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羽娃
韓雪雁站起身來,留下剩餘的果汁和錢就走人了。
她沒興趣聽別人訴苦,也不想聽;除了她自己,她也真的的確是沒有把任何人放在心上過。
十多年來,只有岳烈日,是真正地侵入了她的心門之內。
說她冷漠也好,寡情也罷,她不想付出太多,以免把自己也弄得滿身是傷,滿心悔恨,太累、太苦也太傷人了,不是嗎?
這個晚上,韓雪雁失去了僅有的「朋友」,再度成為孤單奮戰的一個人,樂團TEAR正式宣告解散。
***
岳氏財閥的交響樂團——「愛樂家族」國員甄選完畢,將會舉行開幕酒會和儀式。
「哇!四點半了!」岳烈日抬頭瞄了眼時鐘,「雪,可以下班了。」
連日以來,他已經把韓雪雁「歸檔」為熟人,很自然地以親暱的方式喚著她的名字。
有時,她老覺得自己思想不潔,因為岳烈日喊她的方式,在她耳中聽來,就如同一聲溫柔的愛撫,每每總令她血液逆流、心跳加快、頭皮發麻、四肢無力。
「你可以先走。」她低垂著頭,想掩飾自己噪紅的臉。
「不行!今天季節之歌會提早打烊,我可不想你又忙到忘了回家。」他走過來幫她「強制關機」。
這是有可能的,上星期桐月的演奏CD要發片前,這小妮子就有留在辦公室內睡到忘了回家,結果一覺起來,已是「黑夜華燈照,只是靜悄悄」。
要不是行雲半夜來找資料,恐怕不會發現有糊塗蟲因忙過頭,旱得睡到忘記回家了。
「好!再見。」她倒也乾脆,起身拎起外套就想走。
不料這一起身,才發現自己被困在岳烈日雙臂所圍出來的世界中,根本動彈不得。
「你……」她抬起頭,卻發現自己只離他性感的薄唇寸許。
—陣困窘霎時湧上了她白皙的臉頰,地如著了火般地又匆匆低下頭去,卻阻上不了紅暈滿佈。
「我送你。」他沒有吻她,但他所呼出的氣流卻拂著她敏感的肌膚,熱烘烘地教她全身戰慄……
「不……不必了,我自己可以……」糟糕!這是她有史以來第一次結巴。
韓雪雁想努力屏住呼吸,以免吸人過多的人體二氧化碳,不過,除了憋死自己之外,似乎一點效用也沒有。
「我堅持。」他刻意傾身更靠近廠地幾分,低著頭,徐緩的氣息若有似無地撫著她咬得死緊的唇,「你似乎很緊張,為什麼?」他問得很無辜。
岳烈日從來不曉得女人身上的氣味會令人如此的傾心,原本他只是想逗弄她的,但他現在卻早忘了他的初衷,只是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清新淡雅,屬於薄雪草的香味。
看著她柔軟紅馥的玫瑰唇瓣,他居然興起了想—親芳澤的念頭。
突然—個銳利的意念貫穿了他的腦門。
岳烈日!你瘋子!她是你的仇人,你在這兒意亂情迷個什麼勁兒?
他身子—僵,抽回了自己修長俊挺的軀體,扯斷了兩人氣息的糾纏。把所有的理智和算計重新塞回他精明的腦子中。
「走吧!」他臉上仍有著最和善的笑意,只是不再接近她。
韓雪雁不能明白當他的體溫不再包圍著她時,那股打從心底所升起的深切失落是什麼?她沉默地披上外衣,跟著走出辦公室。
開始她確實因著岳烈日的接近而有著淺淺的恐懼,但卻也有著更多的期待,彷彿從很久以前,她就等待著,有—天能走進他的懷抱中。
這令她想起廠她在季節之歌門外見到他的第—眼時所產生的渴望,她渴盼著他那雙美麗的眼眸中有—天能映著她的身影。
不該有的奢求呵……
她無法追趕上岳烈日的步伐,無法進入他的世界;她是打從心底憎恨著音樂的,但他卻用注視情人的目光來看鋼琴……
「上次跟你說的事,你覺得如何?」岳烈日
在紅燈前停下車,側頭注視著她。
「啊?什麼?」韓雪雁正在想事情,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能嚇了一跳。
「學琴呀!」他不改微笑,「還是沒有興趣嗎?」
韓雪雁這回沉默了,連拿「我是音癡」來當借口也省了。
學琴嗎?跟他學琴嗎?
這樣是不是就能更靠近他的世界,他的人……和他的心呢?
韓雪雁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沒有拒絕的念頭,反而……想要答應,點頭說好。
因為她渴望能多些靠近他,多些時間和他相處呵!
愛—個人,會讓自己變得軟弱而沒有原則嗎?她陷入莫名的沉思。
「沒關係!我不勉強你,不過我相信我的直覺,你會是名有才華的音樂家。」岳烈日把她的沉默當成拒絕。不急!還有時間不是嗎?他是不會放過她的!休想!「但是晚上的酒會,你該陪我去了吧!」
他的表情像是天真無辜的孩子,令人不忍心拒絕他的要求。
「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韓雪雁看著他的眸子,卻又看見於他一閃而逝的激光。
自從認識他起,她就時常看見這種光芒在他眼底躍動。
那到底是什麼樣的—種訊息?
「你放心,會有加班費的。」他又是那種無辜可憐的樣子。
韓雪雁的心跳漏了一拍——他那副模佯真是迷人得緊呀!
「不是那個問題……」老天!她的臉—定義紅了,她最近怎麼老愛臉紅呀!
「那就是可以嘍!」他露出孩子氣般的笑靨。
有時連他自己也很佩服自己——他的演技簡直好得可以拿奧斯卡金像獎了。
岳烈日深深地明白,對付韓雪雁只能來軟的,不能用硬的,她不吃權威那—類的玩意兒,
要擒住她,得用蠶食,一點一滴地讓她交出她的信任、她的情感,還有,她的心。
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會不喜歡有人提起她的父母,但那也不要緊,他總有一天會知道的,而且是要她親口告訴他!
韓雪雁看著他的笑渦,有些訝異。
他也能這麼大真無邪地笑著嗎?這樣看來可
愛多了,沒有了高高在上,不可靠近的氣
流,他居然是如此地平易近人。
和他相處這些日子以來,她意識到他也是有爪子的。
但她明白,身為一個領導者,太過溫吞沒魄力也是不行的;有時,在某種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人的確得戴上某種程度的面具才可以保護自己,得以完成某些目的。
可是有時候韓雪雁也會猜測,那麼自己所看見的「岳烈日」,會不會也只是他的一張面具,而不是真正的他?
他會是那種在什麼樣子的人面前,就戴上什麼樣面具的人嗎?
那麼真正的他到底是在哪裡,又是什麼樣子?她突然很想知道。
韓雪雁緊閉了下眼,才下定決心似地直視著他深邃的瞳眸,「我和你去。」
「榮幸之至!」精光乍現在他眼底,岳烈日巧妙地掩飾了他邪氣狂放的笑容,讓自己看來仍是誠懇有禮。
或許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並不低?更或許——她愛上了他?
他為這樣的推測而感到得意,但他拒絕去追究真正的理由,只寧可相信那是因為有利於他的計謀才會產生的情緒。
***
當他們到達酒會會場肘,所有人的目光全在一瞬間移到他們身上去。
哇——真是男的俊俏,女的窈窕吶!
岳烈日穿著一身黑色的三件式西裝,修長的雙腿撐起在架子般的身材,讓會場內所有女性的眼睛全變成了心型泡泡。
再加上他氣宇軒昂的架式和優雅高貴的氣質,再有教養的淑女看見他也只會變成一隻流著口水的女色狼。
而韓雪雁則穿了』一聾剪栽簡單大方的黑色晚禮服,一頭及腰的長髮還是被挽成了髻,只是黑粗框的眼鏡成了無框眼鏡。
難以解釋是為了什麼原因,但在岳烈日看見她長髮披垂,取下平光眼鏡時的柔媚嬌態,他就決定讓她繼續維持原樣,連禮服也選得安全、保守,只要高雅整潔就好。
也是那個時候他才明白,她為何老是那—○一式的髮型,而且堅持不換隱形眼鏡,她很明白自己的「缺點」。
還有,也是到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世界上具有能以驚為天人這句話來形容的事。
「啊!老二和韓雪雁都來啦!」老是洋溢著熱情的岳行雲拖拉著岳朝曦來向岳烈日「請安」,「韓雪雁真漂亮!」說完就執起美人的手,想一親芳澤,不料還沒讓他佔到便宜,美人就被換位置了。
「人都來得差不多了吧!」岳烈日笑得非常「溫柔」。
「哈哈哈……」岳行雲乾笑兩聲,趕忙躲到岳朝曦後面。
老二又露出那種奸邪的笑容了,他再不逃只怕連骨頭也會不見。
「就等你們。」岳朝曦處變不驚,「衣服選得很好。」他勾起了薄唇,掃了韓雪雁一眼。
岳烈日順著岳朝曦意味探長的目光看去,終於明白老三所說的「選得好」是啥意思了。
韓雪雁身上的禮服雖然保守卻貼身,全然忠實地勾勒出她修長勾稱的女性弧線,再加上她皮膚雪白,穿起這種深色的衣服更是魅惑人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