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羽璇
「我娘曾經提起過你。」他微笑道,「很慶幸看到你這麼健康。」
「謝謝,我能這麼健康,有大部分的功勞來自我老姐。」段碧海抓了抓頭,老實地笑著。
「找我什麼事啦?」段緋玉有些不耐煩,這兩個男人!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在那裡套交情。
「喔!老姐,有人找你。」段碧海這才想起自己的任務。
「找我?誰啊?」段緋玉不解,因為從小就得照顧弟弟,讀書、識字都是請老師到府中來教,沒有什麼機會可以認識朋友,長大後雖然認識不少人,但都只是點頭之交而已,哪裡會有人上門來找她?
「他自稱胡習文。」段碧海老實地回答。
「胡習文?我不認識。」段緋玉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和爹爹吵了好一陣子,每晚都睡不安寧,現在好不容易偷來的空閒,讓她精神有些萎靡。
「你當然不認識。」段碧海無奈地看著老姐一臉愛睡的模樣,「人家是來提親的。」
「提親?神經病,轟他出去!」連耿蒼離都被她逼退了,她哪會去理這位連面都沒見過的人?
「可是……他說……你和他……」段碧海說到一半,突然想起耿蒼離的存在,到口邊的話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
「說啊!吞吞吐吐的,很煩耶!」段緋玉不耐地皺眉,精神不好,相對的她的脾氣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他說……你同他已經有過肌膚之親,理當是他的妻子。」說完,他連忙捂起耳朵。
「什麼?!」尖銳的叫聲響起,驚得林間休憩的小鳥振翅而飛。
耿蒼離聽完之後跟著蹙起眉,這個姓胡的若不是覬覦緋玉的美色,就是貪圖段家的雄厚財產。不過用這樣的理由企圖強娶緋玉的男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厚臉皮,以為他耿蒼離會拿姓胡的沒轍嗎?
「哪裡來的混蛋!竟敢這樣說我?我非要去扒了他的皮不可!」段緋玉氣咻咻地怒罵著,尖銳的聲音讓段碧海不敢放開捂著耳朵的手。
耿蒼離鉗緊她的纖腰,阻止她貿然行事,然後轉頭問著段碧海,「他還有說什麼?」
「我一聽到這件事情就跑來找老姐,哪裡曉得那個豬玀還說了些什麼!」段碧海扁扁嘴,一臉不屑的模樣。
「現在人在哪裡?」
「在大廳,老爹正在和他吵。」
「我們去看看他是何等人物,再決定要如何處置他。」
「我要自己來!」段緋玉才不管那麼多,她已經氣炸了。哪裡來的不要臉的傢伙,竟然膽敢這麼說,不揍扁他她不叫段緋玉!
「再說。」耿蒼離不置可否地聳肩,然後帶著她往大廳的方向走去。而他的大手,自從放在她的腰上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而段碧海則是興致高昂地跟在他們後頭,他這位杭州來的准姐夫聽說很不簡單,如今他倒要看看,未來的姐夫會如何解決他的情敵。
???
一行三人走入大廳,適逢聽見段黔航氣憤的怒吼——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女兒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樣放蕩,她就不是我的女兒,」
「岳父大人,小婿句句屬實,您怎麼可以開口罵人呢?」胡習文笑嘻嘻地道。
耿蒼離看了看他,這個男人穿了一身高級的綢緞,滿身流氣,看上去活像是乞丐穿金裝,不像樣!
「我寶貝女兒的丈夫不是你,我的女婿當然更不可能是你,他是軒轅堡的大當家,耿蒼離!」段黔航被氣得暴跳如雷。
「他前些日子不是退婚了嗎?這不就證明緋玉心裡惦記著我、想嫁給我,才逼耿蒼離退婚的。」胡習文的語氣有著輕蔑。
「他現在正和我的女兒往來中。」段黔航咬牙切齒地瞪著眼前這個輕浮的男子。
「我只是慢了他一步提親,如今兩人沒有婚約,偶爾往來也沒有什麼。緋玉注定是我的妻子!」胡習文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耿、段兩家的婚事很早以前就敲定了。」段黔航鄙夷地上下打量著他,「而且憑胡公子的人品,別說我看不上,就連緋玉也不屑!」
正在爭吵的兩個人都沒有發現已經站在大廳上的另外三個人。
兩姐弟瞪大雙眼,心直口快的他們在這個時候完全無法出聲。對子女管教甚嚴的爹爹竟然為女兒同外人吵成這副模樣,言語態度中對子女的寵愛如此地強烈,更是讓兩姐弟傻住。
段緋玉雙眼紅通通地,都忘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
「胡公子好狂妄的口氣。」耿蒼離聽到這個時候,終於緩緩地開口。
「什麼?!」胡習文猛地轉過身子,錯愕與憤怒在他眼中交錯。
「你們怎麼來了?」段黔航有些老臉掛不住的惱羞成怒。
「伯父,聽到消息不過來瞧瞧,哪裡會知道是什麼樣的男人在同我爭奪緋玉的青睞?」耿蒼離的臉上沒有半點笑意,凝聚著肅殺之氣。
他從父親的口中聽過胡習文這個男人。胡家是個馬場,大理的馬因地勢、氣候、人文等等的因素,不但又高又壯,而且匹匹都是優良難尋的千里馬,不少漢人特別喜歡大理出產的馬,胡家的馬資質都算不錯,因此為他們賺上大筆的銀子。
胡家三代都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呵護著這些馬,維持一家子經濟的來源,而且胡家的老爺相當重視信譽問題,所以馬場在三代的經營下倒也算是獲利頗豐,信譽卓著。
也許胡習文從小養尊處優慣了,加上又是獨子,因此備受寵愛,久而久之便成了人人口中的敗家子。
而耿家堡和軒轅堡在大理都設有馬場,只是胡家馬場訓練的馬是提供王公貴族或是綠林好漢所用,而軒轅堡的馬場卻專門生產戰馬!
胡習文這個養尊處優的紈褲子見此行利益頗豐,竟然異想天開地想要和軒轅堡的馬場一較長短,想用養一般良馬的方式來訓練出戰馬,搶佔這方面的市場,甚至使用卑劣的手段來奪取幾個和軒轅堡合作已久的軍營,企圖壟斷市場。
胡習文的野心他當然知曉,但如果軒轅堡這麼容易就被打垮,那他耿蒼離這三年來的辛苦經營算什麼?
不管胡習文的目的是段緋玉,或是軒轅堡底下經營的牧場,他都不會等閒視之。
「你就是軒轅堡的大當家耿蒼離?」胡習文以高傲的姿態睨視著他。
「在下區區小名,何足掛齒?」他的臉上依然不帶一絲的笑意,然而語氣卻卑微得讓人輕視。
段緋玉瞪著耿蒼離,一臉也不喜歡他這種態度。要是她,早就幾拳招呼過去,看他還敢不敢開口提親!
「嘖嘖!看你個頭這麼大,像只熊似的,我的緋玉真要嫁給你,豈不是被你壓垮了?!」他嗤笑著,不只眼中,連臉上都寫滿了嘲諷。
「他個頭像熊,你又好到哪裡去了?像根竹竿似的,一看就知道沒有什麼三兩肉,八成是溫柔鄉混軟了骨頭,變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男人!」段緋玉一來氣他言行下流,二來更氣他譭謗她的清白,三來則是不喜歡耿蒼離如此被人看輕。
段黔航和段碧海看到這般的情況,知道自己插不上嘴,因此連忙抱著珍貴的陶瓷鼎甕,躲到一邊去喝茶納涼看好戲。
「緋玉娘子,你又重蹈覆轍了。難道你忘了咱們相好的那天,你就是這樣激得我雄威大震,同我在美麗的夜晚下糾纏得難捨難分嗎?」胡習文用著噁心的聲調說著,眼神極為曖昧。
段緋玉聽了一愣,記憶裡有個不愉快的印象被喚醒——
「去你的!原來那個晚上對我下藥,又對我毛手毛腳的人就是你?!」
她又羞又氣又憤怒地舉起拳頭想要一拳揮過去,卻在轉眼間讓耿蒼離輕鬆地擒住。
「告訴我,『那個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對她露出溫和的微笑,伸手輕撫著她嫣紅的雙頰,緩和她激動的情緒。
看著他乍然浮現笑容,讓段緋玉有些怔忡,而怒氣高漲的情緒竟然在瞬間被他安撫下來。
「那是兩個月以前的事情……」她緩緩說出那段被她隱藏起來的秘密。
兩個月以前,她代替身體微恙的爹爹,帶著弟弟去爹爹的一個好友家賀壽,順道享受一頓美食。而胡習文也在受邀之列,那天他一見到她,登時驚為天人,宴席之中不斷乘機找她搭訕,被她所拒絕。
誓在必得的他想要來個霸王硬上弓,偷偷地在她茶杯裡下藥,並在藥效發作前將她騙到花園裡企圖毀了她的貞潔,要不是是段碧海機靈,發覺不對而尾隨追出,及時救出因為藥效發作而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衣衫一件件地脫離身子的她,她早已慘遭胡習文的毒手!
頭一次受到這樣屈辱的她嚇得不輕,不但要弟弟不能對任何人說出,甚至下意識將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要不是今日胡習文提起,她根本不會想起來,也不會認出他就是那個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