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宇璐
「我們幫他洗澡的時候,他總不老實,不停用腳玩水直到把我們全身都弄濕了也不甘休。他從小就很頑皮,聽到音樂就亂跳舞,看到好吃的就流口水,見到美女就目瞪口呆,張開小手硬要人家抱他。偏偏他長相可愛,總讓他得逞。帶他上街玩,沒有一次不招蜂引蝶的。我去百貨公司買東西總喜歡牽他去,只要有他在,那些店員小姐就超級熱情,送的贈品也特別多。
「他八歲的時候,有一次陪我看連續劇,指著電視裡的男主角問我,『媽媽,為什麼他要惹那個姐姐哭?他很討厭她嗎?』我說:『不是,因為他太喜歡她了,所以才惹她哭。』你們知道他當時怎麼對我說的?他竟說:『媽媽,我長大以後肯定不會讓我的女人哭。』天哪?芛~吶ヴ王A克埭夾蜈ˋ蕍|尤灰捕畛撰蜊堀恁vu_除f廊肆恕@@?br />
柏樂怡不由弗爾。
大太太這番話像是自我陶醉,但又像是故意講給她聽的。
她當然知道,她的凱,不僅可愛,也值得愛。
正想答話,忽然門鈴被按得驚天響。又來了什麼大人物?除了這兩位難纏的太太,她還有別的行為誇張的熟人嗎?
幾秒鐘後,柏樂怡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有了答案——她的好友,素來文靜的江芷茵,不知受了什麼驚嚇,居然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
「茵茵,怎麼了?」爆發世界大戰了嗎?或者外星人登陸地球?
「阿凱他……他被綁架了!」江芷茵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綁架?」沙發上的三個女人立刻站了起來,兩位林太太的聲音也驟然響起——
「你怎麼知道的?阿凱是被哪一國的匪徒綁去的?他們想要多少贖金?什麼時候交錢?」
「為什麼沒有給我們電話?叫他們千萬不要傷害阿凱呀,價錢好商量,我們不會報警的……」
「不是匪徒。」江芷茵搖頭,「是一個女人。」
「女人?」大太太繃緊的臉頓時鬆緩下來,露一絲笑意,「原來是女人呀,那就不用理那孩子的死活了,他從小到大被女人綁架的次數沒有幾萬也有幾千,我們哪裡管得了這麼多!」
只剩柏樂怡仍然臉色蒼白,因為聽到了「女人」兩個字,她寧可綁架那傢伙的真是匪徒。
「可是那個女人好像是在玩真的!」江芷茵反駁,「她手裡拿著一把刀子,刀刃對準自己的手腕,她說阿凱如果不跟她走,就切下去。我覺得她很瘋狂,像是受了刺激,精神不正常了。我擔心……阿凱會有事。」
「這倒是,」二太太贊同,「女人一瘋狂起來,的確有點可怕。從前有個法國女孩追凱凱,又跳樓又跳湖又吃安眠藥又喝洗髮精,簡直把所有自殺的方法都用遍了,嚇得凱凱從此以後看見法國人就繞道走。這位小姐,你剛剛說綁架凱凱的那個女人是什麼模樣?不會又是那個法國妞殺回來了吧?」
「不像是外國人,」江芷茵很肯定,「倒像是那個什麼李氏集團的千金……」
「李蝶心?」一直沒吭聲的柏樂怡忽然插話。
「對!報紙上好像常刊登這個名字,是她,沒錯!」她一拍手掌,「當時間凱說要請我吃飯,她就來了,逼著阿凱跟她走,場面好嚇人!」
「你不是說你很久沒見過他了嗎?」柏樂怡發現了問題。
「呃……」一時口誤,被逮住把柄的江芷茵只好招供,「樂樂,其實……我這段時間都有見他啦,不過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是他想打聽你的近況,強迫我當間諜,每週五向他匯報—攻,今天,又正好是週五……」
「你——」柏樂怡心中無明火起。但心中,又不知為什麼有了一絲甜蜜。
他向茵茵打聽自己?這說明他也很想念自己嗎?
一個人的思念太孤單了,有了回應,就如同伸出的手終於得到熱情的相握,心,頓時溫暖起來。
大太太急道:「乖樂樂,你不要生氣,伯母們可以作證,這位小姐說的都是實話。而且蝶心那孩子從小暗戀凱凱,現在凱凱愛上了你,她會做出這種瘋狂的舉動不奇怪!就是不知道她把凱凱綁到哪裡去了,我們家蹬李家向來和睦,也不好報警把事情搞大……」
「我大概可以猜到他們去了哪裡。」柏樂怡沉沉地開口。
「哪裡?」
還有哪裡,當然是李家的山間別墅——李蝶心淫亂的老巢!
——***——
汽車剛駛進花園,還未停穩,就有一群傭人跑過來,彷彿發生了火災急需向人求救似的。
「柏小姐!柏小姐!」他們發現是熟人,更加熱情,「原來是你!太好了!我們一直盼著有人來!」
「怎麼了?」柏樂怡迷惑。
「我們小姐她……好像有點傷心,把自己和凱少爺鎖在房間裡,有人從後花園看到他們好像在陽台上爭吵……總之,情況蠻危險的,陽台那麼高,兩個人又好像很激動。呃……我們做下人的又不好報警,如果驚動了老爺,小姐肯定會把我們炒魷魚!」
「找幾個人把她的房門撞開!後果我承擔!」柏樂怡果斷地下達命令,並迅速帶領兩位林太太和江芷茵朝樓上衝去。
門板在這道大膽的命令下很快被撞開,李蝶心和凱森也終於呈現在眾人眼前。
他倆站在陽台上,不,應該說李蝶心坐在陽台欄杆上,而凱森則小心翼翼與她保持著距離。
那位傷心至瘋狂的大小姐手持一把利刀,渾身不斷顫抖,涕淚滂沱,似乎稍微再動一下就會從陽台上摔下去,讓人看得心驚膽戰。
「你說話!你到底愛不愛我?到底愛還是不愛!」她歇斯底里地喊著,悲痛的聲調跟連續劇裡要以自殺威脅男友的女子們一模一樣。只不過人家是站在幾十層高的大廈頂上,而她只是站在自家小樓的陽台上。
凱森在這一連串強烈的請求下並沒有說話,他緊閉牙關,像落入虎口的英雄,即使被敵人嚴刑逼供也不願低頭。
「要你說一句話就這麼難嗎?我這麼愛你,什麼都為了你,你為什麼不愛?卻愛上……這個女人!」她將手指揮向柏樂怡,似乎她的出現很是時候,正好可以充當例證,「你說話呀!再不說,我就跳下去!」
「蝶心,不要這樣,有話慢慢說。」柏樂怡知道自己是個關鍵人物,於是上前一步耐心勸慰。
這位刁蠻千金的死活本來與她無關,但現在涉及阿凱,她就不能坐視不理了。很擔心李蝶心掉下陽台,不是怕她被掉死,而是怕她沒有死,只掉斷了脖子或者搞成終身殘廢,那可麻煩了,阿凱這輩子都要背個大包袱。
「你!都是你!」李蝶心從凱森那裡得不到任何回應,只好轉而攻擊柏樂怡,「要不是你,阿凱不會這樣對我!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她舉起刀子朝自己衣服上劃了一刀,但不知為何,衣服卻沒有劃出裂口,不過此舉已足以震驚四周,「我就是死了當鬼,靈魂也要纏著你們,讓你們生生世世不得安寧!」
柏樂怡歎了一口氣,「蝶心,你何必冒險呢?這世上有沒有鬼還是個未知數,萬一你死了,到時候卻發現自己沒有靈魂怎麼辦?那也太虧本了!我勸你還是好好活著,活著報復我們兩個不是更省事?至少不用用自殺這招這麼辛苦。」
「你……」李蝶心顯然沒有料到昔日在她面前大話也不敢說一句的柏樂怡居然也懂頂嘴,她的眼睛裡飄過一絲詫異的神色,但很快消失了,她略一思考,也許發現柏樂怡說的話根正確,於是,她刀子一揮,就近架到了凱森的脖子上——
「感謝提醒,那我就叫阿凱陪我一起去看看,人類到底有沒有靈魂!」
柏樂怡胸口微微起伏,雖然她知道憑李蝶心那兩下於傷不了阿凱,但這樣的舉動還是讓她的心驟然揪緊。不,她不能冒險,萬一有個閃失……她不能拿阿凱的安全來開玩笑呵。
「蝶心,你到底想怎麼樣呢?」她問。
「喔?是不是隨便我想怎樣都可以?」李蝶心忽然邪邪地笑了。
「當然了。如果你很我,那我任你處置好了。」
「如果我叫你割自己一刀,你也願意?如果我叫你從這個陽台上跳下去,你也答應?」
「割一刀是不會死的,貴府的陽台不高,草坪也很柔軟。」
「就是說你肯?」李蝶心的笑容更加詭異,「你就這麼愛他?」
愛?
是呵,她是愛阿凱的。這個詞,雖然從沒說過也從不願承認,但卻是她早已認知到的事實。
「怎麼?連一個『愛』字也不敢說嗎?如果你承認,我倒是會考慮放過你們。說呀!你很愛他嗎?」李蝶心連連逼問,似乎很焦急。
「我……我當然是……」柏樂怡剛想回答,卻忽然意識到整件事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