行。
雖然懷疑他人,是不好的習慣,但對於巫爾靖,突然轉性的友善,只會讓她感到毛骨悚然與驚惶不安。
「唉!那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陶昀笙歎了口氣,無力地台上桌上的卷宗,滿腦子關於他的疑惑,在這些疑問沒有獲得解答前,她無法專心工作。
她低頭看了看腕表,整不多接近下班時間,她不認為自己能在腦子昏沉的情況下,繼續思索企劃,只好將工作帶回家繼續。
將滿桌子的工作文件,掃進大手提袋裡,陶昀笙關上辦公室的大燈,拉上玻璃門,反正從進公司的第一天開始,她總是最後一人下班,早已習慣摸黑離開。
離開企劃部辦公室,正要往公司大門走去時,她腦海忽然浮現一張,夾著淺笑的俊美臉龐——
不行,她得要找他問個明白,絕對不讓他把她當猴兒耍。
沒有多思索,她往開發部門的辦公室走去,直覺他可能還在辦公室裡,她承認很討厭他沒錯,但他能力之好,也是她不可否認的事實,景鈦能有今日的成就,他也確實功不可沒。
想著、想著,她來到巫爾靖的辦公室,果然如她所料,辦公室還亮著燈,她隔著玻璃門往內望,依稀可以看到經理辦公室裡,還有一抹人影,決定問個明白,陶昀笙怯怯推開玻璃門,從和他冷戰開始,她就不曾來過開發部門,這裡對她而言,實在是太陌生了。
由於早過了下班時間,整個開發部門除了經理辦公室外,也是一片空蕩,這正好順了她的意,她可不想讓其他人,見到她來找巫爾靖,不然明天她就有解釋不完的八卦話題了,至少企劃部裡的女職員,會有嚼不完的舌根。
陶昀笙壯大膽子,小心翼翼走進辦公室內,不知是因她沒有發出任何噪音,還垂巫爾靖過於專注,等了好一會兒,他依然埋頭苦幹地工作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她忍不住失了神,他的五官線條很深刻,黑髮濃密,鼻很挺,眉很濃,一雙眸黑湛如墨,連那一張惡毒到人神共憤的嘴,也好看到不行。
他沒有肌肉猛男的威武氣質,反面流露出一股憂鬱特質,他總是優雅中帶著從容,她從來就沒看過,他有為事情急躁過,彷彿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中,他的一舉一動都混合著驕傲與自信的風采,但她偏偏和他不對盤。
說來可笑,她陶昀笙,可能是公司裡惟一和他處不來的女人,問遍公司上下所有的女員工,沒有人會說巫爾靖一句不是,要不是她嚴禁企劃部門的人員往開發部門跑,她的部門裡,每天可能有四分之三以上的女員工,會以各種理由整天窩在開發部門,只為了多看他幾眼。
在其他女員工眼中,他或許是黃金單身漢,但在她眼裡,他只是一隻鍍金的種豬。
想到這裡,她的火氣也跟著直線上升,才剛要舉起手,敲敲玻璃窗,湊巧巫爾靖就抬起頭來,兩個人的視線瞬間交會,她彷彿被抓到做壞事的小辮子般,驚慌失措地挪開眸光。
乍看到陶昀笙就出現在他面前,巫爾靖相當訝異,就他的印象所及,她已經視開發部的辦公室為地獄深淵了,又怎麼會親自前來?
他站起身,開了門。「來了,幹麼不出聲?」他趕緊收拾散落在整個沙發上的資料,勉強清出一個位子。「這裡很亂,你自己找位子坐。」
不知是否因為下班了,白天嚴肅的工作氣氛也被沖淡了不少,面她也因為他過於平和的語氣,反倒有些慌張。
「喔。」依言坐了下來,雙眸禁不起好奇心,環顧辦公室裡的一切,出乎她意料之外,在靠近落地窗前面,擺了十多株盆裁,橫看豎看,她都不認為他是個喜歡拈花惹草的人。
再看看他工作的桌面,上頭堆滿了各種資料,還有一本本的原文書,顯然他正在進行一項大工程,他不是都靠床上功夫爭取生意,有必要這麼認真嗎?
「真難得看見你踏進開發部,找我有事?」他朝她笑了一笑,臉上表情悠閒自在。
「其、其實……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我、我只是……」
發覺自己結巴到不行,陶昀笙咬住舌尖,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緊張成這樣?她跟他分明不是第一天見面,那究竟是……
「呵呵!真難得看見你結巴,你平常不是口舌伶利,今天是怎麼回事?」
他笑睨著她,就像在觀賞一幕難得的奇景。
「你、你最近究竟在搞什麼鬼?」
明明她該大聲用吼的,可此刻她說出來的語調,卻像是——在對愛人發嬌喔。
「我?沒做什麼呀!我記得我最近,應該都很安分守己才對。」
就是因為安分守己,她才懷疑有鬼。
她臉一沉,美麗的鳳眼漾滿疑惑。「不要跟我打啞謎,你到底想要怎樣?說清楚。」
她受不了了,再憋下去,她就要發瘋了。
「我沒要怎樣呀,我連你出現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都還搞不清楚。」他雙手一攤,一臉無辜。
該死的混蛋,再跟她裝無辜,她就掐死他。
深吸一口氣,忍住怒火。「我是想問你,為何你最近老跟我裝和善?你、到、底、想、怎、麼、樣?」
實在憋不住怒火,她一字一句用吼的,非吼到他耳聾不可,看他還敢不敢跟她裝糊塗。
「哦!不過我現在餓了,恐怕沒力氣跟你說明,如果你肯再多等一下下,等我吃飽,說不定我會認真回答你的問題,我先聲明,這是你惟一得到答案的機會。」
他望著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淺笑。他發現與其和她爭的面紅耳赤,他反而更享受,看她困窘地紅了臉,手足無措的慌張樣子,他還比較有成就感,至少他穩佔上風。
好比現在,讓他不小心發現,只要用溫柔的口氣和她交談,她會像看到鬼一樣驚慌失措,甚至懷疑他別有目的,這種惡作劇的快感,實在讓他樂此不疲,有趣極了,比嗓門,他自認比不過她,不過比無賴,他可就勝券在握了。
她狐疑地看著巫爾靖,擔心跟著他走後,她會遭遇不測。
「為、為什麼不能在辦公室說清楚?」單獨面對他,她會心慌,他臉上掛的笑容,寫明「他有陰謀」四個大字。
「沒有為什麼,反正我現在要去吃飯,要不要跟來,隨你。」
他揚起一抹無害的笑容,拿起掛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就要往外走。
去就去,Who怕Who,難不成他會吃人?
哼!最好是有建設性的內容,不然她會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要來嗎?」他停下腳步,回頭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