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宇璐
「其實……」楚伊菊眼觀鼻,鼻觀心,小聲地開口,「其實我那天……遇到他了。」
「誰?」方琳驚愕,「喬子寒?他真的回來了?」
「嗯,」她點了點頭,「而且,這間飯店還是他幫我Check的。」
咄咄怪事!」方琳疾呼,「那他有沒有說為什麼回來?是重續舊情,還是索取賠償?」
「他怎麼可能跟我明說?」楚伊菊努了努嘴道,「他只是說,回來做應該做的事。」
「話中有話,耐人尋味!」方琳滿臉鄙夷,這小子死性不改,不當作家了還專門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嗯……他幫你甩掉記者、住入飯店,看起來,似乎對你還是餘情未了……這樣吧,伊菊,你要想辦法說服他,讓他不要同我們打官司。」
「他肯聽我的?」她不是說這小子心狠手辣、很狡猾嗎!
「必要的時候,犧牲色相!」方琳扶住她的肩,鼓勵道。
「哈哈哈——」楚伊菊笑得氣喘吁吁。犧牲色相?學姐可真幽默!就算她肯犧牲……他肯要嗎?
「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到時候打起官司來,你就等著哭吧!還有,健忘的學妹,我得提醒你,這週末,電視台有個訪問你的脫口秀節目,到時候你記得打扮一下,我會派於秘書來接你的!」
方琳惡狠狠地提醒,楚伊菊卻只顧捧著肚子,笑得前俯後仰,至於對方還說了些什麼,她都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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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搬進飯店,已經一個星期了,她像被囚禁般,哪兒都不能去。
除了方琳,她見到的只有服務生和於秘書,心中浮起的那一縷幻想,不禁失落。剛開始,她還以為他會來。
子寒大概把她忘了,或許,他正忙著對照她那本「抄襲」的小說,跟律師商議如何提出控訴……
日子一點一滴,變得慢了起來。從前,時間可以在構思文字中流淌,讓她不去想他。但現在,知道他就在不遠處,她便再也沒有心思醞釀小說,常常呆坐著,數著時鐘的分分秒秒。
其實,她有他的手機號碼,是那天他留下的。只不過,她不敢打。
打過去,自己能說什麼呢?她不是一個會找借口胡亂閒聊的人,可以想像,當她拿起話筒打過去,她和他之間只有尷尬、沉默。
他也曾說過,如有需要,他很樂意幫忙,但那也許只是老朋友之間的客氣話而已。
楚伊菊只能每天百無聊賴地坐在窗台上,看太陽從東邊那幢大廈頂端升起,再落入西邊那叢綠林之中。她的眼睛裡滿是天空變幻的顏色,金黃、妃紅、淡青、深藍,而她的心裡,卻只有一個人的面孔。
這天晚上,她餓了。茶飯不思地想了他那麼多天,也該餓了。
可是,當她打開飯店套房裡的冰箱,卻發現全是紅紅白白的洋酒,商標晶瑩閃亮,很漂亮卻不能填飽她的肚子。
若是在家裡,會有方琳替她準備的食物,可這幾天,一切亂了調,方琳也顧不了這許多。
一時間,楚伊菊只覺得沮喪萬分,像被孤立在荒島上。
此刻是深夜兩點,她到哪裡去我吃的?飯店的餐廳已經關閉,或許街頭的夜市還熱鬧著,但她不能想像自己一個女孩子,獨自在深夜穿梭於龍蛇混雜的夜市,只為了能吃到一碗麵線,這聽起來可憐又危險。
她又想哭了……為了吃而哭,如同丟臉的小孩,但她的眼淚就是止不住。
哭泣中,她不知不覺地拿起電話,撥了她早在腦子裡背熟了的號碼,鈴聲像繃緊的弦,彈了三下,忽然,有人接起。
「喂……」他的聲音從黑夜那邊飄過來,讓她怔怔的,想說的話都忘了。
也許,她並不想說什麼,只是想聽聽他的聲音,讓他低沉悅耳的嗓音撫慰孤獨的她。
「是伊菊嗎?」他忽然問。
準確的猜測擊中了她的心,一陣慌張,楚伊菊立刻掛斷電話。
真是可笑的舉動,她像情竇初開的小女孩撞到了自己暗戀的學長,沒有勇氣面對對方,只好跑開。
電話鈴隨即響起,像追著她似的。她的心裡更加緊張,握住話筒的手震了震,彈跳地鬆開,彷彿她握住的是一個滾燙的壺。
鈴聲不屈不撓,一陣接一陣緊密地響著,非得要強迫她回答似的。
楚伊菊捂著備受「凌虐」的耳朵,只得拿起話筒。
「見鬼!出什麼事了?你為什麼掛電話?」喬子寒似乎有些生氣。
一個半夜三更被人轟醒,卻又不知自己為何被轟的人,當然有權利發火。
「我……我想吃你煮的面。」楚伊菊忽然覺得萬般委屈,抑制住哭腔地說。即使挨罵,也是她自找的!
「肚子餓了?」沉默一陣,他對這個答非所問的句子卻並不惱怒,好像還低低地笑了。
「對不起……」
她想掛電話,跟他說晚安,抱歉打擾了他,然而他卻在那頭一口答應,「我馬上就過來,耐心等一會兒。」
他……要過來嗎?
楚伊菊瞪著話筒,懷疑自己的聽力是否被剛才的鈴聲破壞,以致聽到了不可思議的句子。她只不過撒撒嬌,卻讓她得在天大的意外驚喜?這……是夜半的夢嗎?
更讓她愕然的是,喬子寒說的「一會兒」僅短短數秒而巳。她剛放下電話,就聽見有人敲響了她的門。
「子寒……」當她看到捧著一大袋速食麵站在門口的他,只覺得那久違的笑容如同耀眼的陽光,要讓她暈厥了。
「其實,我就住在隔壁。」他短短一句話,解除了她的疑惑。
就在隔壁?呵……這個可惡的騙子……
「不要昏倒了,」他一個箭步扶住身子軟綿綿的她,「否則我特意準備的速食麵豈不白費了?」
她整個被包裹在他的胸膛裡,甜蜜又辛酸的感覺,也隨之氾濫。她抬起頭望著他低凝的眸,還有他那張薄而好看的唇。
「我那天在街上看見一個很像你的人,」她撫上他的面頰,吐露不顧後果的話語,「他也穿著大球鞋、吊帶牛仔褲,在給小朋友發氣球……可是,我想追上去,他卻不見了……」
他鬆開手中所有,速食麵的袋子掉落在地上,他的手,剎那間只抱著她。像是被感動了,他緊緊地抱著她。
「我要是知道你在後面,我肯定會停下來。」他說。
「可是你沒有停,你就這樣絕情地丟下我,跑得無影無蹤……我好沒用,居然把你弄丟了……」她狠命地捶打他,不再隱泣地嗚嗚咽咽,而是放縱地哭了。
他無言,大掌緩緩擦著她的眼淚,擦拭間,彷彿要把所有的濃情,通過指尖揉入她的面頰中。
楚伊菊的理智崩潰了……
「你知道嗎?」她沙啞地說,「方琳還叫我在必要的時候……犧牲色相,勾引你。」
「勾引?」他笑了,「什麼意思?」
「比如這樣……」他的俊顏離她這麼近,讓她再也忍不住,輕輕啄上那涼涼的薄唇。
才啄了那麼一下,他就像被喚醒的野獸,熾熱的舌立刻竄入她的嘴裡,瘋狂地攪動著。
天呵……她好愛他投入的模樣,讓她覺得自己被人寵溺著、疼愛著……多少次在靜夜裡,她發瘋地思念這種感覺……
干染烈火的兩人,瞬間燃燒。她的小手攀上他,胡亂地撕扯著他的衣衫,他也一樣,只花了幾秒就褪掉了兩人間的阻礙,並且來不及將她壓倒在床上,兩人仍然站立著,硬挺就衝入了她的身體。
她滿臉酡紅,虛弱地依在他的胸前,跟著他的韻律,渾身顫抖。
她努力地夾緊他,在他給自己歡愉的同時也熱情地回應,誘出他激動的聲音。
「嗯……菊……再來一次,夾緊它……」他嘴裡低喃著曖昧的話語,指尖肆意地探捏著她最敏感的爆發點,屬於男人的粗喘滲入她的呻吟。
不知過了多久,她只覺得身體的極限被他引領著,一次又一次達到高潮,幾乎超越了她所能承受的,差點滑向昏迷的邊緣。
直到再也站立不住,他才抱著她,陷入軟綿的大床,用另一種輕柔的方式來愛她。
「子寒,帶我走吧……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他們說我抄襲……人家不想再寫了,人家要跟你在一起……」朦朧中,她迷迷糊糊地撒嬌。
「噓……」他在她耳邊輕輕地吹氣,「我的小鳥,乖乖睡,好好睡,不要想太多……明天一早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恍惚之間,他似乎為她哼了一首歌,歌聲很沉,催眠的調子,讓她的世界籠罩在溫柔夜色中。
她喜歡這樣,好舒服,彷彿聞到了迷醉的花香,而那漫天遍野的花香,被薰風吹到了她的夢裡。
但第二天,當她被晨光驚醒,卻發現床頭空空如也,而隔壁的房間也同樣的空空如也。
服務生說,那位無聲無息在這兒住了一個多星期的先生,今早已退了房。
難道,昨夜的歡愛竟是一場夢?或者,那相愛的感覺,只是她的一相情願?