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宇璐
該死的凱森!可惡的凱森!殺千刀的凱森!沒事送她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做什麼?害她跟好友翻臉,被老弟嘲笑!那個罪魁禍首現在一定在某處逍遙快活,跟他的張太太、李小姐卿卿我我,完全不顧她在這裡沒飯吃、發脾氣、掉眼淚、傷心傷肺!
柏樂怡揪著床單,越想越氣,淚水也終於開了匣門,奔騰不息。
「樂怡,」不知什麼時候,柏媽媽輕輕推門進來,坐到床邊,細細柔柔勸慰,「你到底怎麼了?幹嗎跟茵茵她們吵架?」
「媽……」她吸著鼻子,抹著眼睛坐起來,「我……」
「好了,好了,出來吃飯吧。茵茵她們走了。」
她們……走了?是生她的氣了嗎?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瘋瘋傻傻已經好多天了,生活還要繼續,一切,該回到原來的軌道上才好。
「媽,」半晌,待淚流乾了,柏樂怡似下了決心,冷靜地開口,「你上次不是說……隔壁王太太人緣很廣嗎?」
「對呀,怎麼了?」她一臉茫然。
「請她幫我……找個合適的人吧。」活語如此簡單,況出來卻萬分艱難。
「什麼?樂樂你……終於肯相親了?」柏媽媽頓時喜出望外,拍著她的手連連道:「好好好,我馬上去跟王太太說,叫她幫你物色一個好男人!阿彌陀佛,我們家樂樂終於想通了……」後面半句,算是感謝老天爺開眼。
「老姐,你真的想清楚了?你條件不差呀,幹嗎要學人家去相親?我覺得凱森其實不錯的。」陰魂不散的
柏樂源又跳了出來,沉著臉說。
「凱森?」床上的淚人一驚而起,「你怎麼知道……」
「覬森……」床邊的柏媽媽迷惑問道,「他是誰呀?」
「上次你喝醉,他送你回來的時候我們聊過一次。媽,這個人不錯的,是姐姐的男朋友,長得人模人樣又健談,態度也好,比那個姓翁的好上不知幾億倍!」
「怎麼?樂怡,你有男朋友?」柏媽媽感到吃驚。
「媽,別聽樂源亂說,只是普通朋友!他家很有錢的,我們高攀不上。總之,相親的事,我叫你去辦你就去好了!」無視母親瞪得老大的眼睛,她鑽進玩具堆裡,不願將頭抬出。
只聊過一次,就覺得他好了?那傢伙的魅力還真難以抵擋呀——把女人迷得暈頭轉向也就罷了,就連這種桀驚不馴的小男孩也一次被搞定?
這樣的男人,還是避開得好。看來,不相親是不行了。
——***——
他們終於來了!
柏樂怡壓低自己的帽子縮到沙發角,生怕被人發現。
在這間酒店的大廳裡坐了三個多小時,腳已有些發麻,只為了一個目的等待這對「姦夫淫婦」的到來!
她覺得自己近來越發古怪了,說好要忘掉那個男人,說好不插手他和茵茵的事,但一聽楚楚透露他們今天會在這間酒店約會,她就不自覺地尋到這裡來了,像要阻止什麼……
但她能夠阻止什麼呢?她有什麼權利?她能做的,只是坐在這兒看那對璧人並著肩,說說笑笑地走進來。
陽光穿過玻璃,映到她蒼白的唇上,晶瑩剔透的光線似乎能把所有的陰暗照亮了,卻暖不了她寒涼的心。躲在綠色盆栽後,她的手如同置於冰天雪地中,瑟瑟發抖。
「咦?這不是樂樂嗎?」迎面而來的江芷茵不知怎麼地,竟看到了她。
見鬼!她偽裝成這樣,居然也被識破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的語氣中滿是驚奇,「還戴著這麼大一頂帽子!」
「我……約了人談生意。」柏樂怡只好除掉頭上的重負,用指尖理了理亂髮。
低下頭,地上有兩雙腳。一雙纖細小巧,是茵茵的。還有另一雙,穿著發亮的男士皮靴——不用看,就知道那是誰的。
這麼久不見,他……還好嗎?有沒有像她一樣,茶飯不思,心中飽含著想念?
呵,應該不會。他那樣的男人,勾勾手指就可以建立起一座後宮。她,又算得了什麼呢?
「又是你的珠寶生意?」江芷茵在笑。
「呃,是呀。」她像做賊一般,支支吾吾的。一向健談,此刻卻如同被什麼咬斷了舌頭,只能說出無意思的簡短語句。
好想看看他哩……現在只要稍稍抬頭,就可以看到思念了多日的他,但心裡卻像有只鑼鼓在敲,咚咚咚,讓她連抬頭的勇氣也沒有。
「茵茵,我們該上去了。」他,終於開口了。聲音如昨,清淡如風的沒有絲毫緊張。
柏樂怡再也忍不住,脖子一揚,對上了凱森的面龐。
呵,他的臉還是那麼英俊,乾淨的不帶一絲頹廢的胡碴。他神情冷冷,目光飄忽……好像瘦了一點,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因為自己難過,所以也希望他傷心——為自己而傷心。
「是呀,我們也該上去了,不耽誤樂樂你跟人談生意。」江芷茵仍在笑。
柏樂怡忘了自己當時回答了些什麼,只知道他轉身走了,牽著茵茵的手。
他沒有看自己,哪怕是一眼。他也沒有跟自己說話,哪怕是一句。
他的態度,就像是對一個陌生人。
她跟他,怎麼會是陌生人呢?曾經,那樣親密……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柏樂怡用手背抹了抹欲落下的淚,追到電梯門口。
但電梯的門早巳闔上,他們上去了……開房去了。
著急地仰著頭,愣愣盯著那跳躍的樓層數字,直至脖子發酸也依然仰著。
十五層,數字停了。原來,他們的房間在第十五層樓,他們……將在那裡做她和他曾做過的事……他會吻茵茵嗎?會像從前對待自己那樣對待茵茵嗎?那曾經專屬於她的溫柔,現在,將要被另一個女人分享了……
柏樂怡靠在電梯邊,抽動著肩膀,放縱地哭了。
還是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丟臉地哭。但,傷痛支配著她,她已沒有辦法。
「小姐,小姐,您沒事嗎?」一名服務生走過來輕聲問。
她抬眸,發現整個大廳的人都在看她,詫異的目光像一支支利箭朝她射過來。
這時,她看到了一個人。
雷駿!茵茵的丈夫。
這位一向溫文爾雅的男人,此刻像換了一副面孔,正扭曲著臉、怒氣沖沖地奔向一座電梯。他是來捉姦的嗎?
柏樂怡很瞭解那種表情,那種跟她同樣的表情,所以,也能瞭解這個男人的企圖。
「糟了!」她猛然醒悟,急急按下電梯鈕。
如果……這個男人也傷痛到極點,那麼阿凱豈不是會有危險?得罪了一個當丈夫的男人,不管他是否愛自己的妻子,憑著他受損的尊嚴,打一架已屬便宜,更有甚者,說不定會動刀動槍……
柏樂怡以最快的速度到達第十五層樓。但她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哪一個房間,只能拖著焦急踉蹌的步子,在走廊上來來回回,不知所措地奔走。
倉皇中,她終於看到了凱森,看到一扇推開的門邊,雷駿揮起一拳,朝他擊去……
「阿凱——」擔心的叫喊脫口而出,她飛一般衝過去,護在那個男人的面前——那個男人,她深愛的凱呵。
拳擊中了她的面頰,頓時紅了一片。但她並不覺得痛,只是轉過身去,看那身後的人有沒有事。
「阿凱……」她撫住凱森的面龐,似乎慘遭那一拳的是他。
「樂樂,你怎麼在這兒?」江芷茵錯愕地看著這一幕,剛開口,卻被憤怒至極的丈夫奮力一扯,不容分說的帶離現場。
周圍安靜下來,似乎有許多匆忙的腳步聲,然後,腳步聲遠去了。
柏樂怡凝望著凱森的眼,她發現那瞳孔裡有一個十分狼狽的小人兒,還有一絲酸楚的痛。
「進來!」他忽然擁住她,將她帶入房內。
「不,我只是路過……我只是來看看你有沒有事……我該走了……放我走!」她語無倫次地反抗,想逃。
但她逃不掉了。凱森雙臂一緊門一踢,將她狠狠抱起,扔到地毯上。
「還敢說你是路過!再說一次試試看!」他驟然嘶吼,目光閃亮得刺人。
這樣的阿凱……好可怕。再也不是平時那個瀟灑閒適,愛開玩笑的阿凱了,他……像一頭受傷的野獸,要將她的皮剝下來似的。柏樂怡驚呆地瞪著逼近她的步子,撐著地往後挪。
「你敢說你來這裡不是因為擔心我?如果你敢,你就說!」凱森將自己的襯衫一撕,絲網破裂的聲音刺入耳膜,扣子叮叮掉了一地。他的大掌托住柏樂怡的脖子,粗糙的指抵在她的耳後、熾熱的唇舌一舉將她的小嘴佔有。
「你敢說你來這裡不是因為愛我?如果你捨得我傷心,你就告訴我!」
「呵……凱……不要!」柏樂怡搖著頭,只覺得神志往下沉,往下沉,就要沉到最深的潭底去了。她伸手想抓住什麼求救,但卻連一株浮萍也抓不到。眼前,只有這個想逼瘋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