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羽嫣
來人穿著錦衣王服,正是海生財的兒子海富貴,海富貴熱絡地拉著裴絮妍的小手,上下打量著半月不見的俏人兒。
「海公子!請自重!」裴絮妍一接觸到海富貴猥瑣的目光,身子更是一抖。
「絮妍妹妹,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我爹今天可是上門跟裴知縣談談咱們的婚期呢,現在也沒什麼好避嫌的,反正咱們遲早會成了夫妻。」
海富貴面露淫笑,又要探手去拉裴絮研縮回的小手,才剛探出狼爪,冷不妨地讓一旁竄出的人影給抓得正著。
「海公子,絮妍已經是我況某人未過門的妻子,你如此輕薄她,按照朝廷律令,可是要斬下一雙手,還要充軍邊疆個一年半載。」況昭雲突地自裴絮妍身後出現,冷沉的眸光滿是怒火。
「昭雲?你怎麼會在這裡?」裴絮妍相當驚訝,她怎麼都不知道況昭雲就跟在她身後。
「沒想到這園子裡竟出現了狼跡。絮兒,幸好我跟在你身後,不然遭這狼爪襲擊了,可就糟了。」
早在裴絮妍離開房間時,況昭雲早跟在裴絮妍的身後,小心翼翼地盯著人兒,以免裴絮妍生氣過了頭,一個不小心又跌進了芙蓉池內。
「你……是況昭雲?」
海富貴同樣吃驚,不過此時卻是怒火中燒,忌憚於況昭雲的身份而不敢發作。
「正是在下,絮兒即將成為我的妻子,請海公子不要再騷擾她。」況昭雲嘴角抿出一絲冷笑,一個使力,加重海富貴手腕上的力道,頓時疼得海富貴眼淚直流,哭爹喊娘。
「啊!好痛!你輕一點!你快把我的手扭斷了
裴絮妍不忍看海富貴痛苦難耐的模樣,索性出聲求情。「算了,別傷他。海公子是無心的。」微冷的小手覆上況昭雲的手掌。
她幫他求情?
況昭雲瞇起狹長的黑眸,心頭猛地一陣不痛快,這才不情願鬆開對海富貴的鉗制。「算了!看在絮兒的面子上,這雙手先還你,不過這筆賬我可記下了。」或許他該剁了海富貴那一雙賊手,不知道偷吃她多少次豆腐了。
『哼……」海富貴半刻不敢停留,連滾帶爬地迅速離開。
「你為何幫他求情?海富貴這種人不過是人渣,浪費糧食的米蟲。」況昭雲扳過裴絮妍的身子,眼神透漏著濃濃的不滿。況昭雲一向嫉惡如仇,對於海富貴這種人,他絕對會毫不客氣斬下他一雙手。
裴絮妍水眸帶著幽怨。「請你不要老是說我是你的妻子好嗎?至少現在還不是,你剛剛的行徑跟海富貴沒有兩樣。」
怒氣染紅了裴絮研白皙的雙頰,心裡還是相當介意況昭雲在房裡說的那幾句話。
雖然她不是什麼大富人家的女兒,至少還不需要到搖尾乞憐,攀附別人的地步,如果這樁婚事真是為報恩而娶她,她寧可不要。
裴絮妍拂開況昭雲的雙手,欲轉身離去。
「看來你相當介意我說得報恩兩字,其實也沒錯,我是真想娶你,況且你爹不是也很希望我能娶你,那一天在書房裡,你爹一直跟我說你的好,賢淑知禮。溫柔婉約,絕對會是一個好妻子。不過就我看來,你爹好像不怎麼瞭解你,就我的瞭解,你個性急躁,脾氣也不怎麼好,絕對構不上溫柔兩個字,連我問他你最擅長的女紅是什麼,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依我看,說不定他沒有我來的瞭解你。」
況昭雲語調輕鬆,似乎在說著平常不過的事。
然而況昭雲一番話,卻頗具殺傷力,深刻地勾動埋藏在裴絮妍心中最底層的傷痕。
裴絮妍回想起從小爹不疼,而親娘更是因她死的往事,激動的情緒再也無法平復,早已淚漣漣,裴絮妍咬緊唇瓣,不讓自己哭出聲。
「我沒勉強你娶我!」裴絮妍哭喊著,清靈的臉蛋覆滿委屈的淚水。
況昭雲瞧見裴絮妍哭得如此傷心,心頭亦是讓裴絮妍的眼淚狠狠地刺痛了,況昭雲猿臂一勾,將哭得一塌糊塗的裴絮妍帶進懷裡。
「我這番話不是要羞辱你,我希望你能正視你自己,不要拿對待裴力行那一套來應付我,我要真實的你。」
況昭雲瞭解一個人一旦受了傷害,會用偽裝的個性來掩飾自己的脆弱,而那時時傷害裴絮妍的人就是裴力行。
裴絮妍疑惑地睜開凝淚的眼眸,有些不明白況昭雲的用意。「你的意思是?」
面對裴絮妍的疑問,況昭雲僅是笑而不答。「把眼淚擦一擦吧!該用晚膳了,他們應該等我們等得不耐煩了。」
***
特意置的花廳,加上滿桌子的美味佳餚,裴力行可說是用盡了心思,然而裴力行特別遣退了下人,整個廳上除了裴氏父女、況昭雲三人外,還多了海氏父子。
裴力行一見到況昭雲隨同裴絮妍一同前來,自然有說不出的欣喜,態度更是熱絡。
「況大人!這些都是粗食野菜,希望況大人不要嫌棄!這飯呢可是用我們江寧城最著名的湘芝米煮出來的,味道絕對不錯,況大人快嘗嘗吧!」
而海富貴再見到況昭雲,臉色頓時黑慘一片,一句話也不敢吭。
「是啊!況大人,這湘芝米可是當今聖上點名的御用米食,絕對會讓況大人讚不絕口。」
況昭雲拉著裴絮妍坐在自己身邊,宣示的意味相當濃厚,看在海氏父子眼中更是格外刺眼。「今天特別拜託裴知縣請海員外過府一敘,實在是有兩件事要請教兩位。」
「況大人直說無妨!」
「湘芝米盛名遠播,確實是上上之選,不過聽說前些日子海員外搜購了所有產湘芝米的田地,而那些田地曾經種出使人致命的毒米,不知道海員外怎麼敢收購那些田地?」況昭雲的嘴角彎出一抹頗具深意的笑痕,銳利的眸光直直看向在座的三人。
海生財一接觸到況昭雲壓迫性的目光,頓時冷汗涔涔,支支吾吾地答:「哦!況大人怎麼會突然問這問題,那些……致命的米糧都已經銷……毀了,現在那……些湘芝米可都是新……種的,呃……我想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除了海生財之外,裴力行的臉色早已慘白不已,心頭直喊不妙。
「這樣啊,別在意我隨口問問的,並不是懷疑什麼,另外三個月前江寧城鬧水患,朝廷撥下二十萬斤的米糧,不知道裴知縣怎麼處理?」
「下官……下官……當然依照朝廷的吩咐,一一發給災民了,確實發送了。」裴力行舉起手臂,擦拭著不斷冒出冷汗的額際。
「是嗎?不過據我所知,好像不是這麼回事,你們好像沒說實話。」
況昭雲冷沉的語調一出,海生財與裴力行皆大為驚慌,兩人不自覺驚喊出聲。「啊……」
兩人皆是心虛不已,冷汗涔涔,臉色蒼白,如坐針氈,恨不得趕緊逃離現場。
呵呵……看來好戲開鑼了……
他況昭雲就不相信逮不著這兩隻老狐狸的尾巴。
第七章
明明是場熱鬧、互攀交情的晚膳,卻因況昭雲一再的逼問而讓人坐立難安。
「裴知縣發給縣城居民的米糧有一半是早已腐壞,根本無法食用,百姓不得已只好典當家財好跟海生財購買米糧。然而據我所知,朝廷當日撥下的米糧是兩天前從懷安城那收割過來的,再連夜運送至江寧城,這時間不過隔個七八天,米糧不至於腐壞的如此嚴重,不瞞兩位,這件糧案就是我況某人南下江寧的原因,我想這個案子裴知縣跟海員外應該可以給我況某人一些意見才是。」
況昭雲嘴角的笑意逐漸加深,黑沉深邃的眸光滿是壓迫,看在裴力行與海生財的眼中更是不寒而慄。
「原來況大人是為這糧案而來,呵呵……」裴力行力圖鎮定。「下官確實將米糧一一發送給江寧城百姓,但是米糧長蟲發霉卻也是不爭的事實,如果況大人還是不相信的話,整個衙門的人都可以作證,下官以為會不會是況大人多慮了?」
裴力行確切瞭解況昭雲的目的後,一顆緊繃的心這才舒緩了下來,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得意的笑痕,然而裴力行如釋重負的表情,完全落在況昭雲的眼中。
「是呀!發糧這件事我也在場,我也捐出我倉庫裡的米糧發給大伙,那批來自朝廷的米糧確實發了米蟲,這事況大人可要查清楚才好,可別冤枉了好人。」海生財亦是跟著幫腔,與裴力行一搭一唱,配合的好極了。
「當然真的沒這回事最好,不過按照朝廷律令,地方官貪污,不僅抄家,還有可能會流放邊疆,更慘點還會殺頭處斬,我想裴知縣應該不至於知法犯法吧!」
況昭雲嚴肅的神情,威脅力十足,即使真沒這回事,聽到的人也足以嚇出一身冷汗。
「是……是……是……下官等謹記在心。」
一提到糧案,坐在況昭雲身旁的裴絮妍,身子猛然一僵,臉色頓時慘白一片,此刻更是坐立難安,看著裴力行心虛的模樣,裴絮妍心中不祥的預感愈發明顯,讓裴絮妍更加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